宝剑锋从磨砺出——军旅第一站(增改版)

原创:黄豫生

来源:新志荐文

宝剑锋从磨砺出——军旅第一站(增改版)


一、入伍。

1965年7月,空军到哈尔滨从应届初中毕业生中选招飞行学员。经过严格的体检和政审,我合格入围,已经办完入伍手续并集中了。准备到长春飞行预校(代号011)。住在哈尔滨道里区一家旅社,吃了几天好饭。还发了军装(蓝裤子)。哈尔滨计划招收50名,集中了52名。我因坐低压舱耳膜充血,被末位淘汰,成了“空漏子”。这时沈阳军区的锦州步兵学校也到哈尔滨招生,从武装部得知我的情况后,认为空军院校的体检和政审标准都高于陆军,这个人我们要了。

于是我就成了锦州步校在哈尔滨招收的第一名学员。入伍了,父亲给了5元钱和一本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锦州步校招生的干部让我给他们当通讯员,跑腿传话,整理档案,发放服装,乃至集合站队。我们这一批学员有大连、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四个城市共二百人。专业是无线电报务,培养目标是电台台长和报务主任。那时军队院校从地方招收的学员都不直接入校学习,而是先送到作战部队基层连队当兵锻炼一年,首先完成由老百姓到合格军人的转变,然后再返回学校学习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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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受训。

锦州步校从地方学生中招收的二百名新学员被送到23军69师师直属教导队,接受一个月的新兵入伍训练。69师师部位于齐齐哈尔市铁锋区。这里历史上是张作霖东北军的兵营。后锦州步校的前身之二七步校、第七步校的旧址。二层青砖起脊楼房,木质大地板。师教导队的训练正规、系统、严格。主要内容是学习内务、纪律、队列三大条令。实际操作的课目主要是单个队列动作。时任69师师长袁俊给我们讲光荣传统课。我才知道电影《钢铁战士》和《柳堡的故事》都真实地发生在69师。袁俊没当过副职,营教导员,团长,师长,军长,一直当到沈阳军区副司令员。

三、下连。

一个月的集训结束,我们这二百名学员被安排到了207团。我被分配到3营机枪连3排7班。207团的前身,是一支由治伤养病的伤员发展起来的队伍。背景与样板戏京剧沙家浜一样。该团团部和1营驻富拉尔基区。2营、3营驻虎尔虎拉火车站附近。距我们3营最近的村庄叫腰库勒。村庄往西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子。若干年后,我在115师343团公务班见到一个公务员,他家就是这个腰库勒的。我感到十分亲切。他告诉我,现在不叫腰库勒了,叫腰乎鲁。机枪连的1排、2排是重机枪,1953年式,仿制的苏联郭留诺夫式重机枪。重44公斤,两个轮子,有护板(盾牌),枪、弹有马驮。3排是1958年式连用机枪。两个班,每班10人2挺枪。枪重14公斤,一个弹盒250发子弹,重12.5公斤。枪、弹都是人扛人背。我在7班,王贺洲在8班。岳惠来在2排6班。周长安在3营7连。康健和丁滨学在2营6连。

23军前身是陶勇的第4纵队,是三野的主力纵队之一。1958年从朝鲜回国。军长游好扬,政委张午。军部驻哈尔滨。我们3营的营房是1958年大跃进中途下马的烂尾厂房改建的。从机枪连到营部,还要穿过一个没有封顶的破房框子。与我们同时在这个部队当兵锻练的,还有一批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的学员。他们是大学生,言谈举止举手投足洋溢着一种优越感。用现在的话说叫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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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趣闻轶事。

喝粥。23军是苏北起家的部队。营以上干部大部分是江苏人。他们的习惯是早饭只喝粥,没有一点干粮。从军长到士兵,从机关到连队,各级食堂所有人员无一例外。好处是黄豆多,自己生产的。炸黄豆、煮黄豆、炒黄豆每天换着样吃,每人一大盘子,管够。高粮米粥放上点碱,熬的粘粘糊糊的,也挺好喝。只是不顶饿,尿几泡尿就没了,不到午饭时间就饿了。

饭包。军用挎包,军需被装系列的术语就是挎包。也有人称之为军挎。在23军上上下下则一律管它叫饭包。一些首长,还习惯叫它为饭兜子。而实际上它的主要用途也就是装熟给养(干粮)。部队野营拉练或者外出执行任务,出了牙具之外,里面容纳的还真的就是面包饼干咸菜等食物。所以,饭包的称谓可谓是名符其实!

冷。黑龙江的冬天真冷。我们赶上了冬装的改善。有人字尼的罩衣,可以洗。棉衣里面还有绒衣绒裤。加上帽子、手套、大衣、大头鞋四皮,身体保暖没有问题。但室内室外都冷。室外是大自然,没办法。室内是房子太差。上面没有天花板,直接看到顶盖,一层厚厚的白霜。晚上睡觉戴着皮帽子,喘气冒着白色的哈气。最打怵的是晩上换哨或者撒尿,要敢于“拼搏”。训练回来一进屋,武器的金属部分就“出汗”,擦拭不及时会生锈。连用机枪的后面有一根“复进簧管”。射击瞄准时右脸贴腮有接触,会粘下一块皮。我们用胶布把它缠上几层,防止被它撕破脸皮。

手中武器。熟练掌握和使用手中武器,是对战士的基本要求。唱的歌是“战士不离枪,军马不离鞍,子弹推上膛,刺刀光闪闪。时刻准备上战场。”站岗放哨必须使用自己手中武器,不存在站岗换人不换枪,一杆枪全连轮着用。枪、弹平时就放在各班,没有枪柜,只有简易枪架。有紧急情况抄起家伙就走。看电影也是全副武装。营值班员的口令是“枪靠右肩,坐下!”现在是枪支集中在连队武器库,“三铁一器两把锁,钥匙挂在连长脖”。有的还用一根铁链子把枪串起来。出发点是防盗怕丢。紧急出动很不方便。

生产班。黑龙江地广人稀,土地肥沃。连队有大约二百亩大田地。主要种植大豆,一部分玉米、高粱。田间管理由各班轮流负责,名曰“生产班”。我们班担任生产班时,正值铲地时节(三铲三趟)。每天早饭后,饭包里装上炊事班特意准备的馒头、咸菜疙瘩,军用水壶灌满水,扛上锄头就出发。到了地头,班长提出要求,全班一字排开,一人把着一根垄,开始干活。主要是锄草并松土。那垄,是真长。一根垄铲到头就是中午了。大家坐在地头上,吃馒头,喝凉水,啃咸菜疙瘩。老兵们再抽上一袋(支)烟。然后接着干,往回铲。铲到头,就收工,回家吃晚饭。中午时分天气太热,我脱下衬衣系在腰间,上身穿着背心干活。到了星期天晚上开班务会,有老兵批评我不注意影响,田边小道上有妇女走过,只穿背心不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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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一天晩上班长带我上哨。突然他煞有介事地说:“注意,有狼!别开枪。”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狼走了,没事啦。”第二天早操后洗漱时,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昨天晚上遇见狼的情形。班长朝我屁股上踹了一脚。说:“你真看见狼了吗?”我支支唔唔。他说:“哪有狼?我吓唬你呢!”引来一片笑声。

捅娄子。连队有一挂马车,拉车的辕马是一匹枣红马,非常漂亮。赶车的驭手(车把式)是1964年入伍的庄河兵。爱打篮球,经常穿着一双白色的回力牌球鞋。大鞭子一甩嘎嘎地响,十分神气。我也想试试赶马车,可是那马不听我指挥,怎么吆喝它也不走。气得我用鞭杆子捅它的屁股,马受惊狂奔,拐弯时大车刮倒了厕所的挡墙。那驭手追上去,几声吆喝,那马就停了下来。有惊无险。我看惹祸了,等着挨批评。没想到没有一个人批评我。几个老兵很快把墙重新砌好。不过,这事一时成为笑谈。老虎屁股摸不得,马屁股也捅不得!

进城。下连快一年了,我还没去过富拉尔基。一个星期天,我请下假乘火车去了富拉尔基。先到嫩江大坝上看了看大江东去。然后转了几家商店,买了一个金黄色的带打火机的烟盒。准备送给即将退伍的老班长。他抽烟。中午到团直特务连吃了顿高梁米饭。各营到富拉尔基的人都可以到特务连吃饭,签个字就行。月底团财务股同各连结算扣转相应的伙食费。特务连星期天的中午饭,固定是高粮米,这是为了对付外连来吃饭的人。这时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街上出现了大字报,有学生撒传单,也塞给我几张。连队有要求,收到传单不准看不准传,及时上交。我沿着铁路线徒步走回连队。第一时间到连部销假,上交传单。连长表扬了我一句。

五、扑火。

1966年初春,大兴安岭突发山火。上级命令207团火速驰援灭火。我们铁路输送抵达嫩江车站,尔后换乘地方组织的汽车前往任务地区。车队沿林间道路疾进,一路颠簸,马不停蹄,到达大兴安岭腹地十二站(地名)。然后徒步行军进入原始森林。我们的任务是前出到林火主体的深远前方,把两山之间洼地的灌木荒草提前点燃烧光,待火头到来之时已无可燃之物,自己息灭。

这个打法叫做“打火道”。其次是在已经过火的林区,扑灭残火,防止复燃。后来电视上所报道的扑火人员正面迎着火头使用简陋的工具死打硬拼的场景,貌似勇敢,其实不科学不专业是蛮干,而且非常危险。这也是一种误导。两山之间的空地全是沼泽,部队只能小心翼翼地踩着一块一块的塔头疙瘩跳跃式的行进。一不小心滑下去一条腿,一下子就陷到大腿根。如果两条腿同时滑下去,就是没顶之灾,有生命危险。林间空地全是多年积存的一层层落叶,十分松软,就像踩在厚厚的海棉之上。

大兴安岭的天气变化无常,时而晴朗,时而下雨,时而冰雹。就像孙悟空一样,一天七十二变。夜晚宿营,砍些枯树枝,选择相对干燥平坦硬实的地块,每班搭设一个屋脊型的马架子。下面辅上草,上面用雨衣遮住,两人一颠一倒,皮大衣辅一件盖一件。因为疲惫很快入睡。晚上各种动物的叫声不绝于耳,猫头鹰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春寒料峭,夜晚挺冷。这里唯一的优点,就是空气清新。抽烟的老兵,几个人围成一圈,在地上挖一个坑,掘着屁股对着坑抽。抽完之后把坑埋上踩实,互相监督,防止跑火。

我们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走路。上级指到哪里就赶到哪里。一天一条河拦住了去路,名叫砍头河。河面不是很宽,但水深流急,河岸陡峭,不能徒涉。团、营首长决定,分成两个梯队,会游泳的泅渡,不会游泳的摆渡。把皮大衣和脱下来的衣服用雨衣捆成背包的形状,可以漂浮。用背包带拽着游过去。集中全营炊事班的行军锅,捆绑固定制成几个筏子,摆渡另一部分人员过河。我会水,参加泅渡。

我上岸后,一个老兵的背包进水下沉,因背包带拴在身上人也一起下沉。我顺手抓起一根长树枝递给他,帮助他拉上了岸。几天以后我们断粮了。全连把饭包翻过来,把面包饼干的渣子抖落到一口行军锅里,加上挖来的野菜和钓到的小鱼,熬了一锅汤。每人分到一碗充饥,那滋味,好比当年朱元璋要饭时喝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后来飞机空投了食品解决了问题。

令人刻骨铭心的记忆,是我们一度迷失了方向。部队以超常的耐力,穿林海,过草地,跋山涉水。连续行军25个小时,当营长认为已经到达目的地时,环顾四周,原来这就是昨天的出发地,我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全营官兵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地上。这时我真的想家了。营长站出来,承担责任,并做了再动员。

大家重新鼓起劲来,决心不怕疲劳,继续前进。这时上级派来一架直升机,接走了几名重病号。并让我们朝着飞机飞行的方向走。经过一段强行军,找到了林道。一辆辆汽车在等着我们,车头朝着返回的方向。全营齐声欢呼,我们胜利啦!整整半个月,我们奔波在深山老林里。由于长期浸泡,毎个人的小腿全都泡白了,还布满了褶皱,用手一揪下来一块烂皮。

汽车把我们送到了嫩江火车站。部队受到了当地领导和群众的慰问。吃上了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和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子。胜利的喜悦可以消除疲劳。我感到,这半个月,最大的收获就是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困难,锻炼了吃大苦耐大劳的意志和毅力。这为我的军旅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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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挖雪。

4月20日,一场暴雪突如其来。一段两侧高中间低的铁路被大雪掩埋,火车无法通行。恰巧这时一趟苏联为越南运送防空导弹的军列,从满洲里开过来。如果不能及时清除雪障而影响列车正点运行,国家在政治、外交上将造成被动。3营,奉命前往救援。正好我们还没换夏装,穿着冬装,带上工具,紧急出动。一趟临时编组的军列已经在虎尔虎拉站等着我们,直接把部队送到了受阻路段。

大雪仍然下个不停。相对于大兴安岭扑火,这种短促突击的任务,本不在话下。可是这次吃到的苦头却是另一番滋味。任务并不复杂,只需要出大气力,大干快干,尽快把掩埋铁路的积雪挖出去,把铁轨露出来,让军列顺利开过去。问题是天上大雪依旧,等于跟老天爷抢时间。我们的工具只有铁锹,靠加快挥锹的频率加快进度提高效率。鹅毛大的雪花落在身上,立即融化,等于下雨。

高强度的作业又浑身大汗。棉衣棉裤、衬衣衬裤,里里外外完全湿透。四肢和躯干如同勒上了紧箍咒。挥锹扬雪动作僵硬,像木偶一样。稍歇一口气,冷风一吹,全身哆嗦。但任务紧迫,这些苦头全然不顾。竭尽全力,突击作业,轨道终于清理出来。长长的军列,缓缓地通过。汽笛长鸣,向我们致意。我们面向列车,挥手还礼,目送列车远去。任务完成了,人也累垮了。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一处为我们腾出来的澡堂子。洗了个澡,吃了顿热饭,睡了好觉。然后穿上半干的衣服,返回了营房。

七、返校。

一年下来,我们变得坚强。学校来人,接我们返校。告别熔炼了我们的军旅第一站~齐齐哈尔富拉尔基步兵第69师第207团。来到了打响辽沈战役第一仗的英雄城市锦州。沈阳军区锦州步兵学校,代号沈字413部队。座落于锦州东郊紫荆山下。这里曾经是张作霖东北军的兵营。人称“北大营”。我们是三大队(通信大队),大队长蔡伟,政委孔凡。我们这200名从地方学校招收的新学员,分别编入9中队和10中队。11中队是各部队选送的优秀士兵。9中队队长李广佃,指导员刘清友。返校的第一天,中队长把我们集合起来,带到一个厕所前,成连横队站立。他开始队前训话:“同志们!请稍息。这,是咱们9队的厕所。那边,是10队和11队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记住。上厕所一定要到咱们队的厕所,别走错了门。每人一天一泡屎,每泡屎有半斤。咱们全队一百多号人,加起来一天就有五十多斤。那么,十天呢?一个月呢?这笔账你们会算。这可是最好的有机肥呀!可以施在咱们中队的菜地,菜会长的很好!大家记住了吗?”我们立正齐声回答:“记住啦!”然后,就开始了正规的无线电报务课程。不久,军队院校也开始了“四大”(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后面发生的事情,一言难尽……

体会: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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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步校同学留言】

〖周长安留言〗纠正三点:去铁路清雪是4月20日,不是5月初。3营有一个俱乐部,不大。野营拉练时宋云昌是牵驴,不是骑驴。是7连自己的驴,不是老百姓的驴。

〖丁滨学留言〗看了一遍,想了一想。觉得,入伍,新兵連,老連队,锦州步校几个阶段,脉络清楚,一年多经历的事情基本反映清楚。反映部队训练部分弱一些。部队打火之前,我们基本上是训练。想起来的有,队列训练,一练习,二练习,三练习,三百米修风射击,战术有利用地形地物,手镏弹投掷,刺杀有预备用枪,突剌剌,在嫩江学习游泳等。我感到,训练基础,是在老连队打下的。在锦州步校时间将近三年,使我们经历过和平时期不平凡的锻炼,经风雨,見世面,严格自律,确定了我们的世界观,选准了我们人生的方向,决定了我们一生为党为人民,为中国軍队建设和地方工作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王贺洲留言〗回忆当年,真实,真切,挺好。想到的:

1,当年在部队煅练的好象有哈军工的学员朱德的孙子。

2,喝粥,老兵叫喝稀饭(苏北叫法)。

3,饭包,老兵说当兵的饭包,大姑娘裤腰。动不得!

4,65年部队开始有小拉练了。记得路线是沿滨洲铁路往北至龙江县然后向西至对宝山镇折返营房。好像宋云昌路上还骑老百姓的驴。(走不动了)返营后发现裤衩背心有很多虱子。

5,大兴安岭打火,每人要求背一星期熟给养。(全是面包)用雨衣包好捆成背包。几天后又空投烧饼咸菜。大家将面包换成烧饼,咸菜。那时才体会到人离开盐真不行。

6,营房东北是黑龙江省一个劳改农场(砖瓦场),连队去捡过砖头,砌猪圈。

7,七班长修德文,八班长康春。连长雷培善。其他记不清了。

8,连队发扬经济民主,征求伙食意见。老兵说:发现菜里有猪毛,仔细一看弯弯的,大家一分析,可能是人毛。

9,军队院挍参加"四大",停课闹革命。当时有一个"紧急通知"。

〖康健留言〗看过《宝剑…军旅第一站》文,说几句:

1、四地(连、长、哈、齐)入伍(入校)是201人(有说长春是50人,大连还是齐齐哈尔是40人?哈市是60人)。"多"的一人是陈临江(他家是吉林省军区的),后"补"进来的。是否如此、有待他人"佐证"。

2、长春入伍的学员大概是8月5日集中在火车站前省军区的一个招待所(此建筑现在还在、只是变了"容貌"),有步校接兵的干部组织发放军装等(记得尚未发帽徽、领章?当年6月军队取消军衔,帽徽、领章改为红五星、红领章即"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掛两边")。大约在8月6日(下午?)由带队干部整队乘火车(客车)赴齐齐哈尔市新兵集训。记得当日上午我的父母来到招待所短暂看望了一眼、交我手中4元钱,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从父母手中接到的一份"大钱"。没说几句话父母便离开了,或是怕打扰了接兵工作。第二天(应是7日白天)车到齐市、出站整队出发步行到营地。还清楚记得队伍走在路上时,有数个顽皮小孩跟在队旁蹦跳地喊着"顺口溜": "解放军、叔叔好,穿皮鞋、戴手表,领着阿姨满街跑…",听得队伍里的学员们是哭笑不得,大家都是刚刚初中毕业、不过15、6岁的孩子,怎么一下就成了"叔叔"?队伍仍步伐整齐地前进…

3,新兵集训结束下连队,我和丁滨学、王明学、尹盘玉、文世新、苗金友等约十几名(?)长春兵分到207团2营6连(几排几班记不准了,大概是2排或3排、步兵班)。营房还不错,记得是每班一屋(?)、火炕(?),厕所在屋外一定距离,挖挺深的大坑架横木垫苞米秸捆再复土压实、留出坑位,周边用苞米秸捆围一周挡起。冬天尤其夜间上厕所稍麻烦、出屋外很冷。

记得刚下连队几天,一位老兵班长(河北人、岁数不小)带领我们十几名小兵拉一辆大车(就是那种由骡马驾辕拉的胶轮大马车)去营房外某处(约有几里地吧)拉沙子。注意是有车、没马,由人拉。那大车空车便挺重,装满一车沙土,有多重也不知道了,反正我们十几人用拴好的绳拉、老班长驾辕,来回约半天多,土道车重沙沉、还时有上坡,不用劲车真不往前走哇。我是全身用劲拉、路上一步没松,人人努力、个个大汗淋漓累得不轻,终于拉车回到连队营房,老班长对这帮小兵(学员)们十分滿意,估计事后没少向连队领导们"美言"。

说到"拉车",便又想起"拉犁"。大约是转年春,连队种地。步兵连队有犁无骡马,春耕时节恐也不方便借用,为不违农时,有一阵时间连队翻地便用十几人拉一犁,我们也跟老兵们一样"上套"拉犁。翻地是真功夫、不使足劲犁真不走哇!那是真干、也是真累。不少农活如秋收割黄豆、收秋白菜、挖菜窖棚莱窖…那段时间吃了不少辛苦也长了不少见识、本事,亦练强了身心。

滨学说得对,下老兵连锻炼那一年,军事训练也不少,有技术(队列、射击、投弹…)也有战术(单兵、小组、班),应当是"按纲"(正规教材)训练,干部老兵实带实教,营房野外实练,那阵子还真有当兵的样子(后来的若干年里,无论在时间还是内容上,部队中都没有了那般的军事训练,学习讨论干各种活计等成了日常活动…)。要说基本"军事素养",这批地方的初中毕业"小孩"们,也真就是在老连队的那一年给练成了一个兵。还有就是那时的"军歌",连队但凡整队、集会,总会唱上几首,很多都是以前从末听过、当年广播里也很少播过、现在也听不到的一些节奏铿锵激昂、振奋人心的军旅歌曲。虽然有些词曲已记不清也唱不出,但那种感觉似仍在心中。如有谁还能忆起并唱出(写出)一些来,会是种十分美好的回忆(记忆)。

4,关于大兴安岭打火(1966年春)。时间大约是在5月上旬(入山),6月初(头几天)出山。记得出山时乘火车在车上广播里听到"文革"(当时很陌生的词)的信息(关于聂元梓大字报的事?)。随连队乘火车到嫩江县(当时铁路只通到此)换乘大卡车,记得是约一个排在一个卡车厢,人是挨个蹲坐在车厢板上,基本没有活动余地。汽车向北沿密林或山地间的"路"(不少地方是"水泥"路,为防车陷泥潭常要下车铺树干或枝叶等方能通过),多段路上车行缓慢。大约行驶2天1夜还是2天2夜记不大准了,反正这么多人蹲坐车厢里时间长了站起、走动都感觉困难了(好在中途隔断时间会停车让有需要的下车方便或略为活动一下)。

我有个印象: 出发时带的有巴掌大的发面烙饼,汽车行进中车厢前面有人向后边人要一个,掏出后扔递过去没接住、已风干变硬的饼竟把鼻梁撞破了一个口子。车到"十二站"已是傍晚,下车吃了顿炊事班在大行军锅里赶做的"饼汤"(带的干饼掰碎加刚采的各种野菜一起下锅煮),竟然十分喷香可口,饱餐一顿。然后连队徒步顺序向山林里进发。说起这个"十二站",据说在之前俄、日占东北时期自嫩江直向北这一线曾修有(或修建中)一段铁路,后由于某些原因、状况(如战争或为阻隔战事等)而被某相关方扒除拆毁了。"某某站"(如十二站)便是顺序的铁路"站名"。在乘卡车开进途中的某几段山地上,也确实看到有几处堆有大段青石碎石、状如铁路路基的地方,心中不由感叹: 如此漫长、荒无人烟的大山密林深处,当年竟然有修路人在此劳作过,出乎想象。夜行军中的不解。

下车步行向密林中开进不久天便黑了,我跟在班里某位老兵身后行进,那时每人身穿的都是绒衣绒裤(在营房出发时要求的、不穿棉衣)、打包背的是大衣(毛的)、雨衣,挎包水壶,脚穿解放胶鞋,我还拿一把铁锹(好象是下车后领的)。长时间乘车行军开进、蹲坐车厢里睡不好(日夜一直在开进中)、十分疲惫,下车没有休息又接续徒步开进,不知是阴天还是无月之夜,山林地四周上下漆黑一片,仅能隐约看得到前面老兵身影,不知是身在哪里、走向哪里?脚下无路深一脚浅一脚、一会儿树枝草地一会儿水洼。

这样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估计已约半夜时分),我感觉又困又乏(主要是困,以往从未经过这种夜间行军走路)。正走着忽地前面人停住、后面一下撞上去。只要队伍一停、我几乎立马能闭上眼睛、手中铁锹往地上一支就要睡过去,可腿一软又惊醒过来。忽地又听一声"跟上",打起精神再跟着走。如此反复不知多少回,迷糊中自问: 为啥不等白天再走非要晚上赶路呢?这是当时的真实心理活动。现在看来回味颇多…。

大概是那天凌晨,全营队伍在一处较宽的塔头草甸、水洼地反复探路、滞留了一段时间后,天蒙蒙亮时通过草洼地上了一处小坡,短暂休息我倒在湿草地上躺了一小会儿,感觉好极了。扑火过程中故事自然不少(虽然我们连队一直没有真正"扑到火"),不多说。另一个给我较大锻炼、印象深刻的是林草地里(严格说是水洼地里)"宿营",而且常是在夜间(凌晨)水中结冰碴或大雨状况中,晚上睡在几人用树枝树叶加雨衣搭的窝棚里,底下是先用倒木树干、再用树枝叶、茅草、雨衣等一层层铺起来的"地铺"。合衣(绒衣裤)裹(穿)毛大衣、若能容下两人一颠一倒更好,可以把脚放进对方大衣下摆冻不着(脚冷是很难睡好的)。

我印象中整个扑火过程里鞋干的时候不多,宿营时搭的窝棚下面不湿的地方就没有过,有时铺下的山水还在流淌中。那里基本就是树林、山坡、其间就是草地(很多塔头草)或湿地、水沟和小河流,找块"干地"?基本没有。记得当时我曾注意了一下山林里的天气状况,差不多一过中午便会大小来几场雨,几乎(大多)每天如此,便可知山林草地里为何总是湿的。这或许也对灭火有所助益?(我们也曾几次在晚上看到远处着火的山上、天上一片通红,那场景难用文字描述…)。经历扑火中在湿地(几乎就是水面上)宿营,我有一种今后没有哪处地方是不干的、不可以躺下睡一觉的感觉了。或许这便是俗称"苦尽甘来"的体验?

5,接王贺洲的留言说几句:哈军工的学员下连锻炼是在我们步校学员下连之后到来的,是在冬季前后(秋冬或冬春?)来到营区各连队的,人数也不少(连里约有十来人,我在的班里就有),记得还有张全班人员的合影(有哈军工学员),是冬装。都说有朱德的孙子、还有江姐的儿子等。看上去他们明显的年岁比我们步校的这批小兵大不少(毕竟是大学生了),在连队他们表现比较"拘谨",平时话不多,有种"外人"的感觉,这方面就不如我们步校学员了,几个月的连队生活训练"锻炼"下来,我们己经与连队、老兵战友们融为一体,成为了真正的连队战士。哈军工学员们在各连"锻炼"大约一个多月(?)即离营返校了。营区附近的劳改农场(砖瓦场)。

这个砖场很大,是烧建筑用红砖的,有很大的砖窑、高高的烟囱。位置离虎尔虎拉站不远(?)。大约在1966年7月(扑火回营后、离开连队返回步校前),我们连队奉命到该砖场"拉砖"(就是把砖窑烧好的红砖,用"砖卡"(忘了那工具的"专用名词"叫什么了)一卡4块、装上独轮车(依据个人能力尽量装滿),运到指定地点堆放或装车运走。独轮车是一种铁管材质、橡胶轮胎的双把推车,以前从未使用过。推独轮车运砖也是有点儿技术、需要会用"巧劲"的,并不是力气大用劲足就可以推得好的。连队老兵里来自农村的不少,四川、安徽兵里大有会这"手艺"的,只要虚心请教、老兵们很乐意热心教你。

很快咱也能装滿一车砖推起独轮车"轻快"地跑起来了。连队战士们吃住在砖场。这个砖场里有不少劳改犯(据说电影"徐秋影案件"里原案的特务就在这里劳改呢,当然这也无法证明真假、就这么一说),都在一个场地里,干活过程中难免遇到。只要见到战士们经过,劳改犯人会停住站立一旁、口称一声"班长",互无其它交流(也是规定及要求)。那是炎热的夏天、无遮盖的场地,日头晒得皮肉火辣辣地,我们这些步校小兵(这年都长了一岁,16、7岁了),干活没落在老兵后面。在砖场拉砖正干得起劲时,接到步校学员结束下连锻炼返校入学的通知,很快就告别了日夜相处一年整的连队和老兵战友们,带着老连队赋予我们一个兵的素质、携一身朝气和美好憧憬,踏进锦州步兵学校的大门。

关于"紧急指示"。入步校开始学校的学习生活(具体返校日期未记准确,应在1966年8月上旬?)不过二个月左右,尚未完全进入"状态"。某日(约在10月10日)全校集会由校领导传达军委文件、叫"林彪10月9日的紧急指示": 军队院校文体单位开展"四大"、停课闹革命。在学员们还没大明白是怎么回事、该做什么的时候,突如其来、我们的步校生活掀开了新的一页…。(暂说至此。都是点滴回忆、匆忙里落字,有些事所说未见准确,欢迎知情战友补正。[抱拳])


宝剑锋从磨砺出——军旅第一站(增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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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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