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行人的故事

昨早4点，早早去换弟弟，夜间他伺候住院的母亲，虽然弟弟一再要求晚点去，让他在陪护床上多做些美梦。知道那是客气话，做过伺候的人都知道一份担当，一份责任。

起得早的我在静静的路上，我自夸道：“我刘老汉，应该是今早路上的早行人！”可话还没落脚，却看见前方有一位穿着深色衣服，背着背篼，行色匆忙的赶路人。

不服输的我自然而然加快步伐，一会儿就把早行人追上，都是早行人必须交流早行原因：

原来早行人也姓刘，也跟我一样是刘老汉，只不过他是哥，1952年出生，比我大四岁，有两个女儿，都在城里，三个外孙，最大的外孙已读高中，最小的也读初中。家在盘石“文革桥”（原名皮条沟），他和老伴没有跟子女住，自己平时在家种二亩多地，今早乘私人客车，车费十几块钱（盘石“文革桥”到批发市场十多公里），背了九十多斤红苕，到城里批发市场卖了几十块钱。因为种红苕地里下种，有剩余的，自己及子孙都不吃，放在家里坏了，不如变成钱。

知道他生辰八字，我笑：“大哥，快七十的人，还这样忘命挣钱，一背红苕几十块钱，把病挣发了，得不偿失？”

他笑道：“老弟，我们农村人的命，不像城里人的命那样金贵，这里距离太远了，背九十多斤红苕进城；家里种地，挑一担粪，至少也有一百四五，挑一两里地；背谷子回家，一背至少也有一百二三……”

申辩理由，打断他话，我说：“老哥，话不能这样说，我虽然是城里，但我也是苦命人，年轻时下过乡，工作时养马路，推一车土，推一车石，撒一天的泥巴，那辛苦劲不亚于你种地！”

他笑：“至少，你现在比我强些，你现在没干了哇，你退休至少有两三千块的养老金？我不做就没有啊？”

我笑道：“听你吹夜壶变金杯，现在全民社保，你快七十了，还没有养老金？”

他说：“可怜，几百块钱，现在的生活，城里享福行吗？还是农村安逸，自己种点地，菜不要钱。只买点油肉和药，几百块还将就！”

我说：“总收入你比我多，现在菜好贵，你卖一年的菜比我多得多？”

他说：“一季菜是要卖几千元，好辛苦呀，我们农村有地，你羡慕，到我那里来，还有地，你种试试？”

………我们两位早行人似乎有相见恨晚，无话不谈，谈他该喂猪喂牛，当今肉贵；他解释钱我也想，养猪养牛投入成本大，风险大，瘟疫袭，前功尽弃，种菜苦，投入低，风险小；人老了，捡几个钱算几个钱，子孙又不需要我的钱，女儿每月给钱，我还看不起她拿那几个……

说话间，我到了医院路口，不得不与他告别。分手时，我回头看到他刚健有力的步伐，不得不佩服这个早行人，这个比我强的大哥，这个刘老汉。我现在与他比，体力智力差很大一截。我现在已有十多年没做重体力活，我现在只有缚鸡之力，能挑一百多斤菜走山路进城卖吗？一切只能干瞪眼。

而今老了，别比他有几套房，几辆车，多少存款……只比有没有三高、有没有慢性疾病、有没有重大疾病、有没有做过支架……这才是自己最大的财富！而且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杂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