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人去了苏州和扬州,直言不讳:苏州人和扬州人气质截然不同!

我和先生从广州南站出发,高铁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致渐渐换了模样,先是珠三角的荔枝林与纵横水网,接着是江南丘陵的青黛浅绿,最后,视线里漫进一片柔——那是长江三角洲平原的烟雨色,温润得像一块浸了水的碧玉。先到苏州,再转去扬州,这两座江苏的城,相隔不过两百来公里,却像一盅双皮奶和一碗阳春面,滋味不同,脾性更差得远。

年轻时在广州的骑楼里听长辈说江南,只知道是“小桥流水的温柔乡”,如今踩在实地,才明白“温柔乡”里藏着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活法,两种刻在骨子里的气质。

苏州的节奏:雅致里藏着的精明气

在苏州北站下车,第一感觉是“雅”——不是广州北京路商圈的热闹雅,是一种“旧韵裹着新巧”的精致。出站口的指示牌上,一边是“拙政园邀您共赏江南园林”,一边是“工业园区,打造全球创新高地”;背着相机的游客说着各地口音,穿旗袍的姑娘撑着油纸伞缓缓走过,旁边写字楼里出来的年轻人,西装笔挺地挤上了标着“观前街方向”的公交。

我们住在平江路附近的一间民宿,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苏州人,姓陈,说话带着吴侬软语的婉转。傍晚坐在民宿的天井里喝茶,他指着不远处的平江路说:“你看这街,几百年了,青石板被踩得发亮,两旁的评弹馆还开着,可它也没落下新东西。咱苏州人,就像这评弹,调子软,心里却有谱。”

陈老板以前在丝绸厂上班,后来厂子转型,他没慌,凑钱开了这家民宿,如今还学着用直播带苏州的苏绣小物件。“你说咱苏州慢?那是没去工业园区看看。”他抿了口碧螺春,“那边的写字楼,夜里十一点灯还亮着,年轻人抱着电脑谈合作,比广州的节奏差不了多少。但你再看平江路,老头们摇着蒲扇听评弹能听一下午,茶馆里的茶客慢悠悠地品着茶,谁也不急着走。”

苏州的“快”与“慢”,是缠在一块儿的。作为江南园林之城,它得守着老祖宗的家底——拙政园里的亭台楼阁,平江路上的百年老店,山塘街里传了几代人的苏式糕点;可作为新一线城市,它又得往前跑——工业园区的高楼拔地而起,跨境电商从这里发货,金鸡湖的灯光秀吸引着全世界的游客。这种“既要又要”,没点精明的本事,还真扛不住。

夜里去观前街,人挨着人,生煎的香味、糖粥的甜香、卤味的咸香混在一块儿,钻进鼻子里。一家苏式汤面馆前排着长队,队伍里有背着包的游客,也有穿着家常衣服的本地人。我问排在前面的姑娘,为啥不在家附近吃,她笑:“就好这口老汤味,多等会儿不算啥。”苏州人对“老”的执着,和对“新”的接纳,就这么自然地融在烟火气里。

扬州的调子:慢时光里的安逸劲

从苏州坐高铁去扬州,全程约1个半小时的路程,车窗外的景致从苏州的园林水巷,慢慢变成扬州的运河柳色,过渡得温柔又自然,下车的瞬间,就觉得“心定了”。没有苏州的精致忙碌,街道不宽,两旁的柳树垂着枝条,微风一吹,晃出细碎的影子。我们住的地方离瘦西湖不远,早晨推开窗,能看见河边的老头老太太在晨练,太极打得慢悠悠,不像苏州评弹的婉转,那么细腻,却透着一股子安逸。

扬州是座被水围着的城,京杭大运河穿城而过,东北边的邵伯湖与城区水系相连,中间卧着瘦西湖,一马平川的江淮平原,养出了扬州人“不紧不慢”的性子。我们在东关街的一家小馆子里吃早茶,老板娘端上一笼蟹黄汤包,笑着说:“咱扬州的早茶,没那么多花哨,就图个舒坦。”

汤包皮薄馅足,咬一口汤汁四溢,再配一碟烫干丝,撒上姜丝、香菜,吃起来鲜乎乎的。邻桌的大爷,一口汤包一口茶,吃得慢条斯理,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地的报纸,翻得沙沙响。我问他,扬州的日子是不是比苏州清闲,他放下茶杯,指了指窗外:“你看这街,车不多,人不挤,上班的骑车去,买菜的步行去,哪有那么多急事儿?咱扬州人,祖祖辈辈在这运河边生活、做生意,就懂一个理——茶要慢慢品,日子要慢慢过。”

扬州不是没发展,街上也有新盖的商场,也有年轻人开的网红店,但它的发展,不像苏州那样“精致地赶”,而是“慢悠悠地进”。陈老板说过,苏州是“往前闯”,扬州是“往下品”——品在茶里,品在日子里。在扬州博物馆,我遇到一位退休的老教师,他带着孙子看漆器,指着一件漆盘说:“这是几十年前的东西,咱扬州是漆器之乡,是淮扬菜发源地,这些老手艺,就是咱的根。”孙子问他:“爷爷,为啥扬州没有苏州那么多高楼?”他摸了摸孙子的头:“高楼要盖,但茶不能少。咱扬州人,不跟别人比快,只跟自己比安逸。”

吃食里的城性:汤面与早茶的隐喻

走苏州、走扬州,走得再远,也绕不开吃食。可这两地的吃食,真的差得远——不只是味道,更是“活法的隐喻”。

苏州的苏式汤面,是“讲究”里透着“精细”。第一次吃汤面,陈老板特意叮嘱:“面要吃头汤,浇头要现点,汤要喝见底,急不得。”我和先生坐在桌前,看着服务员端上一碗面,汤色清亮,浇头码得整齐,旁边的老苏州人却吃得从容,嘴里还哼着评弹。面条筋道,浇头鲜美,汤是用鳝骨、猪骨慢吊了几个小时的,鲜得清透不腻,喝一口就忘不了。

吃汤面不能狼吞虎咽,得“细品”,一点点尝浇头的味,一口口喝汤的鲜。汤鲜、面韧、浇头入味,猪油的香在嘴里散开,不腻,却够醇。苏州人说,汤面是“养人的”,可我觉得,它更像苏州人的性子——看着讲究(头汤、浇头、汤底,一步都不能少),实则精细,每一口都透着“巧”。你急,它就不好吃;你慢下来,才能品出里头的滋味。就像苏州这座城,表面看是新旧交织的“雅”,实则是把老的、新的,都揉进了精致里,慢品才知真味。

扬州的早茶,却是“安逸”里藏着“讲究”。在扬州的街头,随处可见早茶店,大多是老铺子,老板娘坐在柜台后,笑着招呼客人。一笼汤包、一碟烫干丝、一壶茶,就是一顿早茶。汤包要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烫干丝要细如发丝,浇上酱油、麻油,撒上姜丝、香菜和一小撮虾米,吃起来清爽可口。

吃早茶不用赶时间,哪怕上午有事,也会慢慢品几口,说一句“惬意”。我问早茶店的老板娘,为啥扬州人这么爱喝早茶,她笑:“这早茶啊,喝的不是茶,是日子。咱扬州人,没那么多急匆匆,舒坦、自在,就行。”

汤面的“巧”与早茶的“逸”,像极了苏州与扬州的性子——一个精致精明,把古今的滋味都融在汤里;一个安逸自在,把日子的本真都泡在茶里。

苏州人的“水乡底气”

苏州人身上,有一种“见过精致世面”的从容。这种从容,不是装出来的,是江南水乡的历史,一点点浸进骨子里的。

在拙政园,我遇到一位讲解员,三十来岁,说话条理清晰,讲起园林的故事,眼里有光。有游客问她:“苏州这么多园林,会不会觉得压力大?”她笑:“压力啥?这些都是咱的家底。你看这拙政园,几百年了,还立在这儿,咱苏州人,从小就看着这些园林长大,心里踏实。”

她不是苏州本地人,大学毕业后留在苏州,一待就是八年。“以前觉得苏州‘慢’,后来才明白,‘慢’不是缺点,是底气。”她说,“苏州人不排外,不管你是广州来的,还是外地来的,只要你愿意听苏州的故事,愿意吃苏州的汤面,他们就把你当朋友。”

在平江路,我见过一群听评弹的老头,其中一个穿藏青棉衫的老爷子,手里摇着蒲扇听得入迷,听完了还会跟演员聊几句。我凑过去看,他指着舞台说:“听评弹跟过日子一样,得懂韵味。咱苏州,以前是江南重镇,现在是长三角的重要中心城市,既要守着老规矩,也得学着新法子,不然就没了味道。”

苏州的年轻人,也带着这种“底气”。在工业园区,我遇到一个做跨境电商的小伙子,广州大学毕业,却选择回苏州创业。“苏州现在不一样了,物流方便,外贸生意好做,不比广州差。”他说,“我爸妈是老苏州人,总说‘咱苏州的精致不输任何地方’,以前觉得他们固执,现在才懂,那是底气。”

苏州人的底气,不是“傲”,是“巧”——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知道自己往哪儿去。他们敢在平江路听评弹,也敢在写字楼里谈国际项目;敢守着老字号的汤面馆,也敢开网红奶茶店。这种“不卑不亢”,是苏州这座城,给他们的最好礼物。

扬州人的“运河性情”

扬州人则不一样。他们不像苏州人那样“精致地闯”,却有着运河赋予的“安逸”——像河边的柳树,不声不响,却长得自在。

在瘦西湖景区的游船码头,我遇到一位引导游客登船的老太太,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她笑着跟我们说:‘坐船看湖景最舒坦,慢慢逛才对得起这景致,票在前面官方窗口买,价格都明明白白的。’有人问她是不是景区的工作人员,她摆摆手:“就是家住在附近,闲了来帮帮忙,看着大家玩得开心,我也舒坦。”

老太太家在瘦西湖附近的村子里,种了几亩芍药,农闲时就来景区做志愿引导。“咱这辈子,没去过广州,也没去过苏州,就守着这瘦西湖,守着家里的地,挺好。”她说,“儿子在扬州城里开了家淮扬菜馆,让我去住,我不去,城里太闹,不如村里安逸。”

在扬州的菜市场,这种“安逸”更明显。卖菜的小贩,菜摆得整整齐齐,青菜是青菜,萝卜是萝卜,不泡水,不打药,秤给得足足的。你问“这菜新鲜不”,他会直接拿起一棵,让你看:“刚从地里拔的,还带着露水呢!”买完菜,他还会多给你一把小葱:“自家种的,不值钱,拿着吃。”

扬州的年轻人,也透着这种“自在”。在一家网红茶馆里,我遇到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开了这家茶馆,装修得很雅致,但价格不贵。“咱扬州人,喜欢安逸的东西,装修是给人看的,茶的味道才是实在的。”他说,“我没想过把店开去苏州,也没想过开连锁,就想在扬州,把这一家店开好,让本地人喝上好喝的茶,就行。”

扬州人的性情,像运河的水,不急不躁,却能滋养一方土地;像瘦西湖的柳,不艳不妖,却能让人心里安逸。他们不争不抢,不慌不忙,只是守着自己的日子,过好每一天。

苏州与扬州:一精一逸,互为表里

苏州和扬州,一个是“精致新颜”,一个是“安逸老城”;一个是“精明灵动的枢纽”,一个是“闲适笃实的根基”。这种差异,不是缺点,是江苏这片土地的“富矿”。

苏州需要扬州的“安逸”。苏州发展得快,快了就容易“紧”,容易忘了慢下来的滋味。而扬州的“慢”,扬州的“逸”,像一块软垫,能让苏州在往前跑的时候,不慌不乱,不丢了自己的雅致。就像苏州人爱吃扬州的早茶,吃的不是味道,是那份“安逸”,那份“自在”,能让在快节奏里打拼的苏州人,静下心来。

扬州也需要苏州的“精明”。扬州安逸,但也容易“缓”,容易跟不上新步伐。苏州的“新”,苏州的“巧”,能给扬州带来活力。现在越来越多的扬州年轻人,去苏州上学、工作,学了新东西,再回扬州创业,把苏州的理念带回扬州,让扬州的“安逸”里,多了几分“灵动”。就像扬州人也爱吃苏州的汤面,吃的不是味道,是那份“精细”,那份“巧思”,能让扬州人在守着日子的时候,也能看到更远的世界。

有人说,苏州是江苏的“面”,精致亮丽,让人看到江苏的灵动与未来;扬州是江苏的“里”,安逸稳健,让人看到江苏的闲适与根基。没有“面”,江苏少了几分光彩;没有“里”,江苏少了几分安逸。两者互为表里,才构成了完整的江苏。

结语:城的性情,人的底色

旅途的最后一天,我和先生坐在扬州瘦西湖边上的一家茶馆里,看着湖里的游船缓缓划过,远处的白塔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先生说:“这趟来江苏,没白来。以前总觉得江南是‘小桥流水’,现在才知道,这里的城,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性子。”

我点点头,想起在苏州平江路听的评弹,想起在扬州吃的早茶,想起那些遇到的苏州人和扬州人。苏州人像一杯碧螺春,初尝清淡,细品才知醇厚;扬州人像一碗虾籽阳春面,初尝简单,细品才知安逸。

“你说,咱广州人,像苏州还是像扬州?”先生问我。

我笑了:“年轻时,像苏州,想往前闯,想把日子过得精致;现在老了,倒像扬州,想守着日子,安逸过好每一天。”

是啊,城市的性情,终归是人的性情。苏州的精致,是苏州人对历史的敬畏,对未来的向往;扬州的安逸,是扬州人对运河的热爱,对日子的珍视。而旅行的意义,不就是去遇见这些不同的性情,去找到与自己生命节奏的共鸣吗?

离开江苏那天,高铁缓缓驶出扬州站,我回头望了一眼窗外——运河还在流,瘦西湖还在,那些安逸的扬州人,那些精致的苏州人,都在。心里突然觉得暖乎乎的,像吃了一碗苏州的苏式汤面,又像喝了一盅扬州的早茶,安逸,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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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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