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卖“幼女款”情趣玩偶，“惯犯”不止一个

文/张川

12月3日，据澎湃新闻报道，个别电商平台存在售卖“幼女款”情趣玩偶的情况。经过两周追踪调查，记者从电商平台的隐晦关键词搜索并下单产品，一路溯源至惠州、东莞的生产车间，揭开了一条“儿童色情特征”娃娃横跨生产、销售的灰色产业链。

目前，在电商平台以“童颜娃娃”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已经不太容易看到硅胶娃娃的商品推荐了。可想而知，平台已经做出了一些动作，但这个动作也不过是算法规避式的表面整改。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点是，查看报道中提到的相关店铺的营业资质，发现这些店铺的经营资质基本都符合要求。这也意味着，电商平台对商家的资质审核还是严格的。而这种严格恰恰暴露了电商平台监管的结构性缺陷——将审核重心完全放在商家资质上，却对商品是否具备儿童色情特征的实质审核严重缺位。

近年来，成人情趣用品在市场上的铺设面积逐渐增大，不只是线上，日常生活中在街道或是商区也总能看到情趣用品店的影子。随着成人用品的普及率越来越高，消费频次和消费总额也是表现亮眼。

其实，成人用品的存在、销售和使用都没有太大问题，问题在于，成人情趣用品出现了儿童色情特征。更严重的问题是，这是一个“惯犯”问题，且“惯犯”不止一个。

暗访的工厂并非首案，类似事件早有发生。需要说明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明确规定，禁止制作、复制、发布、传播或者持有有关未成年人的淫秽色情物品和网络信息。这一规定，往往也是平台和法院判定的核心法律依据。再则，各大平台也会有自家的公告，比如“发布售卖任何与儿童色情相关的或涉嫌与儿童色情相关的内容均属于严重违规行为，最高可处以关停店铺的处罚措施。”

一般来说，涉儿童色情的情趣用品店在平台规定和法规的双重约束下，自然难逃严惩——关店或再加扣除保证金。即便有些商家认为平台处罚过重选择上诉，法院也往往会支持平台的处罚决定。这既体现着职能部门对该类事件的零容忍态度，也印证了涉儿童色情是不可逾越的法律与道德红线。

但治理效果仍不理想，核心原因在于产业链的“游击战术”。具体来说，生产端的工厂往往隐蔽性强。就像此事件中暗访的工厂，在装货时不会放置任何与工厂相关的信息，包括工厂名称、地址和信息等。同时，销售端靠跨平台、跨账号“店群模式”分散风险；平台处罚多停留在下游商家，难以追溯至上游生产环节，导致违法成本远低于利润空间，形成“屡罚屡犯”的恶性循环。

问题远不止情趣用品领域。儿童“软色情”会出现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比如，儿童内衣和漫展。甚至你会看到很多父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穿着暴露的cos服，用极具诱惑的方式做着擦边的动作。这样的场景甚至不只是存在于线下，还可能是一场直播。相当一部分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也不理会，儿童色情化内容会扭曲公众对未成年人的认知，降低对儿童性侵行为的敏感度，甚至直接诱发针对未成年人的性犯罪，而这种观念扭曲又反过来为灰色产业链提供了生存土壤。

真正的问题也随之浮现，不是某一单独领域在打造儿童色情化，而是儿童色情化在成为一种趋势。这也是其屡打不灭的根源。改变这一趋势并不容易，但应该做出一些积极动作。

其一，平台需跳出“只审核资质”的误区，升级智能审核系统，对“童颜”“迷你”等关联商品强制人工复核，同时落实“溯源责任制”，要求商家上传设计与生产信息，无合规来源商品直接下架。事实上，对电商平台来说，杜绝涉儿童色情的成人用品出现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像AI软件，对于敏感内容可以迅速移除。

其二，监管部门需强化执法，对成人情趣用品生产环节开展常态化抽查，对违法生产追究刑事责任，而非仅停留在行政处罚；同时明确平台的连带责任，倒逼其履行主体责任。

其三，公众需主动纠偏观念，媒体强化儿童保护理念宣传，学校将权益保护纳入课程，家长摒弃“萌化即可爱”的错误认知，共同拒绝成为儿童色情化的助推者。

总言之，儿童的身体与尊严是文明社会的底线。“幼女款”玩偶的出现，让我们警惕个别领域违法行为的同时，更要警惕儿童色情化演变成被部分人默许的“社会亚文化”。这就要求，既要打掉“惯犯”，也要打掉“惯犯”结构，让儿童远离色情阴影，这是法律的要求，更是文明社会的必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