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夏,辽宁抚顺战犯管理所里,冷风穿堂。不见锁链,比预期的静一些。编号981的溥仪坐在铁床上目光混沌,没人猜得到他心里装了什么。你说,他是大清的最后影子?也是昔日铁蹄下的傀儡,“康德皇帝”而已。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终究会在这里——和什么“特赦名单”联系在一起?
那年,曾有不少人认为溥仪结局不会比李煜、崇祯好到哪里去。可剧情突然被拧了一下。有人问:战犯怎么处理?毛主席一锤定音,讲的就是要革新脑筋:“绝大多数可以改造。”怎么改?外紧内松,没有铁窗横杆格外多,不许侮辱、不许虐待。就连带枪的规矩都分里外——外围警卫可以,内部就绝了念头。消息闭口不谈,好像谜团一样。
不知你有没有想过,监狱里的溥仪面对审判和绝望,崩溃到几乎要自绝于世。他不是一块木头。背负“卖国贼”骂名,家族断绝往来,皇族唯一的血脉变成天底下最孤立无援的那个人。身边人说,他连扣纽扣和剥鸡蛋皮都成难题。醒来时常呆坐,谁叫他也从没学过怎么当个寻常中国人?
有人觉得太仁慈了吧?可管理所里不这么看。毛主席和周总理特意嘱咐,要求人格尊重,不可外泄,也不可观摩溥仪,更不许外界来打探,每一条都是严格执行。战犯名单厚厚一摞,他的名字总在第一页显眼地翻出来。
谁又能解释,为什么新中国对溥仪有这样宽容?有人私下说是民族气节,有人觉得是怕被看轻。他原本作为末代皇帝,三岁被请上龙椅,太和殿里的万官山呼,自己却茫然张望,不明白拜倒一片是何种光景。这光景一转十数年,他便被赶出皇宫,眼见紫禁城门关上,旧时荣华一扫而空。
溥仪搬出紫禁城,被鹿钟麟限时两小时内打包赶出。这场挺急的。转头便被日本人“收留”,心甘情愿让自己变成扯线木偶。八年抗战,中国山河碎裂,民间骂声不断。溥仪的亲戚甚至拒绝再认他,说“给家族丢尽了脸!”你说是不是夹在历史缝隙里活着的一个人?
溥仪自己其实怨恨过。他明明算计着要复辟,结果成了笑柄,却还对日本人那些“归位”“招娶佳偶”的哄骗信以为真。还不是情理之中?毕竟世家子弟,从没受过骗。1931年伪满建立,十三年里他一天比一天疏离“人”的模样,连自己也看不清了。
1945年,日本投降,满洲国瞬间崩塌。溥仪在沈阳机场试图逃亡,被苏联红军一把逮住,然后转入新中国的注视范围。改造的岁月就这么开始了。他压根没想过自己能有活下去的机会,甚至觉得断头台等着。
关押期间,他开了天窗般写下《我的前半生》——更像是诉苦和忏悔与记述混杂。他犯过无数错,但说到底,是不是只是那历史巨浪下被抛来抛去的浮萍?这话也有人不同意,谁让你签文件做伪政权?可真要计较,他性格里那些软弱、妥协、寡断,不正好让人同情起来?
特赦令传到时,他反倒没表现得有多欣喜。从小贵胄到阶下囚,他接受力超乎寻常。他说过一句话,大意是:末代帝王么,没有一个好下场!没指望过新中国会给自己留条活路。也许有人以为这是一种狡黠,其实仔细琢磨,更像是彻底的丧失希望。
等拿到特赦证书,他当场嚎啕。他哭不是因为激动,而是觉得自己白活了一遭居然还能再当一回人。相熟的沈醉听他说这些时,都觉得世界有点滑稽。他却在每个阳光刚刚照进来的清晨觉得像是重新获得了赦免。
但溥仪这样的“改造”没那么容易。他自覺辜负了皇族对大清王朝的最后一丝体面,也怕自己对得起人民吗?有时夜里会惊醒,梦见满洲国那些阴影,做了噩梦也没人好说话。
新中国的开明之处在于,周总理连溥仪家族都一并照顾。溥仪的七叔载涛,从不肯为满洲国卖命,断然与溥仪断绝关系,后来反倒因毛主席赏识,被安置为政协委员,过上了安稳日子。你说这是命中注定吗?也不全对。谁能保证押对了宝?
毛主席特意让载涛去抚顺看望溥仪,两人一见面,溥仪哭成了泪人,七叔也不含糊:“不是我原谅你,是毛主席的意思。”情分就这么奇怪——历史用外力打破亲情,用心软又兜回来一点人性。
后来,1961年春节,周总理招待整个爱新觉罗家族,一起吃饭。饭桌上聊中国民族习俗,谈过去、现在,又让溥仪讲慈禧过寿的“八卦”,几代人就这么笑着,说着,历史的隔阂看似全没了。其实还暗藏着河流,只有细听才能分辨。但溥仪已经被笑意感染。满桌人杯盏交错,都装作什么都过去了。
溥仪还是有过自卑,他怕别人喊他“皇上”。据说他刚出来,被个老百姓一跪吓得呆住。毛主席则反而以“顶头上司”的段子玩笑化解。一桌老资历大笑,溥仪才明白,旧的身份已经变成回忆。
饭桌上,毛主席说溥仪写自己的书太“狠”了,更像是在背诵罪状,劝他放下包袱。溥仪认真听着,心里的疙瘩一点点松开。再有人提及“皇帝”,他也会顺口答上去,“大家都好!”一句玩笑,却有种释放过往的意味。
后来,溥仪又娶了李淑贤。有人讲这是新生,也有人讥为苟且。其实他自己倒觉得,这才是寻常人的生活,才叫日子。每天吃饭,散步,看人来人往,七情六欲一一归位,才明白自己那几十年过得有多难。
溥仪病重那年,家族、朋友悉数探望。他对妹妹说自己“终于作为真正意义上的人而离开这个世界”,对侄子叮嘱“好好干,为国家出力”,对老友杜聿明索了根烟,也惦着还能不能见周总理一面。说到底,他只是想做个苍茫人世的普通人。
溥仪临终之后,家人并没有把他安葬进皇陵,“他已经是新中国的公民。”骨灰终究安放在八宝山,算不上风光大葬,只有一缕残香自尘中飘散。
如果有人回望这个名字,总说他是旧中国的余烬,可终究也被新中国温柔以待。他的结局是不是所有末代帝王能拥有的?绝不是。可是历史没法复制粘贴,也没人能够预知新的出路是否会太难。
走到最后,其实只是从历史里退场,变成一个普通的名字。他身上的枷锁在新中国被卸了下来。这种转变的可能性,恐怕谁也没想到。
更新时间:2025-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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