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暖暖地照进她的教室,在黑板上一寸寸地挪移,宛如岁月执起粉笔,写下刻在人们心里的命题。
恍惚间,33年的清晨都在重叠,粉笔灰在光影中静静浮游,一点点染白了她的黑发。从她紧紧攥住人生的第一支粉笔,就好似握住一个闪耀的权柄,内心滚烫至今。
年轻时的她并不知晓,她的讲台是一场充满不确定性的远行。她一直努力计算期望,然而生命自有其轨迹,终将走向独属她自己的远方。
在这个蓝色星球上,每个人都是星辰,不同的是,她和她的同事们是星辰,也是照亮星辰的人。
生命中的许多时刻,都如年夜大街上的路灯,平时只觉得平常,偶估间才发觉,那灯光早已如照进生命的角落。
人生最无解的数学题,恐怕是计算一次心动能回荡多久,而最动人的答案,是有些问候,不因跨越岁月而失去温暖。
她说她到今记得她第一次站上讲台,面对满教室的孩子,喉结紧张地滚动,宛如一枚尚未熟透的果实,也难忘自己站在讲台上突然卡壳,满堂静如深海。
如今总有人对她说:“你的教学经验太丰富啦”。而她却总在怀念那些生涩的时光,那些粗糙棱角儿。
教师的工作,她不得不常常徘徊于双减与赋能的两岸,在妥协与坚持之间反复权衡。无数个晚饭后其他人出门散步的时间,她在拿着手机在和家长沟通着孩子的情况,像头倔驴拖着石碾前行。
我也无数次问过她,这样做值得吗?
她也无数次给过我同一个答案,值。
《逝去的武林》中有讲过,内功高手必经三个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她的教书生涯又何尝不是如此?从照本宣科,到望春风依旧,最终在一个个独立的生命里,印证她笃信的价值。
对她来说,她能接受她自己的弱小和微不足道,却依然愿意在风雨中的小河边摆渡,静候彼岸后远方的灯火渐明。
我早已记不清她得过多少各式各样的奖状,更记不清她带的班级成绩拿过多少个年级第一。只记得有次一个朋友在约我去他家吃饭时,一定要我带上妻子,说是“她在他们那一片名气很大”。
她从教33年了,依然是也只是一名教师,从来没有和各类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沾边儿。
总会忆起某个黄昏,她和她的学生们一同走出教室,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平常沉默寡言的少年突然开口:“老师,我是有点怕你,可更觉得你就像妈妈。”
如今她的孩子们散落于世界各地,连发言都会脸红的小女孩,也站上了讲台,成为了她的同事。
别说她了,每天听她唠叨,这些年了,好往年学生的名字我都能一次不差地说出二三十个。每次听她们打电话时重提当年的糗事,我总是心生感慨,她是真得值。
她哪里是教孩子们填写标准答案?她更像种树,看不见每棵树如何往深处扎根,却终将看见整片树林在风中的挺拔和翠绿。
她常说她年轻时害怕教不好课,现在害怕教不好人。
原来33年,不过是让一种焦虑长成了另一种焦虑。
可也正是在这样的焦虑中,她悄然完成了无数次的塑造。
@午夜辣评
有些山翻不过去,就变成了她呼吸的深度。
有些灯未能点亮,却让她学会与黑暗共处。
她用33年的时间早已学会,不是怎样解开方程,而是面对无解的人生,能始终不忘初心。
更新时间:2025-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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