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委屈的城,叫陕州


陕州是座被名字耽误了一辈子的城。明明是“陕”字的发源地,如今却要在“三门峡”的光环下,一遍遍回答“你和陕西啥关系”“陕州是三门峡的区?”——就像握着祖传的印章,却活成了旁人名字里的注脚。(姚书勤)


它的委屈,是从根上带的。西周时周召分陕,以陕塬为界,“自陕而东者,周公主之;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陕”这个字,第一次成为划分天下的坐标。那时的陕州,是中原与关中的咽喉,是帝王巡狩、诸侯会盟的要地,何等风光。可后来,“陕西”借了“陕之西”的名,成了大省,而真正的“陕”之原点陕州,反倒一步步矮了下去。

再后来,黄河上建了三门峡大坝,一座崭新的工业城市“三门峡”拔地而起。陕州,这座自秦代就设郡、唐代曾为望州的古城,成了三门峡下辖的一个区。就像老宅子被新楼房罩住,人们只知新房的热闹,忘了老宅里藏着多少光阴。


它的委屈,藏在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里。别人提起三门峡,先说大坝,再说天鹅湖,却少有人记得,陕州才有真正的“黄河味道”。地坑院的天井里,晒着的玉米串能垂到胸口,老太太坐在窑洞里纳鞋底,窑顶的炊烟绕着土塬转——这是黄土高原最古老的民居活化石,比窑洞更隐秘,比四合院更贴地,可多少人来了三门峡,都错过了这片“地下村落”。



还有陕州的小吃,也跟着受委屈。大营麻花酥脆香要炕得外酥里嫩,有掉在地上就拾不起来的说法;面豆要裹着芝麻和花椒,嚼着比瓜子还香;最绝的是十碗席,一碗一碗码在土灶上,酥肉、扣碗、黄花菜,全是老陕州的家传味道。可这些吃食,如今都被笼统地归成“三门峡美食”,少有人知道,每一口都是陕州的老底子。


就连历史,也总把它的故事算在别人账上。虢国墓地的车马坑震惊世界,出土的玉柄铁剑改写了中国冶铁史,可人们只说“三门峡虢国墓”,忘了墓地就在陕州的土地上;唐代的宝轮寺塔,是中国四大回音建筑之一,站在塔前拍手,能听见“呱呱”的蛙鸣,可多少游客对着塔牌上的“三门峡宝轮寺塔”,想不起它原是陕州的“镇州之宝”。


陕州就像个低调的老人,守着自己的老物件,看着外面的人来来往往,却很少有人问起它的过去。它不抢不闹,只是默默地把地坑院的窑门刷得更亮,把十碗席的味道调得更浓,把“陕”字的故事,藏在每一块黄土里。


其实它不必委屈。那些刻在陕塬上的“周召分陕”碑,那些藏在地下的地坑院,那些留在舌尖的老味道,都是它的底气。就像一棵老槐树,哪怕周围盖起了高楼,它的根还扎在最早的泥土里。只要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听它说一句“我是陕州,‘陕’从这里来”,它的委屈,便成了最珍贵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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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0-19

标签:历史   委屈   味道   窑洞   陕西   大坝   黄土高原   唐代   墓地   天鹅湖   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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