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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鸡驯化的起源之谜
当我们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地享受着美味的鸡肉时,可曾想过家鸡的驯化历程?这不仅是一段关乎美食源头的探寻,更是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的重要篇章。
从考古发现来看,中国家鸡的驯化历史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早期。在江西万年县仙人洞遗址、河北省邯郸武安市的磁山文化遗址、山东省腾县的北辛文化遗址、河南省新郑县的裴李岗文化遗址 ,都出土有原鸡或家鸡的遗骨,这些文化距今有 7500 - 8000 年,因此推测中国家鸡应该起源于 7500 年以前。磁山文化遗址出土的家鸡骨骸,更是比原来认为的世界最早饲养家鸡的印度,还要早 3300 多年。
1954 年,在西安半坡村仰韶文化遗址(距今五、六千年),考古学家石兴邦在一处新石器时代的堆积层里挖出一个瓦罐,罐中两根腿骨经研究被确定为家鸡骨头,这是目前中国发现最早的家鸡骨头 。几年后,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河南三门峡庙地沟遗址(距今四千年)中,也发现一块鸡的骨骼。这两块鸡骨头的发现,有力地证明了中国在五、六千年前就已成功将原鸡驯化为家鸡。
甲骨文中 “鸡” 的笔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鸡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愈发重要,这一点在文字的演变中也有所体现。从最早出土的甲骨文、金文上考证,最早有关鸡的文献是在殷代甲骨文中,“鸡” 字为 “鸟” 旁加 “奚” 的形声字 ,这表明殷商时代已经有了 “鸡” 字,且当时六畜已经具备。
1928 年开始,考古学家对殷墟进行了多次科学发掘,出土了大量的甲骨文和文物。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鸡” 和 “雉” 两个字的写法区别已很明显 ,特别是 “鸡” 字,如果用繁体字 “雞” 来表现的话,看得更加清楚。“鸡” 字作为名词使用,一般用作牺牲,而 “雉” 字的用法除名词外,还包括捕获的意思。在商代甲骨文中,作为牺牲的动物一般都是家养动物,所以这进一步证明了,最晚在距今 3300 年左右的殷商时期,中国就已经存在家鸡 ,鸡的身份也正式从捕获的野禽转变为家养的 “牺牲”。
此外,在河南省安阳市殷墟遗址的小屯一号灰坑中,曾出土一件不完整的鸡头骨。鸟类专家借助细致的解剖学分析,通过枕髁小,枕骨下窝深而大、眼神经外支管孔和迷走神经孔相当发育等特征,鉴定其为家鸡。这一考古发现,也为殷商时期存在家鸡提供了有力的实物证据。
西周:“鸡人” 登场
到了西周时期,鸡的地位进一步提升,甚至有了专门负责与鸡相关事务的官职 ——“鸡人”。《周礼・春官・鸡人》记载:“鸡人掌共鸡牲,辨其物。大祭祀,夜嘑旦以嘂百官。凡国之大宾客、会同、军旅、丧纪,亦如之。凡国事为期,则告之时。凡祭祀,面禳衅,共其鸡牲。”
从这段记载中我们可以了解到,“鸡人” 主要负责供应祭祀用的鸡,并辨别鸡的毛色等。在重大祭祀活动中,“鸡人” 要在夜晚听到鸡鸣时,大声呼喊以告知百官天亮的时间。此外,在国家有重大宾客来访、举行会同之礼、军旅出征、丧事等场合,“鸡人” 也需履行相应职责。可以说,“鸡人” 在西周的祭祀和日常政务活动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鸡在当时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
除了 “鸡人”,西周时期还有 “工商执鸡” 的说法。《周礼・春官》中提到,“以禽作六挚,以等诸臣: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鹜,工商执鸡” 。这里的 “工商执鸡”,是指从事手工业和商业的人,在相互交往或拜见上级时,要以鸡作为见面礼。这一规定体现了鸡在当时社会阶层礼仪中的特殊象征意义,也表明鸡在西周时期已经广泛参与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成为一种具有代表性的物品。
春秋战国:家鸡养殖大发展
(一)大型养鸡场的出现
进入春秋战国时期,家鸡的养殖迎来了更为显著的发展,甚至出现了大型养鸡场。据《吴地记》记载,“吴县…… 东二里有豆园,吴王养马处,又有鸡坡” ,说的是吴王夫差曾筑城以养鸡,建立了专门的养鸡场所。而《越绝书》中也提到 “鸡山,勾践以畜鸡” ,表明越王勾践同样建有大型养鸡场 —— 鸡山。
这些大型养鸡场的出现并非偶然。在那个战乱频繁的时代,鸡作为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不仅能为军队提供食物补给,增强士兵的体力,还因其繁殖速度相对较快,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战争时期对物资的迫切需求。吴越两国争霸,积聚粮食、充实仓廪是重要的战略举措,而养鸡场的建立,正是这一战略的具体体现。勾践为了伐吴,用鸡山上养的鸡供给一批骁勇善战的死士,这些鸡在增强士兵战斗力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 ,从侧面反映出当时家鸡养殖对于国家军事和战略的重要性。
(二)家鸡的食用阶层分析
虽然春秋战国时期养鸡业有了较大发展,但鸡肉在当时并非普通百姓餐桌上的常见食物。从史料记载和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来分析,鸡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昂贵的。
在生产力水平有限的情况下,饲养鸡需要耗费一定的粮食和人力成本,这使得鸡及鸡肉的价格并不亲民。普通百姓大多生活困苦,首先要满足基本的温饱需求,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很难有多余的资源用于养鸡或购买鸡肉食用。《孟子・尽心上》说:“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时,老者足以无失肉矣。” 这表明,在当时的社会观念里,家中养上几只母鸡和母猪,能让老人有肉吃,就已经是较为理想的生活状态了,可见鸡肉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种相对奢侈的食物。
相反,贵族、统治阶层和部分富裕人家由于拥有丰富的财富和资源,他们有能力消费鸡肉。在一些贵族的宴会上,鸡肉常常作为一道重要的菜肴出现 ,以彰显主人的身份和地位。此外,在一些重要的祭祀和礼仪活动中,鸡也是不可或缺的祭品,这也进一步体现了鸡在贵族阶层生活中的特殊地位 。
秦汉以后:养鸡业的持续繁荣
秦汉时期,养鸡之风更盛,鸡、鸭、鹅已成为当时的三大家禽,其中鸡是最重要的家禽 。许多地方官吏都要求每家至少养四五只鸡,养鸡不仅是为了满足家庭的食物需求,也成为增加收入的一种方式 。
汉代大儒刘向在《列仙传》中记载了一位被称为 “祝鸡翁” 的养鸡大师。祝鸡翁一家祖孙几代住在洛阳北邙山下,以养鸡为业,靠卖肉鸡和鸡蛋致富。他养鸡千余只,每一只都取名字,并在树上为其筑巢,他们家的鸡 “暮栖树上,昼放散之,欲引呼名,即种别而至” 。祝鸡翁养的鸡很奇特,而他本人也很传奇,靠养鸡赚得千万钱后,又举家迁徙到吴地,二次创业,开了个 “养鱼池”,堪称汉代农业大亨。从祝鸡翁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养鸡业的兴旺,以及人们在养鸡技术和管理方面的高超水平。
事实上,汉代已经有了用来圈养鸡的鸡舍,考古中也经常有汉代鸡舍模型出土。湖南长沙汉墓出土的釉陶鸡笼呈长方形,两面坡形顶,覆筒瓦脊,四周设有上下三层通风孔;正面中部设一大门,门下有向外伸出的平台,一只几近与鸡笼等高的鸡立于平台上,头颈及前身露出门外,生动逼真。但栖于树上是鸡的天性,汉代人在养鸡过程中不断观察鸡的生长习性,才采用 “树栖” 放养法。后来,晋代的陶渊明在诗中写道,“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便是描绘当时农民养鸡的画面。
远在大汉帝国边缘地区的岭南一带也盛产鸡,还有 “以鸡代租” 的记载。汉文帝时,赵佗治下的南越国不以货币交纳租税,只收取适量的实物租。出土于南越国宫署御苑遗址的一批木简中,有 “野雄鸡六”“野雄鸡七,其六雌一雄” 等记载。考古学家麦英豪推测,“野雄” 可能是一个盛产优质鸡的地方,而每户每年缴纳六七只鸡即可代替租税 ,这反映出鸡在当时岭南地区经济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家鸡驯化史的现代启示
中国家鸡的驯化历史,是一部充满智慧与探索的发展史诗。从新石器时代早期人类与原鸡的初次相遇,到殷商时期家鸡身份的确立,再到西周、春秋战国时期家鸡在社会生活中的多元参与,以及秦汉以后养鸡业的持续繁荣,家鸡与人类的命运紧密交织,相互影响。
家鸡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满足了人类对蛋白质的需求,更在文化传承、农业发展等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在文化层面,鸡被赋予了吉祥、勇敢、守信等象征意义,成为民俗、艺术、文学作品中的常见元素 。在农业领域,养鸡业的发展促进了经济增长,增加了农民收入,也为农业生态系统的平衡做出了贡献。
更新时间:2025-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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