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咱中国人对“房子”有多看重?按理说,从古到今,谁家门口不是巴望着能光耀门庭,自己老家只要稍微沾点人物名气,立马就抬头见星、落地生根,谁家不想留下一砖一瓦给子孙后人讲讲“这里曾有什么人”?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死活不愿别人修、留、念他那处老宅,说什么也不让人凑热闹。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奇了怪了。可你要说是周总理——咱也只能摇头,还真就合他的脾气。
周恩来一辈子,跟“房”这件事儿,还真逃不开点缘分。老家在江苏淮安驸马巷,那地方,你去看看,谁家没点说头。听老头老太太们唠,明朝清朝那会儿,这里才是真正“大家族”扎堆的地段,往院子里一脚,都是三进三出的门楼,镂花大窗棂。周家的宅子,还是祖辈们花了260两白银盘下的。讲真,这得多少时候的粮食、多少年快活账才攒得出来?
不过,这房子光有门头可不行。轮到周恩来这一辈,那股子“家族繁荣”的劲早泄了——殷实的宅子搁在那儿,人却不见得过得好。光听他小时候那阵子的遭遇,活脱脱就是命运开了个大玩笑。刚出生那天,外祖父去世;还来不及吃奶熟,半岁不到被抱给小叔“冲喜”——家里迷信,说孩子能救大人。结果没救成,亲叔父病重没熬过。往后呢?十岁时,亲妈、养母连着都没了。人说少年看尽了别离,这话不是谁都能懂,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晚上熄灯睡觉那会儿,心里头凉得最彻底。
那会儿,家穷是真的穷。饭有时候都吃不饱,多亏了一个八婶母,常往他碗里添点吃食,不然真能饿出病来。别小看这个八婶母,后边咱还会提到她。说到底,能让人活下来,一半是命,一半是情。
十二岁那年,北方的伯父觉着家里房子再大也养不活扑通扑通掉泪的孩子,索性带着小恩来去了东北。那地方冷得厉害,不过好歹能吃饱饭。不得不说,伯父对他真就当亲儿子养着,供他上了小学。新环境新气象,目光也不一样了。有什么能比孩子不用再饿肚子、能在课堂上冲着老师大胆作答来得幸福?
沈阳那所学校,有一次校长提问:“你们为啥读书?”有人说是要出人头地,有人说为家里争气——哪个年代家长不是盼着孩子光宗耀祖?可小周恩来坐在那,眼神发亮,说了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班里一下安静了。要不是平时课余,他养母没少给他絮叨关天培、林则徐那些人,说不定他也只是个想考状元挣份差事的少年。可他那点自幼的家国情怀,还是在饭桌边、在故事里被种进了心里的。
后来,他一路东奔西走,去过法国。那会儿祖国风雨飘摇,他满世界找人、找路,也许更是在找“为什么咱国家这么穷弱”。这些细节书上都能查着,就不用我多讲了。你要是有空,翻翻老照片,看看那会儿他穿洋装留着分头,眼里却全是家国气象,倒也有点意思。
其实,这么多年为国为民,最多的还是回不去的“家”。他不是没想过家。但那会儿革命动荡,把亲人、老宅扯得千里之外,每逢经过淮安,也只是远远望一眼。事太多、人太杂,他怕连累亲人,只敢走马观花,转身就走。等到新中国成立,那些挂在心上的牵挂,才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认了亲”。
到1953年,八婶母那会儿年纪也大了,生活有点困难。周恩来记着旧恩,把八婶母接到身边——这时候的他,已经是“总理”,可在八婶母眼里,还是小时候饿肚子的小侄子。两人聊家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老宅。那宅子常年失修,都快塌了。地方政府打算修,顺道盘算着建个纪念馆,留点“名人痕迹”——但这话一出口,周总理眉头就紧了。
他是什么人?打心底里最不待见“搞特殊”,对家族荣光那套陈规早腻歪透了。他一生都觉得,房子是房子,和情感、荣誉这些事儿,最好分得清清楚楚。哪有什么“伟人故居”,顶多是当年自己的临时栖身地,再大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他小时候喝稀粥、吃糠咽菜的日子。他不愿意把小我挂在房梁上给人参拜,觉得那是对“人民”这两个字的轻慢。
于是,他简单得很。托警卫员王雨波办三件事:一,不许八婶母沾官家的光,生活能给就给,别动不动就“特殊”。二,周家坟地都给收了,怎么种地怎么来,不用管他家的骨肉。三,不许建什么纪念馆,房子给百姓用,能建医院、能盖学校,统统比挂他名字有用。对外说,他的根在淮安,但房子就别牵扯他了。
不过,你懂的,上面嘱咐再三,底下的人得掂量。地方上还是觉得,这“周家故居”不能随便。先让堂弟媳妇陶华搬出来,把危房搂巴搂巴,尽量低调,既不做展示,也不搞纪念。可一到维修、修缮,问题就来了。县里觉得,危房不修百姓没法住,这叫推进民生了。可央里问起来就说“不是给你总理家修,是给群众修。”理上也挑不出错。
这点老辣劲儿,周总理心里明镜一样。他给县里写信,信写得不短,言下之意,老宅是沾不得的,谁敢拉个标语挂块匾、修个纪念馆,他就能写一封信来骂一封,管你情面不情面。到最后,县委依旧软着来,说,“我们就是把房扶正,没有修。”周总理愈发警觉,竟然连让亲戚都准备搬出去,不让人有机会瞻仰。
但人这一辈子,很多事不是自己能拗得过的。1976年,他走了。北京的街头,那场送别,谁还记得具体是谁组织的?十里长街,黑压压的人,全为送他最后一程。远在淮安的老百姓,这才彻底坐不住,蜂拥到驸马巷周家门外。没有安保,没有喇叭广播,熙熙攘攘,却没人闹事,人们只是想静静站一站,跟他说说话。
那会儿,老宅子确实剩下的也没多少。可你拦得住一时,拦不住所有人的心思。无数华侨、海外的人带着捐款想要修缮,集体呼吁。淮安县委再顶不住这个民意:你说收归公用可以,拆掉也不是;可这地方搁着,没个说法也不像话。
最终,七拐八绕,故居修好了。还专门弄了个全国中小学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门口挂了邓小平亲手题的匾。说到底,他一辈子守着“清正、朴素、不搞特殊”,还不是被后人挂念,连他的不留痕迹,到头来也变成要纪念的一部分。
有时候我会想,他要是真的能把那部叫《房》的小说写出来,会不会把这些进进退退、愿违与不甘都写进去?会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此身安得系云端,不教人间识姓名”?可中国的老房子有时候多像一个人的命;你说要拆,它偏要留;你想低调,邻里乡亲又都记着。
他在世时怎么也不肯当一个“被供起来”的人,临终念念不忘的,却是怕自己再和普通百姓有半点区别。可人心里那点挂念、那一口乡愁,谁拦得住呢?老宅终究还是没拆成,倒成了几代人都想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地方。
也许过多少年,驸马巷那个弯弯的老门楼依旧在,只不过里面的光阴,早已藏在一位老人心里,也化在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念想里。这房子究竟该不该留下?他给了一种答案,百姓又给了另一种。你说最后谁赢了?其实哪有“赢”,不过是人的牵挂罢了。
更新时间:2025-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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