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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拾花不拾遗

2023年12月的一个周末，北京东城区某商场的角落里，30岁的王刚正抱着10个月大的女儿，把她稳稳放在软皮垫尿布台上。

他左手拿着湿纸巾，右手轻轻抬起女儿的小屁股，动作熟练得像练过几百遍。

旁边的即热饮水器“叮”一声，45度的温水刚好冲开奶粉，女儿喝完奶打了个小嗝，王刚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要是搁三年前，王刚想都不敢想。

那会儿他带女儿逛商场，孩子尿了裤子，他抱着娃在母婴室门口转了三圈，愣是没敢进去门口明晃晃贴着“男士止步”，穿裙子的火柴人标识像道墙，把他和怀里的娃挡在了外面。

最后没办法，他只能蹲在商场台阶上，冬天的风吹得女儿腿上起鸡皮疙瘩，换尿布的湿纸巾冰得孩子直哭。

这种变化不是偶然。

《法治日报》去年12月就报道过，北京、上海、深圳好多商场都把母婴室升级成了“家庭育婴室”。

光看门口的标识就能明白以前是穿裙子的火柴人抱着孩子，现在是爸妈俩人手拉手围着孩子，粉蓝配色的图案看着就暖和。

从“男士止步”到“爸妈都来”，育婴室里的空间革命

以前的母婴室设计得，就像默认带孩子是妈妈一个人的事儿。

大多数藏在女卫生间里，推门就是一股香水混着厕所的味儿。

里面通常就一个小隔间，放张行军床和一个掉漆的尿布台，妈妈们进去喂奶换尿布，跟打仗似的。

我朋友小林以前跟我吐槽过，她独自带娃逛商场，孩子又拉又饿，她在母婴室里一手抱娃一手冲奶粉，热水洒在手上烫出红印子，孩子还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那时候就想，要是孩子爸能进来搭把手多好，可门口那‘男士止步’跟圣旨似的，谁敢破？”

现在的家庭育婴室完全不一样。

北京这家商场的育婴室分了好几个区：最里面是独立哺乳间，拉上帘子能锁门，妈妈喂奶不怕人打扰，外面是敞开的换洗区，摆着两张尿布台，旁边就是操作台，洗手池、温奶器、湿巾加热器一应俱全。

王刚就是在这儿给女儿换的尿布，旁边还有个爸爸在给孩子喂辅食，俩人还聊了句“这台子高度正合适，不累腰”。

设施也比以前贴心多了。

尿布台是软皮垫的，冬天不冰屁股，洗手池特意做矮了，抱孩子洗手不用弯腰，即热饮水器有好几个温度档，冲奶粉再也不用兑冷水。

有妈妈在社交平台晒图，说“终于不用抱着娃在厕所隔间里挤了，公共空间总算把带娃的人当回事了”。

不只是换尿布，育婴室悄悄改变的性别分工

公共空间的设计最能看出社会怎么想的。

以前的母婴室，就是把“男主外女主内”刻在了墙上。

物理空间上把爸爸们挡在外面，等于在说“带孩子是女人的事，男人别掺和”。

时间长了，不光社会这么认为，连爸爸们自己都觉得“我搞不定这些，还是让妈妈来”。

我见过最夸张的一次，是在火车站的母婴室门口，一个爸爸抱着哭闹的孩子，妈妈去上厕所，他想进去给孩子冲奶粉，保洁阿姨拦住他：“男的不能进！”那爸爸脸涨得通红，抱着孩子在门口转圈，孩子哭得快背过气去。

现在的家庭育婴室，第一步就是拆了这堵墙。

允许爸爸进换洗区、操作台，等于告诉全社会：带孩子不是妈妈一个人的责任，爸爸也该上手。

王刚就说，以前他觉得换尿布、冲奶粉是“妈妈专属技能”，现在在育婴室里看别的爸爸操作，自己也跟着学，回家后带娃的活儿主动分担了不少。

“原来不是我不会，是以前没机会练，也没人觉得我该会。”

这种变化正在慢慢渗透到家庭里。

以前提到“奶爸”，大家会觉得“这人真顾家”，潜台词是“这是少数情况”。

现在在家庭育婴室里，看到爸爸独自带娃换尿布、喂奶，周围人都觉得很正常。

这种“被接纳”的感觉，比啥都重要爸爸们愿意带娃了，妈妈们就能喘口气，“丧偶式育儿”的吐槽自然就少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做得好。

上个月我去山东济南出差，逛商场时想找个育婴室给侄子换尿布，找到后傻眼了：门锁是坏的，墙壁黄不拉几的，厕所的味儿直往里面飘。

问保洁阿姨，她说“这屋子建了快一年，就没人正经管过”。

还有更离谱的。

有网友在社交平台吐槽，有些商场把母婴室和无障碍卫生间混用，里面既放着尿布台，又堆着轮椅，带孩子进去换尿布，轮椅一进来就得赶紧躲，“这哪是方便，简直是添乱”。

北京通州区有个商场更绝，把哺乳区放二楼，换洗区放三楼，家长抱着孩子上下跑，排队排到电梯口。

搞不清为啥有的商场建了育婴室就不管了。

硬件搞得花里胡哨，结果维护跟不上，门锁坏了半个月没人修，温奶器成了摆设，这不白花钱吗？说到底还是没把这事儿当回事，觉得“有就行”，至于好不好用、管不管用，没人操心。

其实国家早就有《母婴室建设指南》，但里面对维护周期、卫生标准这些写得太笼统。

比如“保持清洁”，到底多久擦一次桌子？“设施完好”，坏了几天内要修？没说清楚，执行起来自然五花八门。

有的商场怕麻烦，干脆把育婴室钥匙收起来，谁要用还得去服务台借，这不又回到老问题了？

要我说，育婴室升级不能只停在“换个名字、换个标识”。

得有实在的标准：比如尿布台每天消毒两次，饮水器每周换滤芯，坏了的设施24小时内修好。

还得有专门的人负责，不能商场推物业，物业推保洁，最后没人管。

最好再搞个用户反馈渠道，扫码就能提意见，这样才能越建越好。

十几平方米的育婴室，看着不大，装下的却是一个社会对家庭的态度。

从“母婴专属”到“家庭共享”，不只是多了个换尿布的地方，更是告诉每个爸妈：带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公共空间该给所有育儿的人留个位置。

现在王刚带女儿出门，再也不用提前查商场有没有母婴室，也不用蹲在台阶上换尿布了。

他说最感动的一次，是在育婴室里碰到个老爷爷，抱着孙子不知道怎么冲奶粉，旁边两个年轻爸爸主动过去帮忙。

“那一刻觉得，带娃这事儿，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

希望以后不光商场，地铁、公园、办公楼里，都能看到这样的“家庭育婴室”。

让带娃出门不再是“打仗”，让每个爸妈都能在公共空间里，从容地给孩子换一次尿布、喂一次奶。

这才是真正的“生育友好”不用喊口号，就藏在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小细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