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走的那天,秋阳斜斜切过客厅,我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看婆婆把保温桶里的鲫鱼豆腐汤倒进下水道。"月嫂做的太淡,你得喝我熬的红糖小米粥,发奶。"她系着我结婚时买的枣红色围裙,语气里的笃定像块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场以"为你好"为名的拉锯会持续整整一个月。涨奶到发烧的夜里,她坚持要用老法子热敷,拒绝我去医院的请求;我想请母亲来搭把手,她红着眼圈说"是不是嫌我照顾得不周";丈夫加班晚归,推门总能撞见我攥着手机躲在阳台,屏幕上是育儿嫂的联系方式,却始终没按下拨通键。
出月子那天,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生产前她翻出泛黄的相册,指着三十年前的黑白照片说:"我生老大时,三天就下地做饭了。"照片里的年轻女人扎着麻花辫,眼神亮得像星子。原来那些让我辗转难眠的瞬间,于她而言,或许只是复刻了自己走过的路。
如今孩子能跑能跳,某次家庭聚餐,婆婆看着我给孩子夹青菜,忽然轻声说:"当年总怕你不懂,其实该学的是我。"我递过去一碟刚蒸好的南瓜,蒸汽模糊了眼镜片,恍惚间看见两个母亲的影子,在时光里慢慢重叠。
有些伤痕不必刻意原谅,但可以选择放下。就像初春的冻土,总要等一场透雨,才能在裂痕里,长出新的绿意。
更新时间:2025-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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