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染红窗棂时,林夏撕碎了第七张画稿。碎纸像雪片飘落在地板上,与铅笔屑混作斑驳的银河。她盯着颤抖的右手,那支碳素笔在掌心烙下深紫痕迹——就像三小时前,导师将她的毕业设计甩在桌上时,金属台灯在亚克力板上撞出的裂痕。
画廊的玻璃橱窗映出她肿胀的眼睑。某个瞬间,她看见十四岁的自己正踮脚涂抹水彩,颜料盒翻倒在少年的白衬衫上。那个男孩没有暴跳如雷,反而用沾满靛蓝的手指在画纸角落补了只歪扭的蝴蝶。“你看,”记忆里的声音混着蝉鸣,“愤怒会让颜色更有层次。”
咖啡店的门铃惊碎了幻觉。林夏摸着口袋里准备退学的申请书,发现陶艺区的转盘正咕噜噜空转。穿薄荷围裙的女孩突然递来团湿漉漉的陶土:“要试试吗?所有情绪都能捏进里面。”湿润的黏土在指缝溢出冰凉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捏雪球的冬季。
当陶土在转盘上绽开第九朵畸形的花,斜阳忽然将她的影子推上白墙。那道扭曲的剪影竟像极了她废弃稿纸上最满意的构图。林夏终于笑出声来,釉料瓶里晃动的钴蓝色,与多年前衬衫上的颜料如出一辙。
后来美术馆的展签上这样写着:《怒放》—林夏,陶土与丙烯混合媒介。没人知道那些看似随意的裂痕里,藏着多少破碎的速写纸。就像我们总在愤怒焚烧过后的灰烬里,发现星星形状的结晶。[null]
更新时间:2025-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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