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点,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世界。”——这话表面豁达,实则包藏现代人最精致的绝望,一种把颓丧包装成智慧的廉价安慰剂。它非但未能消解苦痛,反而将人推入更荒芜的深渊:既然终归尘土,此刻悲欢岂非全无意义的痉挛?
然而人并非向死而生,而是向生而死。每一个未被绞杀的清晨,每一次未向虚无屈膝的抵抗,皆是向冷酷宇宙发动的微型叛乱。所谓“向死而生”的哲学早被消费社会吸纳为麻醉剂,它诱导众生将懒散当作超然,将逃避美名为通透,实则提前举行了自我的精神葬礼——活着,却已签下降书。
现代性将人类连根拔起抛入虚无主义的荒原,于是“开心点”成了最可疑的咒语,它强制情绪积极,却对产生苦闷的结构性压迫视而不见。当意义被资本逻辑碾为齑粉,当个体价值被量化成账户余额与社会赞许,这种轻飘飘的劝解无异于对窒息者高喊“为何不更用力呼吸”。快乐沦为必须完成的生产指标,而痛苦则成为可耻的系统故障。
但人之所以为人,恰在于那点顽固的不合时宜:偏要在注定倾覆的船上雕刻花纹,偏要在虚无的峭壁上刻下战书。加缪笔下推石上山的西西弗,其荣耀不在石头终将滚落,而在于他明知结局仍选择推动的瞬间——这荒谬的尊严刺穿了虚无的厚幕。屈原自沉前犹赋《离骚》,文天祥狱中作《正气歌》,鲁迅于铁屋中发出呐喊…这些身影从未因结局注定而放弃挣扎,反而以短暂生命撞击出了永恒的回响。
“没什么好在意的”本质是精神上的全面撤军,而真正的勇者却选择在注定失守的阵地上插上旗帜。在意本身即是反抗,是向虚空射出的箭矢。在意一株花的开放,在意一句承诺的重量,在意不公与谎言——正是这些“无用的在意”,构成了人性最后的堡垒。
因而活着并非等待终极的处决,而是以每一刻微小的选择向虚无开战:保持清醒的痛感胜过麻木的“开心”,负隅顽抗的尊严高于早早躺平的“智慧”。生命的华彩既不在于开端亦非终结,而恰在那明知胜负已定却仍不肯缴械的——人的姿态。
那些劝你“开心”的声音,或许正希望你忘记:从未有救世主,也终无末日审判。唯有人类自我欺瞒又自我救赎的生之意志,在无尽黑暗中燃起一截短暂而灼目的火焰。
读者们,你们选择如何燃烧?
更新时间:2025-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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