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牺牲两天后，万景光紧急撤离香港，最意外的却是何遂

1950年6月10日下午，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在台北马场町刑场被枪决。这四个人的牺牲直接源于几个月前的逮捕链条。枪决两天后，6月12日，香港的星岛日报和字林西报登出消息，报道台湾间谍案四人处死。消息一出，万景光当时在广州处理事务，收到调北京工作的电报，就当晚收拾行李，次日坐火车北上，把香港的永春堂药店和荣记行结束运作，情报网络全部清空。这次撤离来得急，万景光把暗格里的东西都处理掉，办事处就这样关了门。可最让人没想到的是，何遂听到吴石牺牲的消息后，胸痛发作，直接被送进医院，诊断出心脏病，在病床上反复念叨相关事，清醒时不说话，睡着时还喃喃自语。

事情得从头说起。1949年5月，上海报纸登了何康出任军管会农林处处长的消息，港澳媒体转载后传到台湾，盐务局里有人传何家兄弟跟共产党有关系。风声一紧，吴石就开始催何遂撤离。两人早年从护法运动就认识，到抗战时期在第四战区共事过，1941年还合作了长江万里图，何遂画，吴石题诗。1949年9月初，何遂妻子陈坤立带孩子从基隆码头坐秋瑾号轮船走，先到广州再转香港。几天后，何遂自己走空路，吴石买了从台北直飞香港的机票，开车送他到机场，在安检口分开。何遂走后，吴石接管了何遂在台湾的情报系统，继续干下去。

吴石那时候已经是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1949年8月从福州飞到台北，带了聂曦一起。吴石在大陆时就提供过不少情报，比如渡江战役前的京沪杭军事部署图、长江江防兵力部署图，还有全国战区部署图，这些通过上海地下党转到解放军手里，对作战帮了大忙。到了台湾，吴石继续收集资料，像是台湾防守区划分、负责人名单、师番号、防守范围，还有空军各大队番号、驻地、飞机种类和数量，炮兵战车团情况，部队枪械数量表册，万山群岛态势图之类的，都设法传出去。1949年9月中旬，吴石第一次去香港，经何嘉联系，见了中共上海局干部余秉熹，谈了工作安排。10月初，又去香港，何嘉引见万景光，万景光是华东局对台工作委员会驻港负责人，由何世庸陪同。吴石在那次会面接受任务，当天下午由何嘉送去启德机场回台北。这趟香港行重建了秘密联系。

万景光1946年底就在香港设办事处，用父亲的永春堂药店和岳父的荣记行做掩护。吴石回台后，派聂曦两次、何家亲戚一次送情报到香港，转给万景光。因为聂曦去香港越来越难，万景光选了朱枫做新交通员。朱枫入党多年，有经验，继女阿菊和女婿王昌诚在台湾任职，以探亲名义来往不惹眼。1949年11月27日，朱枫坐船到基隆，12月初化名陈太太第一次见吴石，在杭州南路旧宅交了万景光的信。从那以后，每周六下午4点，朱枫去青田街吴石新居取文件图表，一共见了6次，到1950年1月。情报藏在粉饼盒或鞋跟里，内容包括军力部署、武器数量、战略图，从台湾经香港转到大陆。

链条断在1950年初。蔡孝乾是台湾省工委书记，1月29日第一次被捕，脱逃但暴露了朱枫。朱枫接到蔡孝乾的报警字条，去吴宅求助离台。吴石安排聂曦办空军飞机通行证，2月4日朱枫飞到定海，想转上海。但国民党特务从蔡孝乾笔记里追线索，锁定朱枫电话和身份，2月18日在舟山沈家门顾家抓了她。朱枫被捕后，2月26日吞金自尽，二两多金饰分四次咽下，痛昏过去，被送医排出金片，但没死成，后来押回台北。特务从出境证申请追到聂曦名片，传讯聂曦，他交代是吴太太王碧奎托办，王碧奎说为香港来的陈太太办。结合蔡孝乾的“吴次长”字样，确认了吴石。

2月27日晚，军警围了吴石新生南路家，先传王碧奎，次日晚抓吴石。在吴石家搜到陈宝仓手写的台湾兵力配备手抄件，核对笔迹后抓了陈宝仓。陈宝仓是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部中将总监，早年跟吴石在第四战区共事，赴台前提供过情报。吴石被捕后关在保密局监狱3个月零11天，受酷刑一只眼失明。蔡孝乾4月27日第二次被捕，变节出卖台工委，抓了619名党员干部。审判从4月7日到6月初，蒋介石干预改判死刑。6月10日下午4时，吴石他们在马场町刑场就义，吴石临刑留了绝笔诗。

枪决后，大陆很快知道，周总理指示李克农查案，处理牺牲人员情况。万景光收到调令，撤离香港，1951年春，妻子冯修蕙带孩子到北京，一家团聚。1952年，华东局驻港办事处撤销，所有人员回内地。何遂那边，吴石牺牲消息传来，他胸痛住院，出院后常看吴石题的石榴红条幅。吴石儿子吴韶成在南京大学图书馆看到字林西报消息，剪下藏起来。何康去南京告诉吴韶成父亲牺牲，要求保密，吴韶成守了20多年，对外说父亲在台湾工作。1965年，吴韶成去探何遂，何遂讲了机场分别的事。1968年，何遂去世。

吴石的骨灰存了41年，1991年由女儿从台湾带回郑州交给吴韶成。1994年，何康主持安葬，吴石夫妇骨灰放北京福田公墓，墓碑汉白玉，邻缪秋杰墓，后来何遂骨灰也迁来，三人墓相邻。碑文写致力全国解放及统一大业，功垂千秋。后人扫墓，总在吴石碑前多停。2006年，民政部发吴石烈士证书。2013年，北京西山无名英雄纪念广场建成，陈宝仓、朱枫、吴石、聂曦铜像并排，面向台湾，清明时菊花堆满。2023年6月10日，吴石牺牲73周年，何迪和吴红捐长江万里图给国家博物馆，长卷66.4米，战时合作，一画一诗，现在展厅里陈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