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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方丈

编辑| 幸运

初审| 天坛

前言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的祖先六百多年前从福建渡海而来，在琉球那片土地上扎根生息。

明清两朝五百年间，他们说着汉语，写着汉字，遵循着中华礼制。

可到了今天，他们的后代已经不会说汉语，不会写汉字，连自己的中国姓氏都被强行改掉。

但就是这样一群人，每年清明还要摆上香案，面朝西方祭拜祖先，嘴里念叨着："我们祖先是中国人。"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段历史，让他们在一个半世纪后依然不敢忘记自己的根？

福建三十六姓的渡海传奇

1392年，明朝洪武皇帝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他从福建挑选了三十六户人家，包括手工匠人、读书人、航海技师，让他们举家迁往琉球。

这些人抵达后，在那霸港附近一个叫久米村的地方定居下来。

这三十六户人家带去的不仅是人，更是整套中华文明。

他们教琉球人读四书五经，教他们如何造船航海，教他们如何铸造青铜器，甚至连怎么修建宫殿庙宇都手把手传授。

久米村很快成为琉球的文化中心，村里的孩子从小就学汉字、读经书，长大后进入琉球王府做官。

外交文书要久米村人写，出海贸易要久米村人领航，连国王的老师也是久米村人担任。

这些福建移民的后代在琉球形成了特殊阶层。

他们姓林、蔡、郑、程，保持着中国的姓氏和礼仪。

每逢重要节日，久米村就会举行盛大的祭祖仪式，摆上闽南风味的供品，焚香跪拜，向着西方的祖国行礼。

这种生活持续了五百多年，琉球和中国的关系越来越紧密。

从1372年琉球归附明朝开始，琉球向中国朝贡的次数达到884次，平均每年接近两次，这在所有藩属国中绝无仅有。

1609年的那场浩劫

琉球人做梦也没想到，灾难会来得那么突然。

1609年春天，日本萨摩藩的三千军队突然攻打琉球。

琉球国王尚宁根本没想到日本会动手，军队毫无准备，首里城很快被攻破。

尚宁被绑上船，押往日本鹿儿岛。

萨摩藩主岛津家久逼着尚宁签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琉球要向萨摩藩纳贡，要割让奄美群岛，还要接受日本官员监督。

最屈辱的是，琉球被要求隐瞒这一切，继续向中国朝贡，所得贡品要分给萨摩藩。

尚宁被扣押两年后才被放回琉球，带回来的是这个让琉球人憋屈了270年的秘密。

久米村人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要准备两套账本，一套给中国看，一套给日本看。

每次出使中国，都要小心翼翼掩盖琉球被控制的事实。

朝贡船队带回来的中国货物，要先分一半给萨摩藩。

这种两头受气的日子，让整个琉球喘不过气来。

久米村人曾经想过向中国求援，但清朝政府对这些海外属国的事情向来不够上心。

琉球使臣到北京进贡时，想要单独面见朝廷大臣说明情况，却总是找不到机会。

就这样，琉球在日本的控制下又过了两百多年。

明治维新后的步步紧逼

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成功，新政府开始谋划彻底吞并琉球。

1872年，日本政府单方面宣布废除琉球国，改设琉球藩，强行把琉球国王尚泰改称为"琉球藩王"。

尚泰据理力争，表示琉球是中国藩属，日本无权这样做。

日本政府根本不理会，反而加大施压力度。

1875年，日本派官员到琉球，明确禁止琉球再向中国朝贡。

这对琉球来说是致命一击。

五百年的朝贡关系是琉球身份认同的根基，现在突然被切断，琉球朝野一片哗然。

尚泰偷偷派密使前往北京，请求清朝出面干涉。

清朝总理衙门收到琉球的求援信，开了几次会，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只是照会日本政府表示"关切"，却不敢采取实际行动。

1879年3月，日本终于撕下所有伪装。

数百名日本军警包围了首里城，宣布废除琉球藩，正式改设冲绳县。

尚泰被强行押上开往东京的船，从此软禁在东京，再也没能回到故土。

琉球国就这样灭亡了，存在了五百多年的独立王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日本的一个县。

久米村彻底慌了。

他们世代服务的王国没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中国身份成了最大的麻烦。

日本官员很快盯上了这个特殊群体，开始有计划地消灭久米村的中国痕迹。

林世功的绝望一刎

琉球灭亡后，还有一批琉球官员不死心。

他们设法逃出冲绳，辗转来到北京，在总理衙门外搭起简陋的棚子，日夜守候，希望能见到清朝大臣，请求清朝出兵。

林世功就是其中一员。

他是久米村人，祖上姓林，是正宗的福建移民后裔。

1876年他就作为琉球使臣来过北京，那次是正常的朝贡，清朝官员对他们还很客气。

1879年琉球国灭亡后，林世功再次来到北京，这次是来求救的。

林世功在北京待了五年。

他每天都去总理衙门请愿，写了无数份奏折。

奏折里写得清清楚楚：琉球世代为中国藩属，现在被日本强占，请求天朝发兵解救。

起初还有官员接见他，听他陈述，承诺会向上汇报。

渐渐地，愿意见他的官员越来越少。

1880年，林世功得知清朝正在和日本谈判，准备承认日本对琉球的占领。

这个消息让他彻底绝望。

9月的一个清晨，林世功穿上琉球官服，来到总理衙门门外，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划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林世功倒在总理衙门的门前。

临死前他留下血书："琉球为中国属国五百年，今被日本强占，清朝若不出兵相救，臣只有以死明志，愿来生再做中国人。"

林世功的死震动了北京城。

朝野上下都在谈论这个为国殉节的琉球人。

清朝政府也感到脸上无光，商讨了一段时间要不要对日本采取强硬措施。

讨论的结果却是：清朝实力不足，不宜与日本开战。

林世功的血白流了，琉球的求救没有换来一兵一卒。

1895年甲午战争，清朝惨败。

琉球问题从此再也没人提起，清朝彻底失去了干涉的能力和资格。

文化灭绝的百年浩劫

日本占领冲绳后，立刻开始了大规模的同化政策。

所有学校必须教日语，禁止说琉球话和汉语。

久米村人首当其冲成为打击对象。

日本官员挨家挨户检查，凡是家里有汉字书籍的，一律没收烧毁。

祖传的族谱、书信、文书，几百年的积累，付之一炬。

日本政府强制久米村人改姓。

姓林的要改成"林川"，姓蔡的要改成"蔡山"，姓郑的要改成"郑村"。

这些日式姓氏听起来别扭，但不改不行，不改就不能上学，不能工作，甚至连粮食配给都拿不到。

久米村的中国庙宇被拆除，改建成日本神社。

村里的孔庙被改成靖国神社的分社，供奉日本战死的军人。

每逢日本节日，久米村人被强制去神社参拜，向日本天皇宣誓效忠。

最狠的是语言政策。

学校里挂着"方言札"的牌子，谁被发现说琉球话或汉语，就要把这块耻辱牌挂在脖子上示众。

孩子们为了不被处罚，回家也不敢说琉球话，更别提汉语了。

久米村的老人想教孙辈说汉语，孩子却害怕得直摇头。

三代人时间，久米村就不会说汉语了。

年轻人只会说日语，看不懂汉字。

六百年传承下来的中华文化，在三十年内被硬生生切断。

美军占领下的苟延残喘

1945年，太平洋战争进入尾声，美军攻打冲绳。

这场战役打得惨烈，冲绳岛上的日军顽抗到底，美军地毯式轰炸，整个冲绳变成废墟。

战斗中死了十几万冲绳平民，久米村也被夷为平地。

战后美军占领冲绳，建立军事基地。

美国人对冲绳的历史不感兴趣，他们只关心如何把这里变成对抗苏联的前哨站。

冲绳75%的土地被美军征用，到处都是军事设施。

久米村仅存的几座古建筑，在修建军事基地时被推平。

冲绳人以为美军占领总比日本人统治好，至少美国人不会强迫他们改姓改语言。

久米村的老人试探着恢复祭祖仪式，重新摆起香案。

年轻人虽然不懂这些仪式的含义，但看到老人们那么虔诚，也跟着跪下磕头。

1971年，美国宣布把冲绳施政权交还日本。

这个决定根本没征求冲绳人的意见。

久米村人听说要重新归日本管，心里五味杂陈。

日本统治下的苦日子还没忘，现在又要回去了。

1972年5月15日，冲绳正式回归日本。

久米村再次迎来日本官员的"教育"。

这次日本学聪明了，不再强硬打压，而是用经济手段同化。

给冲绳大量补贴，发展旅游业，宣传冲绳文化其实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

年轻人在经济利益面前，渐渐接受了日本人的身份。

血脉深处的执念

2013年，一个叫蔡璋的久米村后代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叫《我们流着中国人的血》。

蔡璋今年七十多岁，不会说汉语，只会说日语和一点琉球话。

他的姓氏被改成了"蔡山"，按日本规矩应该叫"蔡山璋"。

蔡璋在书里写道：小时候每年清明，爷爷都会带他去祭祖。

爷爷不会说汉语，但会念几句听不懂的祷词，说那是祖先传下来的。

爷爷告诉他，久米村人的祖先来自中国福建，虽然现在被迫当日本人，但血脉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这个不能忘。

久米村现在只剩几十户人家，年轻人大多搬去那霸市区了。

村里还保留着一座小小的天妃宫，供奉着妈祖。

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三，还会有几个老人来上香。

老人们不会说汉语，只会用日语念"妈祖保佑"。

这个场景既荒诞又心酸。

蔡璋和几个久米村后代组织了寻根团，到福建寻找祖先的故乡。

他们找到了族谱记载的村庄，见到了福建的同姓宗亲。

福建的亲戚热情招待他们，拿出族谱对照，确认了六百年前的血脉联系。

回到冲绳后，蔡璋写下了那本书。

他想告诉后代，也想告诉日本政府：久米村人可以不会汉语，可以被迫用日本姓氏，但我们知道祖先是中国人，这份记忆谁也抹不掉。

今天的久米村，年轻人大多不在意祖先来自哪里。

他们说着日语，看日本电视，过着普通日本人的生活。

只有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还会在清明节摆上香案，面朝西方磕头，嘴里念叨："我们祖先是中国人。"

结语

琉球亡国146年，久米村人从会说汉语到完全忘记汉语，只用了三代人时间。

文化可以被消灭，语言可以被禁止，姓氏可以被强改，但血脉里的记忆却顽强得超乎想象。

那些不会说汉语的久米村老人，依然记得祖先来自中国，依然在清明节面朝西方祭拜。

这份执念，是对强权最无声的反抗，也是对祖先最深沉的告慰。

弱国无外交的教训，值得每一个中国人铭记。

信息来源：

《琉球国志略》，周煌著，清乾隆年间成书

《中山世谱》，琉球王国官方史书

《我们流着中国人的血》，蔡璋著，2013年出版

《明实录·琉球国传》，明代官方档案记载

《清季中日韩关系史料》，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

《冲绳县史》，冲绳县教育委员会编纂

日本国立公文书馆《琉球处分相关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