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吊死在异国街头的以色列头号间谍
当地时间6月12日-13日，以色列闪袭德黑兰，伊朗官方确认多位高官、核科学家身亡。此后以伊战事不断升级。昨日，伊朗称对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总部发动袭击。当天一同遭袭的还有以色列军事情报局阿曼，它与摩萨德、辛贝特并称以色列三大情报机构。（CCTV4）
译文纪实系列《先发制人》记录了关于以色列情报机构定点清除行动的历史。这种以杀止杀的做法让以色列陷入了与各武装势力旷日持久的冤冤相报，人员伤亡越来越大，与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关系也始终剑拔弩张。
伊莱·科恩是“凯撒利亚”（摩萨德内部的特别行动分部）的头号间谍，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抓获并遭处决的特工。以色列的许多街道和公共建筑以他的名字命名。他被认为是该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模范和英雄之一。美国中情局出资修建的吉利洛的摩萨德学院大楼，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伊莱·科恩最初受命潜伏，其任务不是收集和传递情报，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行动。对自己卧底身份的沉迷与自信，使得他竟荒唐地和叙利亚高官打成一片，结果招致怀疑，最终被捕，并被吊死在大马士革街头。更糟糕的是，摩萨德暴露了。他被捕后遭到严刑逼供，交代了秘密联络代码、以色列情报机构招募、训练和隐藏身份的各种方法。下文摘自《先发制人》，有删节
[以]罗南·伯格曼 著，龚萍 高礼杰 译
过度活跃和过度自信招来杀身之祸
“凯撒利亚”的头号间谍伊莱·科恩渗透进了大马士革的统治集团，他提供的情报使摩萨德找到了纳粹分子阿洛伊斯·布伦纳并寄去了邮件炸弹，从而立下大功。科恩最初受命潜伏，其任务不是收集和传递情报，只有在他不得不提醒以色列叙利亚正在计划发动对以突然袭击的情况下才能行动。然而，迫于他的管理员的压力，以及他对自己卧底身份的过于沉迷和自信，他开始每天用藏在自己公寓里的电报设备给他的摩萨德接头人发送消息。他汇报的内容有：秘密军事部署，（在穆罕默德·本·拉登即奥萨马·本·拉登的父亲掌管的一家沙特外包公司的协助下）叙利亚密谋控制这一地区的水源的阴谋，叙利亚与苏联的关系，还有躲藏在大马士革的纳粹，议会的八卦，政府权力斗争的各种说法，等等。科恩以这种频率传送这类性质的情报是一个严重且不专业的错误，不仅会暴露他本人，更重要的是，还会连累他的接头人。“伊莱·科恩是一辈子都剑走偏锋的那种人，”培训项目的主管莫提·科菲说，“剑走偏锋的时候，有时认为别人没发现。但是他错了。他太张扬了。我在训练期间就告诉过他，‘永远别当派对上的中心人物’。可他却对着干。”寄给纳粹分子布伦纳的邮件炸弹，以及科恩在跟叙利亚高层会谈时对其他纳粹分子表现出的浓厚兴趣——还有他“不同寻常的情况，作为一个没有工作的移民……开派对，跟上流社会打成一片”，“为他的客人和朋友提供各种娱乐消遣”这一事实——使叙利亚情报机构心生警惕，并使得一个和他谈话的人怀疑他这个叫“卡马尔·阿明·萨贝特”、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流亡多年后回到祖国的富有叙利亚商人的真实身份。对科恩而言，一种悲剧性的巧合是，在同一时期，他的发射机干扰了叙利亚总参谋部的广播，总参谋部就在他租的奢华公寓的街对面，他在自己的公寓为叙利亚高官举办各种疯狂的派对。叙利亚人迷惑不解，请求苏联军事情报机构“格鲁乌”（GRU）进行调查。苏联人派出了特种巡逻车，在科恩某次发送情报期间设法锁定了从他的发射机发出的信号。科恩被捕，遭到严刑逼供，很快受到审判并被判处死刑。他于5月18日在大马士革的中央广场被公开绞死。他的尸体悬挂在绞刑台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床单，上面写着他的死刑宣判词，这是发给以色列的信息。更糟糕的是，摩萨德暴露了。叙利亚人折磨科恩，下手太狠了——拔掉了他的指甲，电击他的睾丸——以至于他崩溃了。他透露了秘密联络代码，交代了他发送的、叙利亚人截获了却无法破译的200条情报，他告诉他们他所知道的以色列情报机构招募、训练和隐藏身份的各种方法。“凯撒利亚”特工的暴露和被捕在以色列被视为国家灾难。哈拉里坚持铁的纪律和零失误的原因正在于此。实际上，从哈拉里重建“凯撒利亚”之时起，发生重大失误的情况就极少。在这个部门的整个历史中，伊莱·科恩是唯一一个被抓获并遭处决的特工。曾担任该部队高级长官多年的“伊桑”说，“这主要归功于哈拉里的革新，尤其是滴水不漏的假身份。”招新的过程也是他们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凯撒利亚’特工的主要武器是在掩护身份下开展工作的能力，”“伊桑”解释说，“这个本事必须是其本身就有的。其他的一切我们可以教他们。”摩萨德有权访问以色列的人口数据库，“凯撒利亚”的人才甄选专家从中搜索某些类型的人。对哈拉里而言，首先自然是从那些在以色列国防军作战部门服役或服过役的人当中挑人。不过，这只是筛选过程的开始。在伊莱·科恩暴露以及摩萨德利用阿拉伯国家的犹太人充当间谍的事曝光之后，他决定主要依靠可以冒充西方国家非犹太教徒的那些人。完美的候选人有着欧洲人的长相，能伪装成来自一个其公民深受阿拉伯世界欢迎的国家的游客或商人而不被识破。一类最可能的人选就是以色列学者的子女或以色列外交使团成员的子女，他们由于父母的工作关系而在海外生活过相当长的时间。不过，“凯撒利亚”的新兵大多是在自己的祖国生活到成年的移民（在极少数情况下，“凯撒利亚”会招募仍然居住在以色列境外的犹太人），因为他们具备一个明显的优势：不需要接受训练就可以扮好非以色列人。另一方面，前培训主管科菲解释说，这样的新兵也有相应的麻烦。所有有抱负的人当然都会经过辛贝特的彻底安全检查。倘若一个移民尚未适当地融入以色列社会——如果他或她没有在以色列国防军服过役，尚未发展出长期的朋友圈，在这个国家也没有亲戚——那么确认他们是否忠于以色列和摩萨德就要困难得多。甚而他们可能已是另一个国家的间谍。因此，在对“凯撒利亚”的新兵进行初步测谎这项摩萨德最严格的测试之后，接下来的背景调查会更严，有时候调查员还赴海外去审查候选人的过去。可以发展的对象一旦确定，他们就会接到自称为“政府雇员”的人的电话，并提议在咖啡馆见面，在那里他们会非常笼统地描述一下工作内容。其他人会收到从总理办公室或国防部发来的某种神秘信件，上面差不多是这样写的：“我们为你提供参与一项涉及各种独特活动的行动的机会，它将使你面临激动人心的挑战，使你有机会与之相抗，同时发挥你的全部潜能，获得个人满足感。”除了这种直接的办法，摩萨德也在以色列报纸上长期投放模棱两可的招聘广告，说某“政府机构”正在为“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寻找人才。摩萨德所有执行任务的岗位的筛选过程，过去和现在都是由摩萨德招聘官和心理学家进行的，他们不无自豪地强调接受率只有0.1%。迈克·哈拉里，他掌管“凯撒利亚”15年，对摩萨德的定点清除和破坏行动的影响最大由于实际操作原因，摩萨德实际上成为性别平等的先驱。“执行任务时，队伍中有一名女性会有巨大的优势，”“伊桑”说，“一支由男女成员组成的队伍……总是能够提供更好的身份掩护，减少怀疑……”如果新兵成功地通过了最初的筛选阶段，他们就将开始进入“特工课程”。大多数“凯撒利亚”学员在培训期间从未参观过摩萨德总部，与其他学员也没有联系。他们接触到的信息会尽可能少，以确保他们一旦被抓并遭到酷刑时没有什么信息可以透露。培训期间，他们的住地是特拉维夫几处公寓中的一处，这样他们就不会接触到每天到总部来上班的普通摩萨德员工。学员要接受大量的间谍技术实训——加密摩尔斯码的收发（直到技术发展淘汰了这一通讯方式）、监视、摆脱跟踪、武器使用和徒手搏斗。他们还学习阿拉伯国家的地理、政治和历史。技能是在一系列实战任务中磨练出来的，大多数任务完全是在以色列国土上，而且往往稀松平常：在银行大堂的电话机上安装窃听设备，找到无关痛痒的文件，闯入住家或商业机构，以证明新兵掌握了某项技能。精心打造的假身份远不止想个化名。新兵将要学习掌握一套全新的虚构的个人经历：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长大，父母是谁，成长的社会、文化和经济背景如何，兴趣爱好是什么，等等。由友好的基地国家颁发的——或者由摩萨德伪造的——护照可以使战士们自由地旅行，甚至是去不允许以色列人入境的国家。与此同时，伪造的职业通常都是需要频繁地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要求有大量的单独工作时间，没有搭档，没有办公室，也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例如，新闻记者或者摄影师，或者为电影剧本做研究的编剧，这些都是很好的选择，因为这些职业都不需要太多解释。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假身份将使新兵远离真实的自己，并能在一个崭新的国度开始新生活而不引起怀疑。接下来，新兵操练就根据个别情况创建第二层掩护身份。如果遇到好奇的警察盘问，战士要能合理地解释为什么他在某个时间出现在某个地方——比如，为何在政府部门外逗留，监测有多少人来来往往。为了让人信服，需要快速而镇静自若地作出解释，并且细节要尽可能少；提供过多信息和完全不作解释同样容易引起怀疑。培训师还将通过模拟逮捕和严刑拷问来加大训练难度。一个代号为“库尔茨”的“凯撒利亚”战士说，这是课程中最难的部分。“他们派我们两人一组去耶路撒冷跟踪外国外交官。看起来是个简单的任务——只是跟踪他们并报告，无需打交道，”他说，“我们配发了外国护照，我们得到的指示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真实身份。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三辆警车，还有几名身穿便衣的暴徒跳到我们身上，把我们撂倒，铐住我们，把我们扔进了车里。”“他们把我们带到位于耶路撒冷的俄罗斯大院的辛贝特审讯处。我们在那里待了三天半可怕的日子，不让睡觉，戴着手铐，蒙着眼睛。有段时间，我们被铐在椅子上，胳膊被反剪在身后，这姿势让我们全身绷紧；有段时间，他们把我们吊在天花板上，强迫我们踮脚站着。在审讯过程中，警察和辛贝特特工殴打我们，向我们吐口水。我听见他们甚至往一个人身上撒尿。其目的是看看谁会崩溃，谁会用假身份活下来。”“库尔茨”没有崩溃。否则，他很可能中途就被淘汰了。课程结束后，通过的学员有资格成为特工，并开始在目标国家执行任务。
[以]罗南·伯格曼 著，龚萍 高礼杰 译
ISBN：9787532791552
定价：108元
出版时间：2023年6月
上海译文出版社
内容简介
这是关于摩萨德、辛贝特、以色列国防军定点清除计划的第一部权威史。
犹太法典有言：“如果有人来杀你，你就先杀了他。”这种采取一切措施甚至最极端手段来保护犹太人民的本能，深植于以色列的基因中。建国后，这更是以色列情报部门和武装部队的责任。
以色列的多项武器技术是毫无争议的全球领先。还有一种用来对付最严重威胁的手段亦令世人侧目，那就是定点清除。全球追捕纳粹分子，解决频发的劫机事件，诛杀认定的恐怖分子，刺杀敌方的核物理和生化学家等危险人员……迄今以色列已针对大小敌人使用了无数次定点清除。
定点清除需要跨部门协调、精密的策划和安排，行动人员也必须十八般武艺在身。即便如此，面对面的刺杀也会出现客观意外，亦可能因行动人员的瞬间迟疑而功亏一篑。然而，随着科技的发展，定点清除行动的执行者变成了无人机，操作人员可以像普通上班族一样走进写字楼，面无表情地按下按键，了结人命……
总之，这种以杀止杀的做法让以色列陷入了与各武装势力旷日持久的冤冤相报，人员伤亡越来越大，与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关系也始终剑拔弩张。
伯格曼被誉为“以色列最好的调查记者”，几十年的记者生涯中数百次采访过历任国家领导人，以色列国防军、摩萨德、辛贝特、凯撒利亚等军事和情报部门的负责人，还接触了无数一线情报人员和行动人员。这些人的叙述，加上公开的档案、其他新闻报道和一线人员悄悄藏匿的总计数千份文件，作者深入了以色列最隐秘活动的核心，再现了一次次重大定点杀戮行动的规划、实施过程，以及最终的成败得失。
作者简介
罗南·伯格曼（Ronen Bergman），毕业于海法大学法学院，获英国外交部哲学奖学金，获剑桥大学国际关系硕士学位、历史博士学位。现以色列最大的日报Yedioth Ahronoth的军事和情报事务高级记者，报道情报、国家安全、恐怖主义和核问题。曾获以色列最受尊敬的新闻奖索科洛奖（Sokolow Prize）、“B'nai B'rith国际新闻奖”等荣誉。被大卫·雷姆尼克称为“（以色列）最好的调查记者”。
更新时间：2025-07-02
标签：历史 以色列 头号 间谍 异国 街头 凯撒 叙利亚 大马士革 身份 情报 纳粹 新兵 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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