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国际顶级期刊《自然》发表了中国科研团队的突破性成果,复旦大学周鹏-刘春森团队成功研发出全球首颗二维-硅基混合架构闪存芯片。这颗名为“长缨”的芯片性能碾压现有Flash闪存技术,实现了94.3%的高良率,为AI时代的数据存储提供了全新的解决方案。
这项成果不仅连续登上顶尖期刊Nature,引发学术界高度关注,更被认为有潜力颠覆现有的存储器体系,甚至是推动下一代人工智能发展的基石技术。二维材料的引入为何如此困难?这款芯片会否改变“硅”主导的格局?
实验室里,复旦大学周鹏教授拿起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它的核心存储材料薄至1-3个原子厚度,却承载着中国打破存储芯片垄断的雄心。
测试数据显示,这款芯片的良率高达94.3%,性能完全“碾压”现有Flash闪存技术。从底层原理突破到工程化实现,中国团队只用了半年时间,就走完了传统半导体从原型晶体管到CPU所需的二十四年漫长道路。
故事要从今年4月说起。当时,同一个团队发布了“长缨”的前身——“破晓”。那是一款二维闪存原型器件,同样登上了《自然》的封面。
“破晓”的性能堪称恐怖,它实现了400皮秒的超高速存储,刷新了半导体电荷存储技术的世界纪录。这个速度是什么概念?比我们现在手机里用的传统闪存,快了整整一百万倍。
但“破晓”有一个致命弱点:它还仅仅是一个停留在实验室里的“宝贝”,一个精致但脆弱的科学验证品。从科学到工程,中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然而,谁也没想到,跨越这条鸿沟,他们只用了短短半年。
从四月的“破晓”石破天惊,到十月的“长缨”在手,这惊人的加速度背后,绝非偶然。它是一套涵盖了理念、技术到产业化路径的完整创新范式在驱动。这不只是一颗芯片的胜利,更是一种方法论的胜利。
传统的科技创新,往往是一条单行道:先有基础研究的突破,然后科学家们再思考,这个酷炫的技术能用在什么地方?这是一个“从0到1”,再到“从1到10”的线性过程。
但“长缨”团队似乎玩了一把逆向思维。他们一开始就盯着终点线,从“10”倒着往回推,反向设计通往“0”的路径。
这个“终点”是什么?就是AI时代那个日益凸显的核心瓶颈。如今的瓶颈,已经悄悄地从算力转向了后端的存储和数据交互。AI大模型对数据的存取速度、能耗都提出了近乎变态的要求。这,就是团队瞄准的最终战场。有了这个终点,路径选择就变得异常清晰。他们没有试图从零开始,去建立一套全新的、完全陌生的生产体系。那太慢,也太贵了。
他们的选择是:融入并适应现有的、已经无比成熟的CMOS生产线。这个决定本身,就是“终点思维”最直接的体现。先想好怎么落地,再回头去解决技术难题。这种打法,与当年晶体管到CPU耗时24年的传统模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证明了,在加速颠覆性技术应用上,换个思路能带来多大的优势。
这也完美解释了团队带头人周鹏教授的一个特点。他形容自己是个“有些慢”的科研人员,光是存储器这个方向,就钻研了整整二十年。
正是这二十年的“慢”积累,为团队在关键时刻精准判断“终点”在哪里,提供了无人能及的底气和视野。深厚的积累,最终才能催生出最迅猛的“快”爆发。
想象一下,把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完美地贴在一座高楼林立、地势起伏的微缩“城市”上,还不能有任何破损。这就是“长缨”团队面临的核心技术挑战。
所谓的“蝉翼”,就是指那种新型的二维材料,它的厚度只有一到三个原子,纤薄又脆弱。而那座“城市”,则是我们熟悉的硅基CMOS电路。硅片的厚度是几百微米,上面布满了高低起伏的元器件。
如果简单粗暴地直接将两者集成,结果可想而知:那层珍贵的二维材料会立刻破裂,性能根本无从谈起。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面对这个难题,团队的创新思路简直是一股清流。他们没有选择去硬磕那个耗费了全球半导体产业数万亿美元建立起来的成熟CMOS工艺。
周鹏教授的一句话点明了核心哲学:“我们没有必要去改变CMOS,而需要去适应它。”这是一种极其务实的智慧。与其改造那个强大而成熟的旧体系,不如让脆弱而先进的新材料,主动去适应它。
基于“适应而非改造”的理念,一个天才般的“模块化集成”方案应运而生。这个方案的操作堪称精妙。第一步,分开制造。在一个地方,用成熟工艺生产我们熟悉的CMOS电路。在另一个地方,精心制备二维存储电路。两者互不干扰。
第二步,精准“拼接”。通过一种高密度的单片互连技术,也就是在微米尺度的尺度上打出微小的通孔,像搭积木一样,将两个独立的模块完美地连接在一起。当然,保护脆弱的“蝉翼”是重中之重。为此,团队还开发了一整套“温柔”的封装策略。
比如,他们用室温下的超声键合,替代了传统工艺中需要高温高压的热压键合,避免了对二维材料的物理损伤。同时,还采用了区域特异性的静电放电保护方法,防止静电击穿这层薄薄的材料。效果立竿见影。经过这套温柔的封装后,二维电路的泄漏电流,相比之前降低了一个数量级以上。
最终,这种务实的集成策略,交出了一份惊艳的答卷:芯片的良率高达94.3%!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实验室的范畴,清晰地宣告了这项技术在工程上的可行性和巨大的商业潜力。
这枚芯片不仅造出来了,性能也极其强悍。它支持8-bit的指令操作,还能进行32-bit的高速并行操作与随机寻址。在能耗方面,每比特编程的能量消耗仅为0.644pJ。
更厉害的是它的数据保持力,在54.8摄氏度的温度下,存储的数据可以安然无恙地保持超过十年。所有这些性能,都对现有的Flash闪存技术形成了碾压之势。
“长缨”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不是一项束之高阁的学术成果。它是一个从开始就清晰规划了产业化路径的“源技术”项目。团队的目标,是快速抢占未来市场的主动权。为此,他们设计了一套“并行推进”的生态化布局。
首先,路线图非常明确。他们计划在未来三到五年内,通过建立专门的实验基地,并与相关机构合作,启动自主主导的工程化项目,力争将芯片的集成度提升到兆量级,也就是百万量级。其次,商业模式是开放的。在项目推进过程中产生的知识产权和IP,可以授权给合作的企业。这显然不是要闭门造车,而是希望围绕这项“源技术”,快速构建起一个全新的产业生态。
他们的目光,直接瞄准了每年规模高达600亿美元的全球存储器市场。二维器件天然的访问速度优势,有望彻底突破传统闪存技术在速度、功耗和集成度之间难以调和的“三角难题”。
团队认为,这项技术未来在3D应用层面,将带来更大的市场机会。他们的野心,是用一种通用型的存储器,去颠覆目前计算机体系中复杂的多级分层存储架构,让“通用存储”成为可能。
最终,让二维闪存成为AI时代的标准存储方案,为人工智能、大数据等领域提供前所未有的高速、低能耗数据支撑。
这种战略雄心,从命名中就可见一斑。从“破晓”到“长缨”,寓意着冲破黑暗、手握利器,助力中国半导体产业在下一代存储核心技术领域,牢牢掌握主动权的决心。
更新时间:2025-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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