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荻老了之后说过一句话。她说:“如果不是我父亲跟我断绝关系,张学良不会留住我。”这话听着挺心酸的。想想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为了男人和家里闹翻,爹登报说再也不认这个女儿。她那时候哪懂啊,就觉得爱情大过天。

1927年天津蔡公馆的舞会,赵一荻第一次见张学良。她在家排行老四,人都叫赵四小姐。那会儿她才十六,穿着学生裙,清清淡淡的。张学良是东北少帅,民国四大公子之一,身边女人多得是。可他就邀请赵四跳舞,一圈转下来,俩人都晕乎了。
赵一荻后来回忆,说张学良身上有股劲儿。不是光帅,是那种带兵人的利落。舞会结束,张学良塞给她一张纸条,写着“等我电话”。小姑娘脸红了,把纸条塞进胸口鸡心项链里。那项链后来打开过,里头藏着张学良照片,底下一行小字“真爱我者是他”。

家里肯定不干。赵一荻她爸赵庆华,当过北洋政府交通部次长,要脸面。听说小女儿跟有妇之夫混一块,气得摔了一套茶具。他把赵一荻关屋里,让老妈子日夜看着。可看不住啊,赵四在哥哥帮忙下跳窗户跑了,连夜坐火车去沈阳找张学良。
赵庆华动作更快。女儿前脚走,他后脚登报声明:“四女绮霞,近日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嗣后发生任何情事,概不负责”。这招狠,等于把女儿后路全断了。

张学良原配于凤至是个明白人。她没吵没闹,给赵一荻定了三条规矩:不许姓张、不许进帅府、不许要名分。赵四全答应,搬进帅府东边小楼,当起“秘书”。
说是秘书,其实啥活儿都干。帮张学良整理文件,陪见客,连密码电报也经手。她学过密码本事儿,挺有用。1929年生下儿子张闾琳,身份还是没变。外人喊她“赵四小姐”,听着客气,里头多少带点瞧不上。
西安事变一出,全乱套了。张学良被蒋介石扣下,从南京押到溪口。于凤至和赵一荻轮流陪他。后来于凤至生病去美国治病,陪张学良的事全落赵一荻身上。

这日子不是人过的。今天在贵州山洞,明天挪湖南山沟。特务二十四小时盯着,连上厕所都跟着。赵一荻从香港大小姐变成灶下婆。亲手种菜,养鸡,给张学良缝衣服。张学良脾气变坏了,动不动摔东西骂人。赵一荻不吭声,蹲门口一根接一根抽烟。
最想儿子的时候,她偷着哭。张闾琳托给美国朋友照顾,一别十五年。有时候半夜惊醒,觉得儿子在喊妈。可扭头看见张学良翻个身,她又把眼泪憋回去。
张学良不是木头人。有回他发烧昏睡,醒来看见赵一荻趴在床边,手里还攥着湿毛巾。他红着眼睛说:“小四,跟了我,你亏大了。”赵一荻笑笑,递过药碗:“喝了吧,一会儿凉了。”
1964年的事儿了。那会儿张学良信了基督教,教会要求一夫一妻。他给于凤至写信,于凤至爽快答应离婚。她说赵妹妹陪了你半辈子,该给个名分了。

7月4日在台北结婚,赵一荻五十一岁,穿件红旗袍自己缝的。张学良六十四岁,戴老花镜给她戴戒指。牧师念誓词时候,赵一荻眼泪吧嗒吧嗒掉。不是激动,是想起她爸。要是老头儿还活着,能不能来喝杯喜酒?
婚礼照片上,赵一荻在笑。可嘴角往下垮,看着就累。
赵一荻晚年老回忆她爸。说当年觉得爹心狠,现在明白了。赵庆华登报断关系,其实是把女儿退路堵死,逼张学良负责。后来他辞官归隐,也是做给张家看——我女儿没娘家撑腰了,你看着办。

这招管用。张学良风流可要面子,赵庆华这么一闹,他倒不好甩手了。后来幽禁几十年,张学良对赵一荻说:“你爹精啊,把你捆我身上了。”赵一荻叹气:“他精什么,他就是太疼我。”
2000年赵一荻肺癌不行了。张学良坐轮椅天天去医院,握着她的手喊“咪咪”(赵一荻小名)。赵一荻走前说:“我最放心不下你。”九个字,张学良哭得像个孩子。
赵一荻这辈子像出戏。开头是千金小姐私奔,中间是患难与共,最后得个名分。
可细想全是不得已。她爸用决绝的方式保她一生平安,张学良因缘际会陪她到老。
要是没西安事变,张学良继续当他的少帅,赵四可能真像她说的“早完了”。风流少帅身边女人换来换去,她一个私奔的拿什么争?
幽禁倒成全了他们。没自由,没选择,反而拴一块儿过了一辈子。赵一荻说“父亲断绝关系才让张学良留我”,里头有无奈,也有点认命。
现在人讲他们爱情传奇,可传奇底下都是碎石子。硌脚,但走完了。
更新时间:2025-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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