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哀愁，思忆难休

月冷鬓边秋，孤影叠空楼。

此心无处寄，独对水东流。——题记

暮色漫过窗棂时，我总爱数案头那盏青瓷瓶里的干花，是去年你亲手采的野菊，花瓣早失了鲜活的黄，却仍倔强地拢着细碎的纹路，像极了你临走时，攥着我袖口不肯松开的指节——明明那样轻的力道，却在我心上刻了经年不散的印。

风从巷口吹来，裹着隔壁茶馆飘来的评弹调子，咿咿呀呀唱着“君问归期未有期” 我忽然想起那年深秋，我们也是这样坐在廊下听戏，你剥橘子的手沾着清甜的汁，剥好的瓣儿总要先递到我唇边。那时我总笑你，说这戏文太悲，不适合我们，你却摇摇头，指尖蹭过我耳垂，轻声说“悲的不是戏，是怕看戏的人，后来成了戏里的人”。

原来那时你就懂，有些相遇是糖，咽下去才知后劲是苦，有些陪伴是烛，亮过之后，黑暗会更让人难捱。

昨夜，又梦到你，梦里还是那片长满芦苇的湖，你站在对岸挥手，白衬衫被风掀得猎猎作响，我拼命往你身边跑，脚下的泥却像有了黏性，每一步都陷得更深，眼看你身影越来越淡，我终于喊出了声，醒来时才发现，枕巾湿了大半，窗外的月光正顺着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床尾积成一小滩冰凉的水光，像极了你最后转身时，没说出口的那句“再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学着你的样子生活，将茶泡得浓些，再浓些，试图用苦涩压下心里的空，把书翻得慢些，再慢些，好像这样，就能等你忽然推门进来，笑着说“这页我也喜欢”，可书里的字越看越模糊，茶里的苦却越来越清——原来没有你的日子，连寻常的时光都失了分寸。

你送我的那支钢笔，笔帽上还留着你的温度，我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满纸都是你的名字，却怎么也凑不成一句完整的“我想你”。

前日整理旧物，翻出你织了一半的围巾，藏青的线团滚落在抽屉角落，针脚上还留着你不小心勾错的结，我试着将线重新穿进针孔，指尖却总在发抖，原来有些事，少了你的温度，就连最简单的重复都成了奢望。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接一片，像极了我没说出口的牵挂，飘得满世界都是，却怎么也落不到你眼前。

有人说，相思是盏熬不完的药，越熬越浓，越浓越痛，我却觉得，相思是窗上的冰花，明明是寒天冻出来的，却偏偏映着月光，美得让人舍不得擦，就像我想起你时，心里又酸又软，明明知道重逢无期，却还是愿意守着这盏孤灯，等一个或许不会来的归期——毕竟曾有过那样好的时光，你眼里的星，照亮过我整个青春，就算后来只剩我一个人走夜路，那些光，也够我暖着心，走很久很久。

只是，今夜风又大了，我把窗关得紧些，再紧些，怕风把案头的干花吹落，更怕风把我对你的念想，吹得太远，远到你再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