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不再战纪念碑你见过吗？62年日本岐阜市市长所立，在我国杭州

在杭州西湖柳浪闻莺公园的樱花草坪边，立着近两米高的青石石碑。游客常靠着碑身拍照，当镜头扫过“日中不再战”五个有力汉字时，没多少人留意落款“松尾吾策”背后的事情——1962年书写碑文的日本岐阜市长，其弟弟是死在侵华战争里的岐阜籍士兵。历史颇为有趣，当年曾持屠刀之人的家人，最终成为了和平碑文的书写者。

要讲述这块碑的来历，需回溯到1937年冬天的杭州城。12月24日杭州沦陷之后，美国传教士万克礼在日记中记载着妇女儿童躲进教堂时所经历的强奸与劫掠之事，城里人口从60万急剧减少到20万。而占领杭州的日军部队里有许多是岐阜县之人，这种巧合在二十五年之后成为了和平碑的伏笔——岐阜市长松尾吾策写字的时候，每一笔都带着家族以及国族的双重创伤。

我认为碑文最为有趣之处在于其出现的时间。1962年中美处于冷战对峙状态，中日官方没有往来，但是民间外交却悄然发生着变化。岐阜产业代表团到访中国之际，松尾吾策采用日本熊野的和纸，墨汁还掺入艾草汁以防虫蛀，似乎就是想着此碑能够矗立百年。中方更为出色，在岐阜公园树立姐妹碑，书写“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两座碑隔着东海，采用相同的防震基础设计。

立碑过程如同谍战剧一般曲折。原定带团的岐阜前市长松尾国松，为题字者其父，临行前遭到右翼威胁，81 岁老人最终未能成行。代替他出访的《岐阜新闻》社长山田丈夫，行李中藏有 1956 年日方送还的战争遇难者遗骸，即 72 名中国劳工的遗骨清单。这种“谢罪外交”的务实做法与当下某些政客的作秀形成鲜明对比。

值得琢磨的是碑体的物理特性，它的青石是从浙江武义山采来的，和岐阜公园姐妹碑的石料一样，属于白垩纪凝灰岩。地质学家后来发现这类岩石由于硫化物含量能够有效抵抗酸雨腐蚀，好似石头都在为对抗时间做准备。每年樱花季落在碑顶的粉白花瓣常常堆成太极图案，当地老人称这是“冤魂化了妆”。

让石碑真正具有生气的，是普通人的很多记忆碎片。2015年有一位姓张的市民经常带领儿子在碑前漫步，儿子总是问为何日本字比课本上的好看；2023年杭州中学生访日团在岐阜姐妹碑前进行拍照，女生魏泽瑜看到碑座刻有西湖三潭印月的浮雕。这种民间的互动，比任何外交辞令都更能体现世世代代的那种分量。

或许可如此观之，人心易变，石碑乃永恒之物，二者如此对比。2025年日本右翼政客高市早苗叫嚷干预台海之际，西湖管理处保洁员仍在照常擦洗碑文，将水温控制在25度以防止石材开裂。这种日常守护较激昂抗议更趋近和平本质，犹如碑文背面刻有“愿此碑文有助于共同反对侵略战争”，无感叹号但每个字皆分量沉重。

下次经过柳浪闻莺时，若有空可去触摸碑阴很多凹凸的刻痕。有一道斜划是2006年台风“桑美”刮出的，彼时园林局想要修缮，历史学者建议保留，称让自然灾害的痕迹与人类追求和平的笔迹一同留存才是真正的历史感。此思路与清水寺住持大西皓久的话语一致，大西皓久言石虽不会说话，但风雨会在其上记录日记。

现在，石碑周围安装了能够实时监测沉降数据的传感器。六十年前亲手埋下基石的老师傅仍居住在净寺巷，他退休前最后进行的一项工作是为碑座四角换上钛合金防锈螺丝。这看似有些超前的维护，或许蕴含着等中日邦交正常化百年的时候，能让来此处拍摄婚纱照的新人依旧能够看清每个笔画的最普通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