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博白吃王粮的兵力312人
在历史的长河中,无数典籍因岁月的侵蚀与战乱的冲击而消逝,然而总有一些珍贵的文献,凭借其独特的价值与机缘巧合,得以留存至今,为后人揭开往昔的神秘面纱。《殿粤要纂》便是这样一部极具传奇色彩的著作,它不仅是明朝广西军事防务的珍贵记录,更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其重见天日的过程堪称一段传奇。
原书基础上20年前重篇的书籍
一、编纂背景:动荡时局下的军事宝典
明朝万历三十年(1602年),一部名为《殿粤要纂》的图书在广西巡抚杨芳的主持下编纂完成。杨芳,字以德,号济宁,四川重庆卫军籍出身,万历五年考取进士三甲第176名。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他从浙江调任广西巡抚,开启了长达九年的桂地主政生涯。当时的广西,自明朝开国以来便一直处于动荡不安的局势之中,东部地区大规模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古田起义、八寨起义、府江起义和大藤峡起义等,尤其是大藤峡瑶族起义,明朝政府甚至动用了33.5万军队才进行镇压。这些烽火四起的起义,让明朝政府疲于应对,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当杨芳来到广西任职时,农民起义虽已接近尾声,但如何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加强对广西的统治,成为摆在为官者面前的首要任务。杨芳敏锐地意识到,急需一部全面系统的军事兵防典籍,以便更好地掌握广西的军事防务情况。于是,他提出编写一部“一册在手,不越盈尺而内境向背虚实皆知”的军事宝典,这便是《殿粤要纂》。在他的倡导下,广西布政使沈修等人积极响应,于万历二十七年四月开始收集整理基础材料。经过数月努力,同年九月便提交了图及图的说明。随后,杨芳又安排平乐府通判詹景凤书文写图,梧州府推官林茂槐担当校正,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在万历三十年(1602年)春完成了这部著作。
从书籍可想像有多真贵的历史价值
二、内容探秘:详尽记录下的军事与民生
《殿粤要纂》全书共四卷,插有129幅地图,堪称一部图文并茂的军事百科全书。它详细记叙和描绘了当时广西11府、48州、53县、14司的地形关隘、民族分布、兵力布置、军饷供给、交通联络等重要信息。书中明确提出广西“防之贵严,而备之贵豫”的防务理念,并且详细记载了当年广西全省的军队编制情况,“官军、哨队、目兵、民款、打手、耕兵”共计6.0278万人,兵器6.6233万件。
从兵力分布来看,明朝对广西的防务策略极具特色,始终贯彻“以夷制夷”“以西制东”的原则。通过从桂西各土司抽调大量土兵、狼兵来镇守桂林、柳州、梧州等重要城市,如田州“额调征兵一万名,马七百匹” ,大大减轻了明军的压力,这也是广西驻军相对较少的主要原因。在具体的军事要地及起义频繁爆发的地区,明朝则重点设防,详细描述地形与兵力部署,如桂林府,其地形被描述为“陆则阳朔为东南卫”“永福捍其西南”“义宁(治今临桂县五通镇)、灵川、兴安、全、灌为西北屏藩”,驻守的各种兵力多达5800多名;而昭平、柳城、象州、桂平等地,兵力也在450名至2400名之间,并注明“此地设防诚重”“不可不虑”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人口稀少的边远州县,不仅描述寥寥数笔,驻守兵力也极少,多的仅几十人,少的甚至只有士兵而无军官驻守。
在民族分布方面,以博白县为例,书中记载博白无壮族,交错居住着狼族和瑶族,且当时这两个民族已逐渐归顺教化,与普通百姓无异。然而,博白县周围万山环绕,山贼众多,西南又靠近海洋,成为两省亡命之徒的聚集之地,存在勾结打劫的隐患。在陀角、界排两个营撤调后,当地治安受到严重影响,亡命之徒四处作案,富阳、盘鳞等乡深受其害。后来在廉州、石城、总会的边界设立圆珠营,招兵选将,百姓才得以恢复安宁。当时博白县的兵力分布为:县东营41人,界排营34人,坡心营兵壮50人,东莞营50人,苏立营25人,圆珠营哨队兵102人,沙河、周罗二巡司弓兵各5名,全县总兵力共计312人。
令人惊讶的是,明朝在万历年间对安南(今越南)的防务却极为松懈。尽管书中编者强调“于安南防务宜周”“防御须谨”,但实际情况却是与安南相邻的各州县军防空虚,常见“置校、岁饷、戎器俱无”的记载。例如,镇南关作为守卫南疆的重要关隘,明朝仅在此设置80名目兵,平均每个关隘仅20名,这样的防务力量几乎形同虚设。而安南却在积极备战,准备北犯。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即《殿粤要纂》成书后的第四年,安南莫氏宗党多次侵犯我国边境,边民深受其害;次年,安南更是出动一千五百多人马,驾船四十余艘,趁明军不备进行劫掠,明朝广西省府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向朝廷求援调军反击。
四百年前的广西地图
三、流传传奇:从深藏秘府到海外回归
《殿粤要纂》因其高度的军事机密性,成书后便长期深藏于朝廷册府,秘不示人,知者甚少,历代书目也鲜有著录。《明史·艺文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均未对其进行记载,新中国成立后出版的各种书目同样未提及,以至于有人认为此书仅存书名,早已失传。由于其一旦落入敌手,敌人便可轻易掌握广西的军事防务虚实,攻克广西将变得易如反掌,因此朝廷将其深藏密室,使得当时能见到此书的人寥寥无几,后人更是只闻其名,难见其影。
此书仅有部分图文被辑入《广西通志(万历)》,学者们四处寻觅其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清康熙年间的学者王如辰甚至认为此书已“销磨于飘风凌雨之中,不可复见” ,众多学者也对此深信不疑。然而,中外学者们并未放弃寻找,最终发现当今世上仅有两个不全藏本,一本收藏于北京图书馆,另一本则在日本内阁文库。关于此书如何流落到日本,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有学者联想到清代“皕宋楼书劫”事件,清代著名藏书家陆心源的大儿子陆树藩将父亲大量藏书贱卖给日本岩崎氏静嘉堂文库,后来这些书籍并入日本内阁文库,因此猜测《殿粤要纂》极有可能也是通过类似途径流落海外。
幸运的是,20世纪90年代,日本学者谷口房男先生将日本内阁文库的《殿粤要纂》复印件带回广西,并决定出资重印此书。他找到了广西民族学院(今广西民族大学)教授范宏贵。当时日本内阁文库的藏本缺失两页内容,范宏贵教授专程前往北京图书馆借阅,手抄回缺失部分,使得此书得以完整呈现。1992年,经过范宏贵教授的校点与注释,新版《殿粤要纂》终于重见天日,为学术界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这就是历史的价值
四、价值非凡:历史文化的宝库
《殿粤要纂》的重新问世,具有不可估量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意义。由于广西明代留下的志书文献相对较少,这部著作成为研究明朝广西地区的重要资料。它不仅涉及军事防务,还涵盖了广西的行政区划、山川地理、民族分布、民情风俗等多方面内容。书中详细的地图对民族分布情况标示得十分清晰,为后人了解明朝时期广西少数民族的分布、迁移和发展提供了珍贵的一手材料,对民族学研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在文字学方面,书中留下的许多简化字,如“斗”“岳”“云”“高”“台”“湾”等,与现行简化字完全相同,这表明在明代,广西地区的简化字已有一定的流行,对于研究汉字简化的发展过程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也为当今处理繁体字与简化字的关系提供了历史借鉴。此外,书中保留的一些异体字和古壮字,更是文字学和民族学研究的宝贵素材。
《殿粤要纂》的重现,让我们得以穿越时空,领略明朝广西的军事与社会风貌,它不仅是一部军事典籍,更是一座蕴含丰富历史文化信息的宝库,将继续为我们深入研究明朝历史、广西地方史以及民族文化等领域,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兵营就在界排岭之下的现在大车坪村
在明朝的军事防御体系中,博白地区凭借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拱卫广西的重要防线。界排岭的界碑隘,作为博白的关键关隘之一,更是承载着保家卫国的厚重使命。
前两天刚刚铺好一段通往界排岭界碑隘口的硬化路
界碑隘位于博白与浦北的交界处,地势险要,两侧山体高耸,道路狭窄,在民国时期仅能通过一辆单车,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明朝成化年间,朝廷从贵县(今贵港市)三江独木村调俍人(壮族人,博白当地人也称为狼兵、瑶人)入博,把守石梯、界牌诸隘口,并设俍目进行管理。狼兵们在此地肩负起了抵御外敌、维护地方安宁的重任。
乡村振兴农业局的项目通往界碑隘
在界碑隘,狼兵们充分发挥自身熟悉地形的优势,自力更生,修建了营房、战壕等防御工事,还设有茶亭,既用于军事防御,也为往来行人提供便利。他们以界碑隘为据点,时刻警惕着周边的动静,守护着博白的安全。在防御设施建设上,狼兵们因地制宜,利用当地的资源,打造出了坚固的防线。例如,他们用石头堆砌战壕,用木材搭建营房,这些简易却实用的设施,在抵御外敌入侵时发挥了重要作用。
界排岭的兵营
而在界碑隘附近,有一处重要的军事据点——大车坪兵营。大车坪兵营位于界碑隘之下的兵堂麓,军营的山路纵横交错,长达三公里,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圆形三角隘,分别是吊鸽颈隘、红堂景隘和碑志颈隘 。这里地理位置优越,水路方面,西面有石梯水,东面有黄沙水,两水分流均为水源头,石梯水流往贵港出珠江入海,黄沙水流往水呜浪马江出南流江落合浦入海,为兵营提供了充足的水源和便捷的交通;陆路方面,兵营周边山路崎岖,便于防守,形成了良好的军事防御态势。
四百年前狼兵兵营现在的村民还在水鸣新和
狼兵们以大车坪兵营为中心,沿着弯弯曲曲约两万五千多米的兵防连续不断高位的岭岗,开辟出了狼兵巡道。巡道南面是海拔788.1米的大茂头,北面是海拔747.7米的王贵顶 。狼兵们沿着这条巡道巡逻,密切关注着周边的情况。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处地形,无论是山林沟壑,还是山间小道,都了然于心。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狼兵们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及时传递信息,为保卫博白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现在的石梯还存活着一些摇族人
狼兵作为明朝“以夷制夷”策略的重要力量,主要由壮族、瑶族成员组成,受土官节制 。他们作战勇猛,纪律严明,在界牌隘的防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面对外敌入侵时,狼兵们毫不畏惧,勇往直前。他们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顽强的斗志,多次击退敌人的进攻。例如,在与倭寇的战斗中,狼兵们用狗儿炮截击贼船,用火药枪与连珠铜枪、毒弩、毒蜂围歼入侵陆地之海贼,为保卫博白的安全立下了赫赫战功。
当时就是类似这样少数民族
除了军事防御,狼兵还在当地的社会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他们与当地百姓和谐相处,帮助百姓解决生活中的困难,维护地方的社会秩序。在平时,狼兵们会协助百姓进行农业生产,传授他们一些先进的种植技术和养殖方法,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同时,狼兵们还会参与地方的治安维护,打击土匪强盗,保障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狼兵走后,大车坪人扛起守隘口的责任
鸦片战争爆发后,博白时局不稳,大车坪举人冯如秀组织附近群众在大车坪练武,设练兵场,成立地方自卫队把守界牌隘,防匪防盗,保护了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当时,民间有言:“有此关隘,一个匪盗也飞不进博白黄沙水(清朝时期,大车坪所在地域从界牌隘至现在的永安镇贞平村约5公里的地域范围称黄沙水)。”这充分说明了界牌隘在当时的重要防御作用,以及狼兵和当地百姓共同保家卫国的决心。
狼兵兵营最近获自治区批准成为目前博白唯一的历史文化名村的自然村
界排岭的界碑隘、大车坪兵营以及狼兵巡道,共同构成了博白地区坚固的军事防御体系。狼兵们在这里自力更生,保家卫国,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了博白的安全和稳定,他们的英勇事迹和奉献精神,也成为了博白历史上的光辉篇章。
更新时间:2025-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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