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春,一对吉林兄妹前往朝鲜访问,他们没有料到,迎接他们的是如同国宾般的礼遇。
在此次访问期间,他们还发现,已经自杀48年的父亲竟然在朝鲜家喻户晓。
他们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朝鲜家喻户晓?他们又为何得到如此礼遇?
1924年冬天,金亨稷,一个从朝鲜逃亡而来的抗日志士,来到了吉林抚松。
彼时的朝鲜早已沦陷在日本的铁蹄之下,而他作为地下抗日组织“朝鲜国民会”的领导人,正为摆脱日军的追捕而颠沛流离。
初到抚松的金亨稷,举目无亲,因为身份特殊,当地官府不敢轻易批准他的居留。
语言不通、举步维艰,逃亡多日的他,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听闻当地有一位首富名叫张万程,不仅乐善好施,还常为朝鲜流民解囊相助。
金亨稷原本不愿求人,但为了家人和继续抗日的希望,他还是敲开了那扇大门。
那日,张府正笼罩在一片低沉中。
张万程的夫人患了怪病,昏迷多日,遍寻名医无果,家中仆人纷纷摇头叹息。
金亨稷得知消息后,当即自荐入府诊治。
几日后,张夫人病情好转,张万程大喜,盛情款待金亨稷,并主动去县衙为他奔走,终于为其一家争取到了在抚松的居留资格。
从此,两家人结下深厚情谊,张府常年供给金家部分生活物资,而金亨稷也以兄长之礼相待张万程。
两位父辈的结义,也让两位年幼的孩子走到了一起。
张蔚华,当时十二岁,是张万程的次子,自幼聪慧灵动。
金成柱,也就是后来的金日成,比张蔚华年长一岁。
两人一同进入抚松第一小学读书,被安排成了同桌。
金成柱不但学习刻苦,还将父亲带回家的一些宣传册和书籍偷偷与张蔚华分享。
他们一起放学,一起读书,有时也偷偷在小巷中模仿金亨稷和其他抗日志士的行为。
金成柱教张蔚华识字、讲道理,张蔚华则常带着点心与水果,两人如同兄弟一般无话不谈。
但不久之后,金亨稷因长期劳累、病倒在床,撒手人寰。
弥留之际,他将革命的理想托付给年幼的儿子,并交由张万程一家多加照料。
不久后,金成柱离开张家,走上革命道路,而张蔚华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别,竟是二人情谊的真正起点。
1928年的春天,张万程给张蔚华安排了一门亲事,妄图用婚姻和家业拴住这个不安分的儿子。
新婚三日后,张万程安排他前往沈阳“收账”。
意图再明显不过,是要借由离家差事让儿子暂时冷静,断了那份追随革命的念头。
但张蔚华早就打听好金成柱的去向,也筹谋好了自己的“出走路线”。
当那辆马车驶出抚松,驶向沈阳时,他将账本抛入江中,扯下礼服内衬中的旧信纸,上面是金成柱当年留下的地址和暗语。
张万程很快察觉出端倪,派人四下寻找,还亲自拜访几个山头的“绿林好汉”,以为张蔚华是被山贼绑走。
但山贼们纷纷否认,直至张蔚中,也就是张蔚华的大哥,悄然寻访至边境,终于从一名老渔夫口中得知弟弟的行踪。
那老渔夫说,看见一个年轻人,登上了开往吉林的货船,手里只提了一个牛皮包。
张蔚中原本打算强行带弟弟回家,但在见到金成柱与张蔚华在江边相对而立的场景后,他沉默了。
他将弟弟托付给金成柱,转身离去,从此,张蔚华真正步入了革命的洪流。
在金成柱的介绍下,他加入了地下组织,负责在吉林一带传递情报、筹集物资、联络线人。
张蔚华天资聪颖,口齿伶俐,在富家子弟中颇具号召力。
更重要的是,他将家中早年积累的部分资金悄然转出,用于采购武器弹药,支援金成柱领导的抗日小队。
这段日子里,两人如同战场之上的双翼,一人统筹谋划,一人冲锋陷阵。
有一次,金成柱遭密探追踪,险些在火车站落入圈套。
张蔚华,乔装成商人,在站台另一侧高声呼唤“成柱哥!”成功将他引入包厢。
为了获得更多军火,张蔚华深入奉系军阀的营地,佯装生意人,设局以烟土与酒换取步枪。
后来许多年,张蔚华成为革命地下网络中最坚实的一环,而他与金成柱的情谊,也早已超越了家国界线。
1937年的抚松,日军的影子越来越重,街头巷尾的巡逻队不断加密。
张蔚华白天是兄弟书局的掌柜,言辞谨慎、举止周全。
夜里他却是抚松地下党交通组的骨干,联络情报、筹措物资、护送伤员。
在金日成的游击队愈发壮大的那些年,张蔚华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方。
他以兄弟照相馆和兄弟书局为掩护,为前线源源不断输送着枪支、药品、盐巴、粮食。
只是,这条道路终究太过凶险,1937年夏末,抚松街头忽然出现一名陌生面孔。
他衣着朴素,言行拘谨,自称是张蔚华旧日的书局帮手郑学海。
在动荡年代,熟人回乡本不稀奇,但张蔚华一见面便心中起疑。
郑学海说话时总在试探,张蔚华试着将他引开话题,却发现对方频频打听金成柱的下落。
他明白,郑已叛变,更糟的是,这次来,不是为自己,而是要钓更大的鱼。
几日后,他果然被捕,牢里的灯光昏暗,特务轮番上阵,拷打审讯。
皮鞭抽下去,他咬牙不语,手指被竹签穿透,他依旧咬紧牙关。
特务见他嘴硬,竟转而向他父亲施压,张万程用尽财力打通关系,才将儿子“保释”出狱。
回到家中的张蔚华却知道,这是一场更大的陷阱。
日军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用他引出整个抗日地下网络。
家中戒备森严,门外时常站着“路过”的陌生人,照相馆门口,也频频出现陌生身影。
张蔚华沉默许久,最终决定以自己的方式终结这一切。
他取出笔墨,提笔写下一封信:
“郑学海叛变,敌人正派特务秘密侦察朝鲜人民革命军司令部所在地,万望从速将司令部转移别处为要,永别了,成柱,我的朋友。”
写完,他将信小心折叠,塞入密封筒中,又交给了照相馆的忠实伙计宋庆泽,命他日夜兼程送至金成柱之手。
那天下午,张蔚华从柜台后面取出一个小瓶,那是照相馆用来处理底片的升汞,剧毒。
直到屋内逐渐暗了下来,一位熟客推门而入,才惊恐发现,掌柜的已经身亡。
张蔚华的生命止于1937年,但他的忠义,却自此镌刻在中朝两国的记忆深处。
时间一晃过去多年,昔日的游击战士,已是国家元首,但金日成始终未能放下张蔚华。
1959年,朝鲜国内筹建“抗日战迹纪念馆”,金日成亲自点名:
“让考察团赴中国,一定要找到张蔚华的家属,找不到,就求中国政府协助,找遍全中国也要找到。”
于是,一场横跨国界的寻亲行动悄然启动。
考察团历经数月,辗转多地,在中国公安机关协助下,终于在吉林抚松一个偏远小院里,找到了张蔚华的遗孀王氏和一双儿女张金泉、张金禄。
王氏将家中珍藏多年的物件取出,一封张金泉年少时写给金日成的信,还有一张张蔚华年轻时的黑白照片。
这些信与照片,最终由考察团带回朝鲜,金日成接过信的那一刻,情绪几近失控。
他没有将这些物件珍藏在私人处所,而是亲自下令,将它们放入“民族解放战争纪念馆”,向全国开放展出。
自此,张蔚华的名字,正式走进了朝鲜人民的视野。
不是作为一个“外国友人”,而是作为国家级的抗日英雄。
大量朝鲜文学作品、影视剧中,都有张蔚华的身影;历史教科书里,他与金日成并肩作战的故事被大篇幅讲述。
在朝鲜人的口中,他不仅是烈士,更是“朝鲜人民军的奠基人之一”。
1984年,金日成访问中国时,特意提出要见张蔚华的遗属。
会谈结束前,他当即表示:“请他们来朝鲜,我要亲自迎接。”
次年春,张蔚华的一双儿女张金泉、张金禄兄妹,乘专列启程赴朝。
火车缓缓驶入平壤站台时,朝鲜民众早早守候,一面巨幅横幅悬挂在站台正中:
“热烈欢迎张蔚华烈士家属莅临朝鲜!”
呼声此起彼伏,人群中不少老人含着泪,高呼“张蔚华同志万岁!”
兄妹俩怔在原地,原以为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来访,谁知竟是国家级的迎接场面。
下一刻,金日成冲上前,一把抱住兄妹,用流利的东北话喊道:“欢迎你们!欢迎你们回家!”
那一晚的欢迎宴会,朝鲜高层政要悉数到场,金日成亲自斟酒,不断向兄妹敬酒。
临别时,金日成将一只皮箱交给张金泉,里面放着20捆人民币和几件纪念物。
他说:“蔚华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他的后人,我们不会忘。”
那段访问,在朝鲜媒体中被广泛报道,朝鲜人民开始更多了解这个“中国来的英雄”。
学校里组织学生学习他的事迹,许多小学生还亲手为他画画像、写感言。
1992年,金日成更是亲自题词,为张蔚华在抚松的墓地捐建纪念碑。
碑文只有短短十六字:“中朝义士,血骨相连,舍身赴义,万古流芳。”
在纷飞的硝烟与滚烫的热血之间,张蔚华用25岁的短暂生命,写下了跨越国界的忠义篇章。
他既是中国抗日战线的一员,也是朝鲜人民心中的“革命恩人”。
历史不会遗忘,正如真正的友情也从不因时光而消散。
更新时间:2025-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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