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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香瓜

那份价值29亿美元的合同，曾经被看作是埃隆·马斯克的专属勋章，现在却几乎成了一张废纸。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代理局长肖恩·达菲在10月20日的表态，几乎就是指着马斯克的鼻子说：我们等不了你了。

他说美国正在和中国进行一场太空竞赛，而且不会为了任何一家公司停下脚步。

话刚说完，大家的眼睛都盯上了埃隆·马斯克的SpaceX。那份在2021年拿到的，价值29亿美元的登月合同，现在看起来真悬。

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仅是对SpaceX的公开警示，更是美国登月战略内在矛盾的一次大爆发。

由四年前的“唯一方案”，到现在几乎变成了“多路竞赛”的强制性选择，NASA策略的彻底改变，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预示着一场更疯狂的赌博正式开启。

马斯克的SpaceX，不再是那个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天选之子”。

一时间，整个产业都感受到了震动。原本已经出局的蓝色起源，连同洛克希德·马丁、Dynetics等一众巨头，再次看到了分一杯羹的希望。NASA要求SpaceX和蓝色起源在10月29日之前，必须提交各自的加速计划。一场围绕重返月球的“备胎”竞赛，就此拉开序幕。

时钟滴答作响

NASA的这场策略突变，根子上不是技术出了新问题，而是地缘政治的时钟已经压过了工程师的进度表。当“赶在中国前面”成为最高指令，所有的技术路线和工程逻辑，似乎都得为此让路。

这种焦虑感并非空穴来风。前NASA局长吉姆·布里登斯廷早就警告过，一旦中国率先登月，将彻底重塑地缘政治的规则。如今，达菲更是将这场“太空竞赛”摆在了台面上。

看看美国的进度条，确实让人着急。阿尔忒弥斯三号载人登月任务，最初的目标是2025年，如今已经一路推迟到了2027年中期，甚至有声音悲观地预测，2028年能实现都算乐观。就连作为前哨站的阿尔忒弥斯二号载人绕月飞行，也已经延到了明年。

再看另一边，中国的步伐显得异常稳健。他们明确提出要在2030年前实现载人登月，长征十号火箭的关键测试已经完成，梦舟飞船等核心系统也在稳步推进。更别提嫦娥系列任务早已成功带回了月球样本，为后续计划积累了宝贵经验。

更深层次的差异在于目标。中国的目光锁定在月球南极，瞄准的是建立科研站、长期利用水冰等资源的“长期主义”。而美国的登月计划，在特朗普总统等高层强力施压下，越来越带有一种任期内必须看到成果的“插旗”冲动，政治象征意义似乎压倒了一切。

两种未来的对决

NASA的摇摆，本质上是两种登月技术哲学的激烈碰撞。一边是SpaceX描绘的革命性未来，另一边是蓝色起源代表的保守回归，而尴尬的是，这两种方案都远未成熟。

SpaceX的核心武器，是那艘听起来就充满未来感的可完全复用“星舰”（Starship）。它的愿景极其宏大，一旦成功，将具备实现大规模、可持续月面活动的能力。前宇航员特里·维尔茨就认为，这种可持续驻留能力远比单次访问更重要。

然而，这个宏大愿景的背后，是一个致命的技术赌注——在轨燃料加注。这项关键技术至今没有得到验证。

一次登月，星舰可能需要在太空中进行10到40次燃料补给，这听起来就像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NASA的安全咨询小组更是发出警告，如果明年上半年的试飞不顺利，星舰着陆器恐怕要等到2028年才能派上用场。

再看杰夫·贝索斯旗下的蓝色起源。他们的“蓝月”（BlueMoon）着陆器走的是一条完全相反的路子：传统、稳妥，采用单次发射，根本不需要在轨加油。听起来似乎更靠谱？可问题同样不少。

埃隆·马斯克曾毫不客气地嘲讽对手：“蓝色起源连一个轨道有效载荷都没发射过。”这话虽然刻薄，却也点出了要害。蓝色起源的新型重型火箭“新格伦”，直到今年1月才勉强完成首次入轨飞行，可靠性还是个巨大的问号。

尽管蓝色起源宣称其Mark1原型机已进入总装，计划明年年初就进行无人着陆演示，但NASA监察部门的报告泼了一盆冷水：即使一切顺利，蓝月载人版的开发周期也需要大约4年。NASA的选择，无非是从一个风险点，跳到了另一个风险点。

加速还是内耗

NASA试图通过引入竞争来打破僵局，这在商业逻辑上似乎无懈可击。但对于一项以“年”为单位计算、系统极端复杂的航天工程来说，这剂“猛药”很可能变成一柄双刃剑，最终带来的不是加速，而是一场混乱的内部消耗战。

随着大门重新敞开，蠢蠢欲动的远不止蓝色起源。它背后那个包括洛克希德·马丁、Draper在内，总投资超过70亿美元的“国家队”，正摩拳擦掌。可以预见，一场“群雄逐鹿”的大戏即将上演。

然而，太空政策专家约翰·洛格斯登就对此表示怀疑。他认为，在2027年这个紧迫的时间点前，让一个新玩家从零开始构建供应链、进行漫长的测试验证，未必真能有效提速，反而可能造成巨大的资源重复浪费。

更棘手的还在后面。多家公司并行开发不同的着陆器，技术标准如何统一？到时候怎么跟猎户座飞船对接？这些集成问题足以让整个计划的复杂度呈指数级增长。

别忘了，着陆器只是阿尔忒弥斯计划的瓶颈之一。猎户座飞船的热盾问题、宇航服研发的屡屡延迟，每一个都是卡住整个项目的“老大难”。

而对于风暴中心的SpaceX来说，日子也不好过。公司今年刚刚耗资170亿美元收购频谱资源，现金流本就紧张。

同时，白宫撤换原被视为马斯克盟友的NASA局长提名人，以及去年12月一份价值8.2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合同并未授予SpaceX，这些信号都耐人寻味。在特朗普政府时期，马斯克就曾因税改问题与其公开闹过矛盾。如今，这场合同风波，更像是一场“去SpaceX化”压力的集中体现。

结语

NASA这场突如其来的合同风波，映照出美国重返月球计划在“赢得竞赛”的政治冲动与“实现科学探索”的工程现实之间的剧烈撕扯。从曾经对SpaceX的单一信仰，到如今手忙脚乱地寻找“备胎”，NASA看似夺回了项目的主动权，实则将整个国家的登月梦想，押在了一场充满未知数的内部豪赌上。

它暴露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无论是星舰的激进，还是蓝月的保守，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美国最终能否抢在中国之前重返月球，或许已不单单取决于火箭的速度，更取决于它能否驾驭好这场由自己亲手开启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内部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