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到哈尔滨医科大学2025年的研究,说天津抑郁症患病率是全国最低的,当时就纳闷,这最快乐城市的名头,到底靠啥撑起来的?
直到十月去了趟天津,在鞍山道排了回队,啃了口热蒸饼,才算琢磨出点门道。 那天早晨十点半,天津的雾气还没散干净,中栗华栗子店门口就排起了队。
你猜排队的都是啥人?穿睡衣的大爷拎着搪瓷缸子,遛狗的大妈挎着布兜,年轻人低头刷着手机,慢悠悠往前挪。
没人催,也没人拿着蒸饼拍照打卡,大家就安安静静等橱窗里那笼刚出锅的、带花纹的蒸饼。
有个大哥熟门熟路喊要杏儿和巧克力双拼,扫码付款快得都不用看菜单,这家本来靠栗子出名的店,蒸饼倒成了爆款。
排队时跟旁边王大爷唠嗑,他说这种网红店也就偶尔来,真正认的还是巷子里没招牌的小推车。吃三十年甜咸馅了,老板连招牌都懒得挂,大爷这话我后来信了。顺着他指的路,在王顶堤找着了李师傅的糕饼店,一进门就闻着面香。
李师傅说,他每天凌晨两点就起来和面,从2009年在华苑推小车卖蒸饼就没变过,那年第一天才卖出去50个,现在一天能卖500个,靠的不是宣传,全是手上的老功夫。
你知道他做蒸饼多讲究吗?发面必须用老肥,夏天得等4小时,冬天要等6小时,急一点都不行;红小豆得泡一整夜,蒸2小时后过筛去壳,再加白糖和桂花酱用文火慢炒40分钟,火候差一点都不行,炒过了发苦,炒轻了又不香。
现在虽然用机器包豆沙馅省点劲,但甜咸馅、红果馅还得手工做,他说机器拌不出那个层次感。
店里有个祖传的木质模具,花纹都被磨得模糊了,李师傅叹着气说儿子不愿学这手艺,可他还是天天做,这不是普通面点,是老祖宗留下的念想。
其实天津蒸饼也不是只守着老一套,新花样玩得也溜。传统的豆沙馅加了桂花酱,软糯香甜;红果馅酸甜开胃,是老一辈的早点标配;最有天津味儿的是甜咸馅,炒熟的面粉混着花椒面、盐和香油,一口能尝出好几层滋味。
年轻人喜欢的也不少,蓝莓、芒果馅不算新鲜,甚至有用费列罗巧克力做的,掰开就能看见里面的榛果粒。
西湖道知味真的草莓馅蒸饼,红艳艳的果酱配着雪白面皮,成了年轻人的新宠。我觉得这样挺好,老底子不丢,新花样敢加,不然老手艺早成博物馆里的展品了。
《中国面点史》里说,汉代就有类似的蒸制带馅面食,是北方人的日常主食。
到了北宋,因为宋仁宗叫赵祯,蒸字得避讳,就改叫炊饼,没错,就是《水浒传》里武大郎沿街叫卖的那个。
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里还写过,北宋汴京的胡饼店做面食时,有卓花的手艺,把花纹印在饼上,跟现在天津蒸饼的花纹几乎一模一样。
后来蒸饼还进过宫廷,明代《酌中志》里记载的松瓤卷蒸,其实就是精致版的蒸饼,多了些宫廷里的讲究。
真正让它变成天津味的,是清代的漕运,天津作为南北往来的码头城市,饮食融了南北的特点,蒸饼也跟着变了,豆沙馅里加了桂花酱,多了南方的甜润;造型压成扁圆形,方便码头工人拿着吃;连名字都藏着巧思,李师傅说蒸饼是‘蒸瘪’的谐音,压瘪了蒸,才够饱满。
《天津方言词典》把它定义成带馅的扁圆形蒸面食,可天津人都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带馅馒头,是藏着码头记忆的吃食。
离开天津那天,我又去中栗华栗子买了个杏肉蒸饼。夕阳下排队的人换了一轮,手里的蒸饼还冒着热气。
你看,三两块钱的蒸饼,裹着千年历史,也裹着天津人的日子。
其实快乐真没那么复杂,就像这蒸饼,不追求光鲜,却把实在和豁达,一口一口都吃进了心里。
更新时间:2025-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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