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踮着脚盼长大,真到了西装革履挤地铁的年纪,却总在某个瞬间,突然怀念起赤脚踩在田埂上的日子。作为 80 后农村娃,那些漫山遍野疯跑的岁月里,山野间的野果就是最奢侈的零食。不用花钱,不用排队,伸手就能摘到的快乐,成了刻进骨子里的味觉乡愁。
野山杏:酸到咧嘴也要吃的童年倔强
村后的山坡上,野杏树至今还在风中摇晃。记得杏花刚谢,我们这群馋虫就迫不及待爬上树,摘那青疙瘩似的幼果。牙齿刚咬下去,酸涩瞬间炸开,五官皱成一团,却还咧着嘴和伙伴比赛谁吃得更多。村里娃还编了首顺口溜:“鸡娃鸡娃涨涨,一跳跳到谁家炕上”,边唱边把杏核吐得老远。
等到六月杏子成熟,漫山遍野飘着酸甜香。甜核的杏吃完果肉,我们用石头敲开果壳,抠出果仁嘎嘣脆;苦核的则攒起来,等小贩来收。胆大的孩子还会把苦杏仁煮透、泡在浆水里,做成酸辣开胃的凉菜,酸得直吸溜口水,却停不下筷子。
老樱桃:玻璃瓶里的夏日魔法
四月的樱桃树,红玛瑙般的果子挂满枝头。那时候哪有饮料?我们把输液管插进玻璃瓶,装上半瓶樱桃,撒把糖精,灌上井水,拧紧橡皮塞使劲摇晃。等到樱桃汁染红井水,插着输液管 “吨吨” 喝下去,酸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进肚子,比现在的奶茶还过瘾。
老辈人总念叨 “樱桃不过夜”,熟透的果子放一晚就发黑发苦。于是放学后,几个小伙伴围在树下,踮着脚、举着竹竿,边摘边往嘴里塞,直到牙齿被染成红色,才心满意足回家。如今再找,那些老樱桃树早没了踪影,只剩记忆里的爆汁滋味。
野草莓:苜蓿地里的红宝石
“走!财瓢子去!” 每当四月暖风拂过,孩子们就端着洋瓷盆往苜蓿地里钻。红白相间的野草莓藏在叶间,拇指大小的果子熟透后软得像果冻,含在嘴里轻轻一抿就化了。摘得多了,就学着大人做罐头:玻璃瓶洗净,草莓加糖封好,等发酵出淡淡酒香,掀开盖子的瞬间,整个屋子都飘着甜味。
后来家里有了冰箱,母亲会把草莓拌上白糖冻起来。放学回家打开冰箱,冰碴子裹着酸甜的草莓,咬一口凉到心里,暑气全消。
茅草尖:解渴的自然馈赠
林地边、山坡上,茅草尖总能悄悄冒头。孩子们眼尖,老远就瞅见草叶间鼓鼓的花苞。食指和拇指一掐,轻轻一抽,白生生的草芯就落进掌心。嚼起来带着淡淡的清甜,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比冰棍还解渴。老人们常摘来拌凉菜,说这是 “土里长的凉茶”。
桑葚:染黑手指的甜蜜印记
家门口的桑树下,总少不了叽叽喳喳的孩童。深紫色的桑葚一串串垂下来,像极了迷你葡萄。我们直接上手抓,吃得满嘴满手乌黑,连牙齿都染成紫色。要是谁家种了桑树,那可是 “全村公敌”—— 不等果子熟透,早被孩子们摘得精光。偶尔被桑叶汁染得洗不掉,还会被大人笑骂:“偷吃桑葚的小馋猫!”
覆盆子:挨打也要吃的野果
麦收时节,地埂边的覆盆子红得发亮。大人们催着捡麦穗,我们却总被酸甜的莓子勾走魂。蹲在田埂边,拨开带刺的枝条,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连手指被扎出血都顾不上。要是被大人发现偷懒,少不了挨一顿打,但下次见了莓子,还是照样 “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再回老家,偶尔找到几颗,不是长了虫,就是畸形果,再也尝不出当年的味道。
文冠果:悬崖边的冒险美味
“早麦子上场,核桃木瓜瓜保瓤!” 老辈人的谚语总不会错。长在悬崖边的文冠果,得用长竹竿小心敲打才能摘到。外皮硬得像石头,剥开后金黄的果肉裹着一层薄衣,咬下去香甜浓郁。每次采摘都像冒险,手心捏着竹竿冒汗,眼睛却死死盯着果子,生怕错过一颗。
野毛桃:带着 “惊喜” 的酸涩记忆
崖边的野毛桃,个头小、绒毛多,熟透的果肉里常藏着几条白胖的蛆。我们却不嫌脏,掰开果子仔细检查,没虫的赶紧塞进嘴里。酸涩的味道混着桃香,嚼几下就吐掉 —— 毕竟比起果肉,大家更惦记果核。前几年流行的桃核手串,说不定就有几颗来自我们当年攒下的毛桃核。
这些年走过不少城市,吃过山珍海味,却总在某个黄昏,突然想念那些漫山遍野找野果的日子。超市里精致的水果再甜,也比不上记忆里带着露水的野果;高级餐厅的菜品再贵,也抵不过童年时和伙伴分食一颗野杏的快乐。或许真正珍贵的,从来不是食物本身,而是回不去的旧时光,和那段纯粹炽热的年少岁月。
更新时间:2025-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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