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冬,鲁南大地寒风卷着战火,滕县的土路上扬起漫天尘土。一个身着绸衫、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村口高台上,对着四五十个手持刀枪的乡民高声喊话,声线里满是刻意营造的激昂:“小鬼子都打到邹县两下店了!咱滕县人不能当孬种,跟着我申宪武,保家卫国,打鬼子!”
此人便是申宪武,滕县一带响当当的“地头蛇”。青年时他闯荡江湖,最擅长的便是攀附权贵——县里的士绅名流家的门槛被他踏平,国民党的军官宴席上总有他的身影。这会儿日军南侵,他瞅准时机拉起队伍,名义上是“抗日游击队”,实则是想借乱世捞取资本。没出半月,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别纵总队的收编令便送到了他手上,“第七纵队四十三支队”的番号一挂,申宪武成了支队长,腰杆挺得更直了。可没人知道,他转身就派心腹偷偷去了邹县,跟日军少佐碰了面,暗地达成了“互不侵犯”的默契——抗日是幌子,反共才是他的真心思。
首战惨败仍怙恶,血债累累拒劝和
1938年6月,滕县的麦浪刚被收割,申宪武的野心就暴露无遗。他暗通日军,纠集了号称2000人的队伍,扬言要把苏鲁人民抗日义勇队第一总队“连根拔起”。消息传到苏鲁豫皖边区特委,特委当即调兵:四县边区联庄会常备队、峄县田瑶峰大队、董尧卿的鲁南民众抗日自卫军,三支力量星夜驰援,一场恶战在滕县郊外拉开序幕。
枪声整整响了两天两夜。申宪武的队伍看着人多,实则多是强征来的乡民,没经正经训练,在义勇队的猛攻之下很快溃散。最终,申部2000余人被打垮,百余人被俘,1门迫击炮和大批弹药成了战利品。可义勇队也付出了惨痛代价——政委何一萍在视察战场时,被残敌冷枪击中,倒在血泊里再也没起来。那一天,滕县的天空飘着细雨,战士们抱着何一萍的遗体,眼泪混着雨水砸在泥土里。
申宪武带着十多个亲信逃到冯卯,又一路奔往邹县田黄,找到了国民党顽固派秦启荣。秦启荣正想拉拢势力对抗八路军,当即派徐团千余人驰援。彼时恰逢八路军四支队攻打东江失利撤往临沂,义勇总队为避锋芒东去抱犊崮山区,滕县东部一夜之间又成了申宪武的天下。他像饿狼般招兵买马,把刘宇华、张殿俊这些土匪头子全收编进来,队伍很快膨胀到5000余人,滕县的乡绅百姓又开始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他的人下乡抓夫派粮,稍有反抗便是拳打脚踢,谁家的姑娘被看上,就直接抢回据点,惨叫声在夜里能传好几里。
1939年,八路军一一五师挺进鲁南,如同利剑般劈开了申宪武的嚣张气焰。刘广田、王振东、朱石英这些申部主力,接连被歼灭,申宪武被迫收缩兵力,龟缩到东郭、户主一带。中共鲁南军区念及民族大义,多次派人找他谈判,劝他“放下成见,枪口对外,共同抗日”。可申宪武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翡翠烟嘴,眼皮都没抬:“滕县是我的地盘,有共产党没我申宪武,有我申宪武就没共产党!”他不仅拒绝和谈,还变本加厉袭击抗日武装,在费县张庄,他让人挖了个大坑,把4名八路军工作人员活活埋了,土埋到胸口时,还笑着问“服不服”,直到最后一声呼救被黄土淹没。
阎村筑垒施暴政,丁堂惨案染鲜血
1944年,申宪武又攀上新高枝,当上了国民党山东省第一行政区督察专员、保安二师师长,他把师部设在了滕县阎村。阎村四周全是平原,无险可守,可申宪武偏要把这里打造成“铜墙铁壁”——他强征了周边几十个村的民夫,花了三个月时间,筑起了4米高的围墙,围墙四角立着三层炮楼,炮楼里架着机枪;围墙下方挖了暗堡,枪口对着开阔地;外围挖了两道丈深的壕沟,沟里灌满水,沟边布满鹿砦,地上埋满地雷,连村口的老槐树都被他锯了,说是“怕藏八路”。
住进阎村的申宪武,残暴更胜从前。他规定周边村庄“每月交粮五十石、壮丁十名”,交不上就烧房子。滕西有个村的村长求他宽限几天,他直接让人把村长绑在炮楼柱子上,用皮鞭抽得血肉模糊,最后扔进壕沟喂了野狗。半年多时间里,200多名共产党人、抗日志士和无辜百姓死在他手里,有的被砍头示众,有的被活活烧死,阎村的壕沟里,水常常是红的。
1945年2月22日夜,临城六区(今西岗镇)丁堂村一片寂静,中共鲁南地区党委二地委宣教处长文立正正在村民家里写工作报告,油灯的光映着他专注的脸。他刚写完“团结群众,迎接反攻”几个字,门外突然传来枪声——叛徒告密,申宪武的部队突袭了丁堂村。文立正拿起手枪想掩护村民转移,却被一颗子弹击中胸膛。他倒在地上,手指还指着村口的方向,像是在指引村民逃跑。这起“丁堂惨案”,成了滕县百姓心中永远的痛,也让所有人看清了申宪武“反共反人民”的狰狞面目。
阎村决战终末路,死到临头谈“统战”
1945年8月,日本侵略军败相毕露,鲁南根据地的八路军和地方部队频频出击,把日伪军压缩到津浦铁路沿线。可申宪武却觉得“机会来了”——他一边偷偷和日伪勾结,接收据点、改编伪军,一边带着保安二师向根据地发起进攻,想在抗战胜利前抢占地盘。为了打破这股“日伪顽”勾结的逆流,鲁南军区司令员张光中、政治委员王麓水拍板:打下阎村,活捉申宪武!
8月3日,天刚擦黑,八路军各部就从驻地出发,强行军直奔阎村。20时许,阎村被团团围住,申宪武站在炮楼上往下看,只见黑沉沉的夜色里全是八路军的火把,他心里发慌,却还嘴硬:“咱这工事固若金汤,八路想打进来,得拿命填!”他不知道,八路军早就从俘虏口中摸清了底细——保2师有4个团加1个特务营,共3000多人,还有个能生产手榴弹、地雷的兵工厂,可这些“底气”,在正义之师面前终究是徒劳。
战役打响后,2分区的部队率先发起佯攻,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把阎村东南角的守敌牢牢吸引住。就在这时,1分区的主力突然从西北角发起猛攻,军区直属部队则在外围阻击援军。战斗中,爆破英雄马立训带着爆破班冲在最前面,他抱着炸药包,躲过敌人的子弹,接连炸毁了外围两道壕沟里的地堡。21时许,他又带着爆破组扑向东南角炮楼,“轰隆”一声巨响,炮楼被炸开一道缺口。马立训高喊着“冲啊”,率领二排战士往里冲,可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他晃了晃,倒在缺口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接下来的7天,阎村成了战场。八路军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冲锋,和顽军展开白刃战,刺刀碰撞的“叮叮当当”声、战士们的呐喊声、顽军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突破口处,顽军的尸体堆了好几层,鲜血顺着壕沟往下流,连沟里的水都变成了暗红色。保2师的参谋长见势不妙,偷偷扒了军装混在民夫里逃跑,部队瞬间瓦解。申宪武还想做最后挣扎,他命令3团长带人反扑,自己则带着儿子和几个亲信逃往附近的小王庄。可3团长的反扑很快被打垮,他看着身边只剩下几十名残兵,又被八路军压缩到围墙边,绝望之下掏出金块吞了下去,没多久就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8月11日,八路军完全占领阎村,随后直奔小王庄。此时的申宪武,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他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攥着个破烟袋。眼看小王庄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突然让人举着白旗出去,见到八路军干部就喊:“我们要统战!要和平!别打了,咱们坐下来谈!”可他忘了,当初鲁南军区多次劝他和谈,他说“有你无我”;忘了他活埋八路军时,从没提过“和平”;忘了丁堂村里文立正的鲜血,还没干透。
就在他假意谈“统战”的同时,他的亲信还在偷偷给附近的日伪军送信求援,可这些信全被八路军截获。10时许,八路军发起总攻,小王庄的防线瞬间被突破,保2师残部被全歼。当战士们冲进申宪武躲藏的地窖时,他正抱着儿子发抖,嘴里还念叨着“我是专员,我要见你们长官”。
公审伏法民心快,巨顽遗臭万年长
几天后,滕县召开了万人公审大会。申宪武和他儿子被押上台,台下的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控诉他们的罪行:“我爹被你抓去当民夫,活活累死了!”“我妹妹被你抢进据点,跳井自杀了!”“文处长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死的,你偿命!”
申宪武低着头,脸色惨白,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当审判长宣布“判处申宪武、申小宪死刑,立即执行”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随着两声枪响,这个作恶多端的滕县巨顽倒在了地上,百姓们有的拍手叫好,有的抹着眼泪——压在滕县人头上的大山,终于没了。
申宪武的一生,是投机者的一生:借抗日之名发家,靠反共邀功,用残暴统治维系势力。他在顺境时视“统战”为粪土,扬言“有你无我”;在死到临头时却急着谈“和平”,妄图苟活。可历史从不会偏袒恶人,他欠下的血债,终究要用生命来偿还。如今,滕县早已换了人间,阎村的旧址上建起了新房,只有老人们偶尔会提起那个“死到临头才谈统战”的申宪武,警示后人:逆历史潮流而动者,终将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更新时间:202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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