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永矣——江南地域早期文明特展”在宁举办 探寻“何以江南”的文明密码

近日，“江之永矣——江南地域早期文明特展”在南京市博物馆展出。展览展出江浙沪皖13家文博机构的388件（套）考古出土文物，汇聚草堰港、东山村、凌家滩、寺墩、良渚、西街遗址等众多重大考古发现成果，展示了从史前时代至商周时期的江南地域早期文明历史样貌，以及江南地域多元文化间演化、融合、延续、创新的发展历程。

玉璧（距今约5300-4300年）和玉琮（距今约5300-4300年）

序厅中展出的两块南京直立人头骨化石出土于南京汤山葫芦洞。策展人朱晓雪告诉记者，这两块化石说明，至少在60万年前，江南地域就已经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正是因为有了人类的频繁活动，才能产生文化，在文化基础上才有可能发展出文明。

江南文明最显著的特征之一是其发达的稻作农业系统。考古发现表明，江南地区是世界范围内稻作起源地，早在1万年前长江下游的先民就已经把野生稻驯化为家养稻、栽培稻。这种“饭稻羹鱼”的经济模式不仅塑造了江南“鱼米之乡”的特色，也促进了稳定定居社会的形成。

现场展出了7000多年前与5000多年前的炭化稻，分别来自江苏兴化草堰港遗址和浙江余杭良渚古城遗址。草堰港遗址是江淮东部地区已知年代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因特殊的湿地埋藏环境，保存了大量有机质遗存，其中的水稻经鉴定为人工栽培品种。良渚古城遗址是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实证，其巨型粮仓遗迹曾出土约20万公斤炭化稻。

农具

稻作农业的高度发达，离不开先进的农业生产工具。展览中展示了一些生产工具，如石凿、石锛、石刀、石钺等，种类多样、制作精良，反映了江南先民在农业生产上的智慧。

稻作农业的繁荣直接推动了社会分化的进程，张家港的东山村遗址是“古国时代”第一阶段的代表性遗址。展览中展示的两个墓葬一大一小，说明在当时已经出现了社会分层的现象，虽然都在一个地方生活，但死后是分区而葬。

除了稻作文明，玉器文明也是江南地域早期文明特征。从马家浜文化到崧泽文化再到良渚文化，江南地域出土玉器体现出高度一致的演化步伐。

琮、璧是良渚文化代表性玉器，是最早蕴含“天圆地方”观念的礼器。两者结合，呈现了华夏先民朴素的宇宙观以及对天地的崇敬。“苏州草鞋山良渚晚期墓葬出土的璧、琮组合，第一次从考古发掘角度确凿地证明它们是史前良渚文化的玉礼器，意义重大。”朱晓雪告诉记者，伴随文明的进程，治玉的器型逐渐从偏向装饰性且造型单一的玉玦、玉璜向蕴含着复杂礼仪性的玉璧、玉琮、玉人等玉礼器演进，最终在良渚达到一个巅峰。

展览中有两件玉冠状器相映成趣。一件来自良渚古城内反山王陵，刻画有细致的兽面纹饰；另一件出土于与反山王陵直线距离190多公里的南京市江宁区的昝庙遗址，玉冠上刻画的兽面纹样仅保留了兽面的轮廓。这两件器物直观地展示出五千年前良渚古城的核心地位，以及良渚文化在江南地域的影响，展现了江南地域内文化的互动和交流。

“实际上，神人兽面纹在玉器中广泛出现，反映了早期的宗教信仰。”朱晓雪认为，当时江南地域广大范围内统一信仰的形成，也为长江下游早期文明汇集成一个文化统一体奠定了重要基础。可以说，长三角的一体化，在良渚时期已经完成了。

入选中国百年百大考古发现的安徽凌家滩遗址，其代表性文物就是“凌家滩玉人”。长方脸，头戴纵梁冠，呈蹲踞姿态，十指张开置于胸前，似祈祷状……“从装扮、动作看，他应该是祭司一类的人物。”朱晓雪介绍，“我们可以看到他头顶戴的帽子中间有一个凸起，良渚文化神人像和玉牌饰，在头顶部普遍有这个凸起，代表神人所具有的崇高地位。”

凌家滩玉人（距今约5800—5300年）

良渚文化的辉煌之后，江南地域的文明化进程仍在继续，形成以马桥文化、湖熟文化为代表的社会形态。展览中展示了夏商周时期江南地域对中华文明发展的贡献，尤其展示了近年南京地域文明探源重要发现——长干古城的考古成果。

长干古城的文化面貌属于湖熟文化，是南京本土特色文化。长干古城的发现将南京建城史前推600多年，延伸至3000多年。展览现场，可以看到遗址中出土的具有中原商代二里岗、殷墟特征的陶器以及南京下游太湖流域马桥文化的陶器。这说明，南京因为独特的地缘区位优势，在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发展历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从长干古城开始，3000多年来，南京一次次成为中华文明的传承延续之地、南北文化汇聚传播的枢纽。

据悉，展览将持续至2026年1月11日。

江南时报记者 钱海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