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史票房最高演员诞生，她是你心中第一吗？

编者按：

随着《侏罗纪世界：重生》在全球范围热映，首周拿下3.183亿美元票房，斯嘉丽·约翰逊站上了好莱坞的票房巅峰——她主演电影的全球总票房已突破148亿美元，正式超越萨缪尔·杰克逊与小罗伯特·唐尼，成为影史票房最高的演员。从漫威宇宙的“黑寡妇”到如今的“侏罗纪新女主”，这位从童星一路走来的女演员，始终以强大气场与不懈进取刷新着外界对她的认知。在今年5月的《名利场》深度采访中，斯嘉丽·约翰逊畅谈了她的成长、家庭、导演长片首作《了不起的埃莉诺》，以及对AI、好莱坞生态、演员身份的思考。这是一位成熟的女性艺术家，正在以多重身份重塑自己的黄金时代。

影史票房最高演员榜：

01. 斯嘉丽·约翰逊：148.52亿美元
02. 塞缪尔·杰克逊：146.05亿美元
03. 小罗伯特·唐尼：143.15亿美元
04. 佐伊·索尔达娜：142.23亿美元
05. 克里斯·帕拉特：141.27亿美元
06. 汤姆·克鲁斯：126.43亿美元
07. 克里斯·海姆斯沃斯：121.90亿美元
08. 范·迪塞尔：119.99亿美元
09. 道恩·强森：114.45亿美元
10. 克里斯·埃文斯：114.24亿美元

斯嘉丽·约翰逊

文章来源：

https://www.vanityfair.com/hollywood/story/what-scarlett-johansson-wants-cover-story?srsltid=AfmBOoreT8EXHQiKVFlHojM1-qs0sRbcRHgOD5JdoHzpNVkOHR4WJ6Rn

作者：David Canfield

“无论你喜欢哪种晚餐，都会很美味——而且分量十足。”斯嘉丽·约翰逊正热情地向我介绍如何在丽兹餐厅点餐。这家拥有60年历史的老牌餐厅位于她所居住的社区。她刚走进来时，戴着一副笨重的包耳式耳机，身穿一件蓬松的蓝绿色高领毛衣，头戴一顶旧的洋基队棒球帽。我们坐在靠窗的一个拉下百叶窗的小隔间里。严格来说，现在仍属纽约阴郁寒冷的冬季，但这个三月中旬的午后却格外充满活力——阳光明媚，气温逼近华氏60度，仿佛在预示春天的到来。在点了一份黑麦火鸡三明治之前，约翰逊谈到了季节的变换，以及它对我们每个人的积极影响：“现在真是个奇怪的时期。”

她露出了那种带有神经质的笑容，类似我母亲连续几个小时沉迷于末日新闻报道后勉强挤出的笑容。“对我来说，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就像一条毯子一样裹着我，”她说，“每天都觉得会听到一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她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杯苏打水。我告诉她，我丈夫总是劝我关掉手机上的新闻推送通知。“不，我懂你在说什么，”她说，“确实太糟糕了。我现在都在想，是不是该干脆把所有新闻推送都关掉算了？”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有关政治焦虑的普遍话题后，约翰逊向我详细讲述了她一周前出席奥斯卡颁奖礼的经历。她与95岁的演员朱恩·斯奎布一同担任颁奖嘉宾，斯奎布正是约翰逊导演长片首作《了不起的埃莉诺》的主演之一——而这部影片恰好也将丽兹餐厅作为重要取景地之一。在颁奖台上，两人合作演绎了一段诙谐小品：斯奎布其实是34岁的比尔·斯卡斯加德“伪装”的人物，而斯卡斯加德则是出演《小丑回魂》和即将上映的《诺斯费拉图》的百变型男。“朱恩特别兴奋，也让我一下子就感染到了她的兴奋情绪。”约翰逊说。除此之外，她对奥斯卡的电视转播有些意见：“为什么那么长？”我暗示，可能是那段冗长的詹姆斯·邦德致敬环节拖长了时间。“我不发表看法，”她说，随即补充，“但确实感觉像是强行植入的广告，太奇怪了。”她没完整看完那段致敬环节，但在参加一个奥斯卡派对时听说了大家的反应：“所有人都懵了。”

亮相戛纳的斯嘉丽·约翰逊和朱恩·斯奎布

约翰逊上一次出席奥斯卡已经是五年前，那年她凭借《婚姻故事》和《乔乔的异想世界》中令人动容的表演获得双料提名。当时，好莱坞仍对唐纳德·特朗普政府持续表达强烈抵制态度。而如今，即便是在奥斯卡金像奖这样面向公众的场合，关于特朗普的讨论却已变得寥寥无几。我问约翰逊如何看待这种转变——毕竟，她曾公开表示，特朗普若再次当选总统“简直难以想象”。她提醒我，看看今年一月都有哪些人出现在特朗普的就职典礼上。

“那些人正在投资我们的片厂。所有那些投资奥斯卡、投资整个影视行业的科技巨头，你明白我的意思。”约翰逊说，“我觉得我们正以各种方式被压制，因为现实是，这些大型科技公司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那又该如何对抗这种局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抗，”她说，并提到了由塞巴斯蒂安·斯坦主演的特朗普传记片《飞黄腾达》——这部影片在筹拍期间几乎被所有主流片厂避而远之。“你也许会说，‘好吧，那就通过拍这样一部电影来对抗他’，”她说，“可结果呢？这部电影上映后立刻就被雪藏了。”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

正如她的朋友们所说，约翰逊是少数几位敢于直言不讳的A级明星之一。“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领导力，”“复仇者联盟”战友小罗伯特·唐尼如此评价她。2021年，在迪士尼选择将《黑寡妇》同步上线影院与Disney+平台后，约翰逊向该公司提起诉讼，此举成为演员在流媒体时代争取公平薪酬的重要里程碑。最终双方达成和解，而她也迅速与迪士尼重修旧好，牵头制作了《魔法饭店》电影项目，目前该片仍在积极推进中。

她也公开批评了一些人工智能公司擅自使用她的肖像以及（据称）她的声音，并正在积极倡导出台相关立法以限制这项技术的发展。但她向我感叹道，在这件事上她感到几乎是孤军奋战。“必须有一套大家都认可的边界，否则人工智能的发展只会带来伤害。我真希望有更多公众人物能发声、表达支持——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都选择沉默。”她说道。

《黑寡妇》剧照

约翰逊一直密切关注好莱坞的动态。她正试图在近年来最不可预测的观影环境中打造票房佳作，并希望复兴那种90年代的银幕魔力——那种在她事业起步和青少年时期曾经盛行的大片氛围。这种愿望并不新鲜：约翰逊在12岁时就意识到自己想成为一名导演。那时她已作为童星参演了六部电影，正站在事业转折点的门槛上——即将出演由罗伯特·雷德福执导的抒情西部片《马语者》。雷德福不仅主演，也亲自执导这部电影，约翰逊能够感受到他在镜头背后的远见、掌控力以及作为一名导师的细腻。“他会让我坐下来，耐心地向我讲述整个角色在剧情中走到那个节点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及我在那个时刻的心理状态。”她回忆说，“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导演指导。”

从那时起，她对导演工作的兴趣愈发浓厚。“她一直对当导演很有信心——我17岁认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索菲亚·科波拉说道，她曾执导《迷失东京》，也是约翰逊当时的重要合作导演。然而，约翰逊后来加入了票房高达数十亿美元的漫威电影宇宙，一度成为好莱坞片酬最高的女演员。如今，她与丈夫、脱口秀节目《周六夜现场》的演员柯林·乔斯特组建了家庭。导演梦从未被真正搁置，但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机会真正朝这个目标迈进——因为生活的重心，曾让她一次次将它延后。

《迷失东京》剧照

约翰逊没说错：这家店的三明治确实够大。聊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盘子里的三明治还各剩下半个几乎没动。我们谈起《周六夜现场》的一个传统环节——她的丈夫柯林·乔斯特与搭档迈克尔·切主持周末更新栏目时，会互相读出对方事先准备但彼此完全不知内容的“下三滥”笑话。切最常调侃的对象？正是他同事的妻子。

“Costco已经把烤牛肉三明治从菜单上撤下了，”在去年12月的一期节目中，乔斯特紧张地开场，“不过我没在怕的，自从我老婆生完孩子之后，我每天晚上都在吃‘烤牛肉’。”

当时，约翰逊正在演播室里对着监视器看直播。镜头捕捉到了她震惊又忍不住大笑的神情。

“我面前一堆镜头，我完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设计，”她现在对我说，“我当时心想：‘哇，你们真的是七年级、八年级的男孩心态啊。’”她突然咧嘴一笑：“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有责任想个法子反击迈克尔一下。说实话，我觉得报复是可以预期的，SNL其他人应该也会支持我这个想法。你懂我意思吧？”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确实已经在筹划着什么。采访结束后不久，《周六夜现场》就宣布：斯嘉丽·约翰逊将担任本季的压轴主持人。

斯嘉丽·约翰逊

她又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口滴滤咖啡，“在餐馆里得控制咖啡的摄入量，”她说，“不然人会直接‘嗡’一声炸开。”我们在前台结账后走出丽兹餐厅。约翰逊说她喜欢现在出去走走的主意，“不过得小心非机动车道。”说着，她就领着我沿着第一大道大步往前走起来。

约翰逊出生在附近的莱诺克斯·希尔医院，从小在曼哈顿下城长大，家中兄弟姐妹众多。8岁那年，她就在百老汇的一部舞台剧中亮相，搭档是伊桑·霍克。不久之后，她于1994年在罗伯·莱纳执导的电影《浪子保镖》里完成了银幕首秀，并凭借1996年那部现实主义独立电影《曼妮姐妹》的主演表现赢得了诸多好评。索菲亚·科波拉提到，正是这部电影让她注意到了约翰逊。

我们走到罗斯福岛缆车附近，我突然回忆起自己大学毕业后和父母一起住在那里的一段日子。曾住在这片夹在皇后区和曼哈顿东侧之间狭长土地上的人之间，似乎总有一种特别强烈的认同感。原来约翰逊也是这个“俱乐部”的一员。她说，10岁那年，因为家里正换公寓，一家人曾在那儿住了一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过了，”她说。“你还记得主街上只有一家中餐馆、一家披萨店和一家美式餐馆吗？”我向她保证，至少十年前那还是那样。

出演《浪子保镖》的斯嘉丽·约翰逊

约翰逊13岁时父母离异，此后长期分居两地。她的母亲作为陪伴她拍戏的监护人，常年飞来飞去穿梭于各个片场。那时候，她参演了科恩兄弟的电影《缺席的人》，还有一部备受喜爱的青春邪典片《幽灵世界》，当然也有一些不那么成功的作品（还记得那部《精灵小猪弟》吗？）。约翰逊几乎没有停过演戏，同时还就读于一所专为职业儿童量身定制的私立学校——Professional Children’s School，校名就已道出学生构成。“作为孩子就要自己做决定——那种成年人的决定，其实挺危险的，对吧？”约翰逊说道。

《缺席的人》剧照

这几年，她读了詹妮特·麦柯迪的回忆录《我妈走后，我终于成了一个正常人》，也看了纪录片系列《片场安静》——这两部作品都揭示了童星成长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面。“我经历过那个时代，但也很幸运，很多事我都躲过去了。”

母亲最后一次陪她进剧组，是拍摄《迷失东京》的时候。那时约翰逊只有17岁，独自在东京生活，孤独感极为强烈。电影中，她饰演一位刚从大学毕业、迷失方向的年轻女子，与由比尔·默瑞饰演的一位情绪低落的美国影星在异国他乡建立起一段深厚的情感联系。只不过，在这部作品中，艺术并未模仿现实。约翰逊从小就是《土拨鼠之日》和《疯味英雄》的忠实影迷，但谈到《迷失东京》时，她表示：“比尔当时正处于一个艰难的阶段。整个剧组，包括我们的导演在内，都对他战战兢兢，因为他正在处理他自己那一堆……问题。”她用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形容，那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处于那种“心理状态”的演员，而她自己则显得完全无所适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她只能转向内在寻找力量。

《迷失东京》剧照

今年早些时候，在《周六夜现场》50周年特别节目上，约翰逊与默瑞偶遇。她看到他在现场与其他人热情互动，还听说他非常真诚地鼓舞了编剧团队。“他现在完全是另一个人了，”她说，“我觉得生活让他变得更谦卑了。”我问她是不是在暗指默瑞近年的不当行为指控。（2022年，由于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指控默瑞行为不当，电影《最好的告别》的拍摄被迫中止。默瑞当时回应说：“我做了一件自以为很有趣的事，但对方并不这么看。”）“当然，是的——那件事真的很糟糕。”约翰逊说，“但我也知道，新冠疫情对他来说是段很艰难的时期。生活——所有这些经历，最终促成了他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她又补充道：“不过你知道吗？人能改变，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尽管如此，约翰逊回望《迷失东京》时，仍带着一丝温柔与自豪。“我挺为自己当时的表现感到骄傲的。我就只是需要把戏演好，你懂吧？这其实是应对困难的一个好方法。”她望向远方，语气低缓地说：“盯紧目标。”沉默片刻。这句话，几乎可以当作约翰逊的座右铭。即便行走在纽约街头，她的步伐依旧迅捷而专注。我们一直沿着城市向北走着，仿佛在执行一个没有终点的任务。我并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但她显然知道。

直到某个时刻，她突然在一家玩具店前停下脚步。店外看起来有些冷清，甚至有些可疑，她笑着自言自语：“这该不会是个掩人耳目的毒品交易点吧？”随后欢快地走了进去。她开始四处浏览，“我有点想法。”她小声说。店里没有播放音乐，我们是唯一的顾客。她在找一样特别的东西：“能让我家孩子在车里安静一下的东西。”最后她选中一本名为《Totally Dotty Dot-to-Dots》的厚实填色益智书。“现在已经很少有机会能逛玩具店了，这种店快没几个了。”她一边走向收银台一边感叹道。结账后走出门口，她随口评论道：“那店里真的有股宠物店的味儿。”

《迷失东京》剧照

或许是因为这像春天第一天般明媚的天气，重新走上街头之后，整座城市仿佛也开阔了起来。她指着一间最爱的杂货铺兴奋地说话，又一边给我看街边一排排漂亮的老式联排住宅。她在一个水果摊前简直目瞪口呆：“快看那一袋袋樱桃。天哪，简直像一座樱桃山。整整五磅呢！”我们在86街拐弯，朝着河边方向前行，最终来到了卡尔·舒尔茨公园——这也是她导演长片首作《了不起的埃莉诺》的另一个取景地。公园正好可以俯瞰——没错——罗斯福岛。“我们去找找‘埃莉诺的长椅’吧。”她说道。

不过，“埃莉诺的长椅”已经被人占了。事实上，每一张长椅都有人。纽约人可不会浪费这样的大好天气。我们刚好抢到了一个刚空出来的位置，约翰逊脱下了高领毛衣。“哦耶，太棒了！”她对着东河欢呼道，“我们要来晒太阳啦。”她靠在椅背上，身穿白色背心，闭上了眼睛。

《了不起的埃莉诺》是约翰逊回归故土的创作，她几乎将整部影片都拍在了她位于曼哈顿上城的家附近，还特别绕道去了科尼岛——小时候她常常和祖父在那里度过时光。影片讲述了由朱恩·斯奎布饰演的埃莉诺的故事——一位退休老人，在室友兼挚友贝茜（丽塔·佐哈尔 饰）去世后，决定离开佛罗里达的公寓，搬到纽约与女儿（杰西卡·赫克特 饰）同住，并开始参加一个大屠杀幸存者支持小组。但问题在于：埃莉诺并不是幸存者。她在“借用”贝茜的故事，这是一种复杂但又非常人性的欺骗行为——源自悲伤、孤独，也许还有些无聊。

《了不起的埃莉诺》剧照

这部影片堪称斯奎布的精彩舞台——她曾凭借亚历山大·佩恩的《内布拉斯加》获得奥斯卡提名，去年又以《塞尔玛》广受赞誉。事实上，整个演员阵容表现都极为出色：由埃琳·凯利曼饰演的一位被埃莉诺吸引的学生记者；曾与约翰逊在2010年百老汇复排剧《桥头风景》中合作的杰西卡·赫克特；还有丽塔·佐哈尔，这位曾活跃于意第绪语剧场的老戏骨，其表演深沉动人。约翰逊作为“演员的导演”那种灵巧与敏锐一览无余。但能在几乎没有预算的情况下拍出一部成色如此之高、又极具观众吸引力的影片？这并非轻而易举。

“我当时就被她的开放态度打动了，”斯奎布告诉我，“她从不装腔作势，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儿做作的东西。她就是她本人，任何时候你看到的都是最真实的她。”我问斯奎布，她觉得这种坦率来自哪里。“我认为她真的喜欢自己——我觉得斯嘉丽是真心享受做斯嘉丽这个人。”她说，“这是件好事，因为这使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就是我，要么接受，要么拉倒。’我觉得她的人生基本上就是这种态度。”

影片的剧本由托莉·卡门创作，通过约翰逊的制作公司 These Pictures 递到她手上。她觉得，是时候跳入导演这片水域了。“它让我想起很多90年代的独立电影，比如《勇敢说爱》。”约翰逊说。她从小就和犹太裔祖母感情很深：“我非常能理解剧中这个部分。如果我不能共情，我想拍这部片就会困难得多，甚至可能根本不适合我来执导。”她很快就体会到了如今为一部小成本人物电影筹资有多么艰难——尤其当你的主演已经九十多岁。“这项目塌了无数次，”她说，“那些独立投资人一听就说：‘你打算明年春天拍这个？’我只好回他们，‘不是，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清，我的主演已经94岁了。她现在就准备好要拍了。’”

《勇敢说爱》剧照

在我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约翰逊已经把《了不起的埃莉诺》提交给了戛纳电影节。她非常希望影片能在那里首映，但由于迟迟没有收到回复，她感到焦虑不安：“怎么还没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戛纳方面接受了该片。）影片预计将由索尼于今年秋季发行，另一家重要的支持方是由贾斯汀·鲍尔多尼共同创办的制作公司 Wayfarer Studios。不过，约翰逊本人从未与鲍尔多尼见过面——后者当时正忙于执导《终将落爱情，到此为止幕》，这部电影后来成为他与布蕾克·莱弗利之间法律大战的导火索。莱弗利指控鲍尔多尼性骚扰（他否认相关指控，并反过来控告对方诽谤等行为）。当我提起鲍尔多尼时，约翰逊放声大笑，那种带着点默契意味的笑——在这场风波几乎公开演变成“剧场”的背景下，这已经成为了常见反应。“他们（Wayfarer）在整个制作过程中给予了很大支持，”她说，“但，是啊……时机真的太奇怪了。”

在拍摄《埃莉诺》的同时，约翰逊还敲定了另一个重磅机会：将在新片《侏罗纪世界：重生》中担任主演。她在拍完《埃莉诺》后马上飞往全球各地投身这部大片的拍摄。我问她，两部片子的预算差距到底有多大？“我觉得，《埃莉诺》的预算，大概是它的三百分之一吧。”她露出一丝带有夸张意味的坏笑，但这位多年来始终能在商业大片与艺术电影之间自如切换的演员，很清楚如何权衡这两者。

《侏罗纪世界：重生》剧照

在结束《侏罗纪世界：重生》紧张的拍摄一天后，她就会立刻切换到《埃莉诺》的后期剪辑模式。“我当时人不在美国，时差反倒成了好事，我可以直接进入剪辑流程，特别棒。”她说。《埃莉诺》最终剪出来时非常紧凑，全片时长不到两小时。“现在的电影都太长了——你不觉得吗？”她说，“看起来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她很满意韦斯·安德森的新作《腓尼基阴谋》——她在片中饰演一个戏份不多却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片长被控制在了1小时41分钟。

约翰逊站在公园的栏杆边，仰头望着整片风景。“是不是很像天堂？”她问道，“天啊，我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感觉了。”在我们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她显然变得更加放松。当我问她如今对接受采访的感觉时，她迅速回答：“我总是有点警惕，因为采访太主观了。”她曾有几次经历，记者在她看来是以一种真诚的方式展开对话，却写出了令她意外甚至感到不公的内容。“我很喜欢交流，也喜欢倾听、讲故事、共情、敞开心扉——我觉得自己算是挺坦率的人。”她稍后又补充道，“当然啦，在某些方面我还是会保留的——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如此。”

在十几岁到二十出头的年纪，约翰逊曾反复被媒体物化——无论男女记者皆然。“他们会在报道中描述我的身体——你完全不会想到，这居然是他们采访后的重点。”她说，“原来他们整个采访过程都盯着我的嘴唇？这也太没礼貌了。”她提到了米莉·波比·布朗最近在 Instagram 上发布的一段视频，公开点名那些曾贬损她外貌的记者。“她才21岁啊，而且那些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写作者。”约翰逊说，“原来他们现在还这么干。我不觉得这种事还应被容忍。”

《侏罗纪世界：重生》剧照

这种外界视角的持续投射，也促使她产生了职业上的不满足感，这正是她认真思考转向导演工作的原因之一。“拍完《迷失东京》后，很多年里我接到的角色几乎都是‘男主的女友’、‘小三’、或干脆就是性符号——我根本逃不出这个循环。”她说，“那种感觉就像，‘好吧，这可能就是我作为演员的身份了。’而我却对这些角色根本无从发挥。”她当时的经纪人也没能帮上忙。“他们只是按照行业惯例行事。”她说，“这个行业长久以来一直就这样运转。”

但当这种对待方式正好与一个女孩走向成年的过程重叠时，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你会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性感和吸引力是成长的一部分，这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你开始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表达自己的风格……但突然之间你回头一看，会觉得，‘等等，我好像被——’我也不想说‘被剥削’，这词太重了。”我告诉她，这个词在我听来并不过分。约翰逊点点头。“是啊，这个词确实沉重，但没错，那确实是一种被剥削。”

“一个人一旦成功，人们就很容易认为她一直都是成功的，但她为今天的成就所付出的努力，远比大家想象的多。”乔斯特在邮件中这样告诉我，“她在看待别人经历时，从不会忘记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

2010年，有两个项目彻底改变了约翰逊的职业轨迹：一是前文提到的百老汇舞台剧《桥头风景》，她凭此赢得托尼奖；二是电影《钢铁侠2》，这部影片将她推上了真正的电影巨星之位。不过，当初出演娜塔莎·罗曼诺夫，也就是“黑寡妇”一角的第一人选并不是她——而是艾米莉·布朗特。“当时感觉一切都在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结果却没有成，我真的非常沮丧。”约翰逊回忆说。后来，由于档期冲突，布朗特不得不放弃这个角色，而约翰逊则接到了她称为“人生中最棒的一通电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斯嘉丽的试镜，”小罗伯特·唐尼告诉我，“她完全融入了黑寡妇的气质，我们都被她吸引住了。她身上有一种自信的沉静和强烈的内敛感——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气质。我们一喊‘停’，她立刻切换回那个幽默、亲切、让人无法抵挡的斯嘉丽，就像一个开关，掌控着巨大的魅力。”

《钢铁侠2》剧照

此后，约翰逊成为漫威电影宇宙中最具代表性的女性角色，在《复仇者联盟》系列中一路走来，最终在《黑寡妇》中为角色画上句点。如今，即使像唐尼和克里斯·海姆斯沃斯这样的老搭档纷纷以各种形式回归出演《复仇者联盟5：审判日》，约翰逊的“再见”却是真正的告别。“我很难想象在什么情境下我能合理地回归这个角色。”她说，“我真的很想念我的搭档们，真希望能永远和他们在一起，但这个角色之所以成立，是因为她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我不想破坏那种完整性。对粉丝来说也是如此——这种完结感对他们很重要。”

不过，约翰逊从未被“爆米花大片”类型框死。2017年，她创立了自己的制作公司。她曾在乔纳森·格雷泽那部先锋实验惊悚片《皮囊之下》中奉献出一种带有强烈不安感的迷人表演；又在《婚姻故事》和《乔乔的异想世界》中双双获得奥斯卡提名。乔斯特表示，后者对他影响尤其深远，是他们八年关系中最让他触动的一次表演：“她在现实生活中的那种魅力，在这部片子里展现得前所未有。我不确定还有谁能像她那样演出这种感觉，这真的很特别。”

不过这一时期也伴随着不少“巨大的学习过程”，约翰逊说。2018年，她原本准备出演一部名为《摩擦和拖拽》的电影，在片中饰演一位跨性别男性角色。尽管最初在舆论反弹中仍坚持出演，但后来她选择退出。“有时候，倾听本身就是一种更好的做法。”她说。遗憾的是，这部电影至今也未能换角重启，她对此感到失望。她表示，也许是因为这个角色的身份设定——一位有着黑暗过去的犯罪人物——让好莱坞感到棘手：“当时我们还是说，‘我们应该用合适的演员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但在不触怒某些人的前提下，这几乎变得不可能。很可惜，因为这样的故事应该被讲出来，它们需要被讲出来。”

《婚姻故事》剧照

在拍摄《婚姻故事》时，约翰逊刚刚结束了与第二任丈夫罗曼·达里亚克的婚姻，两人育有一女。（2021年，她与现任丈夫柯林·乔斯特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在我写剧本的过程中，我会时不时找她聊聊，我们也经常一起出去、长时间谈论各自的经历，以及离婚带给我们的情感冲击——还有那些变化是如何塑造我们的。”导演诺亚·鲍姆巴赫告诉我。这份共鸣体现在她的表演中：约翰逊从未在镜头前如此真挚、赤裸。

但在她为该片进行颁奖季宣传时，却始终对自己在2019年出演的第三部作品《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未获更多认可感到不满。约翰逊一直非常严肃地对待自己的演艺工作，也坚信商业价值不该成为影片艺术地位的阻碍。

“为什么这部电影没有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影片？”她质疑道，所指的正是该片。（《终局之战》最终仅获得最佳视觉效果提名。）“这本是一部不可能成功的电影，但它却完美实现了所有目标——从整体结构到人物关系都成立——而且它还是史上最卖座的影片之一。”

《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剧照

从票房前景来看，《侏罗纪世界：重生》有望成为约翰逊的又一部票房大作。拍摄这部影片的过程对她来说，是一场关于“信任直觉”的自我考验，而这恰恰是她一直以来的难题之一。影片拍摄尾声时，她正在布鲁克林拍摄角色佐拉的出场戏。佐拉是一位隐秘行动专家，这场戏讲的是她坐进一辆车，与某位神秘男子会面——对方正试图说服她前往原始侏罗纪公园所在地寻找珍贵的基因材料。佐拉最终下车，并在对方承诺高额酬劳后才答应任务。每一条镜头都需要车辆在严重拥堵的街区绕行一整圈，再重新回到起点准备下一条。

“镜头一结束，我们就要花10分钟在堵成一团的车流中绕路，回到初始位置。两次拍摄之间间隔太久，完全没法积攒表演的节奏和势头。”她说。

在这场混乱中，导演加雷斯·爱德华兹提出了一个调整——希望她的表演更加“难以捉摸”。约翰逊记得，她当时其实并不认同这个建议。但她还是试着调整自己，去贴合导演的意图。“然后又过去了三十分钟，我再次上车拍摄。我低头看着地面，心里直冒警报：‘不行！不行！这样不对。这感觉太别扭了。’”幸运的是，那些她最早几条自然流畅的镜头已经被保留下来。

《侏罗纪世界：重生》中国首映礼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无论是我还是约翰逊，其实都还没看到《重生》的任何镜头。于是我们约定，等影片有了素材后再继续聊。那天我们又在曼哈顿街头并肩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在某处分道扬镳。几周后，我们再次联系。她最初向我描述的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不但没有缓解，甚至变得更加严重——因为总统刚刚公布了一项极端的新关税计划。“真的太可怕了，”她在 Zoom 视频里对我说，“那种不安还在。”

如今的约翰逊已经在完成影片后期音频工作时看过了一些片段，还飞往拉斯维加斯，在 CinemaCon 上为影片进行了热情洋溢的首轮放映推介。而我也在环球影城片场抢先看到了几段尚未完成的剪辑片段，包括那场麻烦不断的汽车戏。从镜头表现来看，我猜他们最终选用了她最初的几条表演。我们在那场戏中看到的佐拉冷静、干练、意志坚定。她聪明，是个天生的领导者，绝不吃那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个角色身上透出的，就是斯嘉丽·约翰逊本人的影子。“其实我看完那段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她说——她自己的回看也确认了是用了早期的镜头，“我真的挺开心的。太好了。”

我所看到的《重生》片花，像是一场充满活力的时光穿梭之旅，饱含向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致敬的情怀，同时还带着一股如今大多数知识产权续集里早已消失的纯粹冒险精神。当然，影片也带着一点点“蠢萌”感。剧本由大卫·柯普执笔——他正是《侏罗纪公园》初代编剧，此后便未再参与该系列电影的创作。导演加雷斯·爱德华兹是一位公开表示受斯皮尔伯格深刻影响的忠实信徒。

影片充分发挥了泰国外景的视觉优势——有时唯美，有时令人胆寒——虽然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他们在热带雨林里搭建平台、拉电、布置各种临时设施，让剧组成员能有起码的舒适环境，然后又必须把一切拆除并恢复原状。”约翰逊说，“可我们是在雨季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就能把半个片场冲走。老实说，在雨季拍戏并不理想。”后来她看了泰国为背景的剧集《白莲花度假村》第二季，忍不住心生羡慕：“我当时心想——得了吧，这才是该拍摄的剧！”

《侏罗纪世界：重生》中国首映礼

约翰逊的搭档马赫沙拉·阿里在恶劣环境中发现了她的安定力量。“你可能要在三个国家拍四个月才能完成一个场景，对她来说，这些都不稀奇，但对我来说，确实挺震撼的。”这位两届奥斯卡得主坦言。“当你开始对拍摄要求感到不适，或对这种规模的制作感到焦虑时，你只要看看斯嘉丽，就能看出她有多沉稳。我能感受到她的经验。”

《侏罗纪世界：重生》于7月2日登陆影院，剧情设定在《侏罗纪世界3》五年之后。片中，约翰逊与其他角色受困在一座研究基地所在的小岛上，然而那里不仅有恐龙，还藏着危险的失败实验体。约翰逊对目前看到的成片感到非常兴奋——她当然高兴，毕竟她已经尝试加入侏罗纪系列超过十年。她热爱这个IP，也坚信经典系列的持续生命力。“《终结者2》是史上最棒的电影之一，”她说，她欣赏那种“既有新意，又保留情怀元素”的电影，“关键是要有意识地创作，而不是懒惰地复制。”

《重生》与《了不起的埃莉诺》在同一年上映，对约翰逊来说意义非凡。两部作品分别完成了她多年来的两个心愿，也体现了她二十多年演艺生涯所积累的沉淀。《重生》让她顺利完成了向数十亿美元级别大片新面孔的过渡，而《埃莉诺》则展现了她在导演长片首作中就拥有的成熟掌控力（“斯嘉丽从头到尾都是这部片子的主心骨。”斯奎布说）。这两部作品也都呼应了约翰逊始终偏爱的那种带有情怀色彩的电影语言。

斯嘉丽·约翰逊

随着她更加深入地投身电影创作，约翰逊也在努力理解当下电影行业的运作逻辑：电影院到底什么样的作品才卖座？流媒体又是如何逐步占据主导地位的？“我花了很多时间试图破解这个难题。其他也在做制片的演员也会思考这些问题。我和海姆斯沃斯聊这个聊得很多。”她说——当然，指的是克里斯·海姆斯沃斯。“但很多人忘了，这本质上还是一门生意。甚至连创作者自己有时候都会忘记这一点。”而约翰逊没有。她既深思熟虑又脚踏实地——而且，就我这一路在曼哈顿跟着她走下来的印象来看，她方向感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