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秋阳穿过层林洒下斑驳光影,我们循着升钟湖的粼粼波光,走进了南部县升钟镇红军村。这片藏于贯子山、罗成山、马鞍山与东溪沟构成的“三山一溪”地貌中的村落,原名张家嘴村,是升保起义的策源地、川北工农红军的诞生地,更是红四方面军独立师走上长征之路的出发地,被誉为“隐秘山中的红军村”。作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升钟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里既留存着厚重的红色记忆,也生长着乡村振兴的鲜活希望,先后获评“省级历史文化名村”“四川最美古村落”,并入选第二批全国红色美丽村庄试点。
进村最先撞见的是那棵千年飞蛾树,枝桠如伞盖铺展,树果形似振翅的飞蛾。这棵树藏着村里最动人的红色故事——它曾是地下党的“秘密岗哨”,起义总指挥张友民的妻子张蒲香长期在此眺望放哨,一旦发现敌人踪迹就以暗号示意私塾里的革命者 。这位与丈夫并肩作战的女性,临终前特意嘱托家人将自己葬在树下,“即使化为飞烟,也要守护战斗过的地方”。树旁的张友民私塾保留着清道光年间的原貌,木窗棂上的刻痕已被岁月磨平,屋内的马灯、铁枪头却仍带着硝烟的余温——1932年,旋子山军事会议就在这书桌间细化起义计划,张友民为起义秘密运回的枪支弹药,曾用棺材、花轿伪装后暂存于此。
“当年军阀田颂尧苛政猛于虎,‘自古未闻粪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的民谣,道尽了百姓的绝境。”村里的老党员指着墙上的史料展板,讲述起升保起义的始末。1932年,张友民作为南部发展的第一批党员,以教书为掩护秘密串联群众,还安排党员打入保安团、组建游击大队 。原定11月30日的起义因计划泄露,紧急提前至11月25日——当晚二更天,白鼎山总指挥部的信号灯亮起,汪治国带领突击队击毙门岗打响第一枪,数千农协会员如潮水般冲向升钟寺区公所,一夜缴获枪械180余支,公审枪决了作恶多端的区长杜廷直。次日在铁炉寺会师时,“川北工农红军”的旗帜首次升起,张友民任总指挥,革命烽火迅速席卷周边五县。
起义失败后,更多无名英雄的故事在村里流传。老党员杨卫东讲起外公张濂溪的传奇:这位参加起义的革命者,战后隐姓埋名办学,领导“猫尔跳”地下交通站转运重要领导人,还曾担任苍昭剑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 。与党组织失联后,他始终珍藏着党徽,毕生节俭攒下的“巨款”,在1975年临终前悉数捐给医院救济穷人,遗书里那句“决不要通知家人取款”,至今读来仍令人动容。而在红军洞的石壁上,当年起义军打磨兵器的痕迹清晰可辨,村支书指着洞外山路说:“女游击队员张翠兰被捕后遭凌迟仍宁死不屈,蒲殿明就义前高呼‘共产党万岁’,这里的每块石头都记着他们的忠魂。”
正说着,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学生列队走过,他们是来自南充一中附小的研学团队。如今的红军村,已成为川北红色研学的核心站点,串联进南部县“定水—升钟湖”红色研学线路中,打造出“行走的课堂” 。在升保起义纪念园,学生们在19.32米高的纪念碑前敬献花篮、默哀鞠躬,纪念碑基宽11米、基座宽25米的尺寸,正是为铭记1932年11月25日这个特殊日子。陈列馆内,讲解员指着“牛耳炮”残骸介绍:“这是张友民在红军洞‘兵工厂’赶制的武器,大家可以摸一摸石壁上的凿痕,感受当年的艰辛。”
研学课程里,“沉浸式体验”是最大特色。学生们跟着村民学做“忆苦思甜餐”,在玉米糊与野菜团子的滋味中体会先辈不易;穿上仿制军装重走“长征路”,在山林间模拟“支援前线”的运输任务;还能在非遗传承人的指导下制作鱼拓画,将升钟湖的山水与红色记忆一同定格。红色文化广场上,研学师生与村民一同开展“红色家书诵读会”,当读到张濂溪“把一切献给国家”的遗书时,现场响起久久的沉默。村支书说:“今年已有上百个团队来研学,最多时一天接待800多人,红色故事就这样在讲解与体验中活了过来。”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兴隆农家”,老板娘端上刚出锅的升钟湖鱼鲜,笑着说:“研学火了,农家乐旺季一桌难求!”窗外,脆李、花椒产业园连成绿色海洋,晚熟柑橘挂满枝头——这正是先烈们“让穷人过好日子”的愿景。离村时回望,飞蛾树的影子拉得很长,纪念碑与研学队伍的身影在暮色中交融。
村口水牌上的文字格外醒目:“红色历史是根,研学传承是桥”。这场秋日乡行终会落幕,但那些藏在树影里的坚守、写在遗书中的赤诚,正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研学足迹,在这片土地上永远流传。
更新时间:2025-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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