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婷近日在伦敦电影节的对谈活动中表示,拍摄新片《哈姆奈特》让她重新燃起对古老叙事方式的热情,她说:“那些在我们社会中已被遗忘的方式,如今我们拍电影,什麽都讲求真实与合理。但过去有一段时间,我们能看到不同形式的叙事:从梦境、精神启示,甚至大自然里,去倾听鸟儿的声音。对我而言,‘模稜两可(ambiguity)’的表达方式,对一个社会的健康至关重要。即使在好莱坞、在电影产业中,我们在保持模稜两可这件事上,做得并不好。如果商业性与神秘感能达到平衡,我们的世界会美好得多。”
赵婷并非不在意商业面,她直言:“钱非常重要。”谈到电影投资,她分享自己的理念:“也许是因为我是华人,我不确定为什么,但我特别怕欠别人钱。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不喜欢负债。我希望投资我的人都能拿回他们的钱。我不认为我的想法或电影有什么伟大到值得让别人赔钱。这样的观念不适合我。我总是努力让投资方或电影公司能说出:‘你觉得给我多少预算比较适合,能让你们公司继续运作?’然后我就在那个范围内拍片。我觉得这样非常有帮助,因为我始终相信——‘限制’是创作最好的朋友。”
赵婷执导的商业大片《永恆族》票房表现不理想。她曾坦言,《永恆族》几乎有“无限制”的资金与资源,这其实相当危险:“《永恆族》让我为《哈姆奈特》做好了准备——在世界观建构上。拍那部片之前,我只拍过发生在真实世界的电影。我也学到了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什麽能实现、什麽不切实际。《永恆族》拥有几乎无限的资金与资源,而现在拍《哈姆奈特》,我们只能负担一个街角来代表莎士比亚的故乡史特拉福。……《永恆族》缺乏限制,而那其实很危险。因为在《哈姆奈特》裡,正因为我们只有一个街角,所以一切都变得更有意义。”
谈到导演与演员的关系,赵婷说:“我是个神经多样性(neurodivergent,大脑处理资讯与思考方式‘非典型’)的人,所以我一直困惑,为什麽我无法融入、合群?或者为什么有些事情对别人很容易,对我却很难?例如閒聊、寒暄这种事。我很容易被过度刺激,因为我接收太多资讯。(指著一位观众)我现在其实已经在假设你对我的看法、你衣服的含义、你来自哪裡,我无法停止这样的思考。”
她接著说:“但后来我明白,这是我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我意识到自己拥有辨识模式的能力,或许只是我的大脑更快、更敏感。如果运用得当,有些情境我几乎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麽。这在片场很有帮助——当我感觉到演员之间出现不协调,即使不在镜头内,我也会问:‘怎麽了?’在那种氛围下,他们会打开心扉,而我就能说:‘表面之下其实很有趣。根据剧本,角色此刻不应该这样,但你本人在当下却是这样。你愿意摘下面具,让观众看到真实的你吗?’当然,演员不一定会答应,但若他们愿意,那样的真实感,是我认为表演者能给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她笑说:“所以,如果你笑著,但其实很悲伤——这就是为什麽寒暄对我很难。我会直接问:‘发生了什麽?你有什麽童年创伤吗?’这当然不总是受欢迎的(笑)。”
谈到神经多样性对导演工作的影响,赵婷表示:“我觉得这是一种超能力,真的。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处在某种光谱上,每个人的大脑都独特又特别——一部分来自天生,一部分来自成长环境。有时我会问自己:这是因为我非典型,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变得太吵、太亮、太快了?所以我努力不把它视为‘不足’或‘不同’,而是:当我理解自己的运作方式,我就能创造一个健康的世界——不只是镜头前,还包括镜头之外。而那些被我吸引的人,也会喜欢并享受这样的世界。”
她补充说:“这其实非常重要,对社会也有益——你必须先尊重自己的需求,因为或许你身边的世界也正需要这样。”
赵婷在北京长大,她回忆童年时,家裡每周都会看一部西方电影。她看的第一部是《魔鬼终结者》,她笑说:“我知道,那部超棒!”第二部是《第六感生死恋》,第三部是《修女也疯狂》。
回想拍摄《永恆族》的经历,赵婷表示,她年轻时非常喜欢日本漫画,所以片中的科幻元素很吸引她:“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漫画家,我非常认真地每天画日式漫画,能看的都看了。我一直热爱用奇幻与神话讲故事。”她笑说,《永恆族》也是她唯一画了分镜图的电影,“因为我有漫画功底(笑)!我真的很享受画那些大眼睛。”
她说,那段时间“我的心中充满了许多情感。那时我拍了三部电影,走遍世界,遇见许多人,看见东方与西方、不同文化的交会。我的心中就像有一座火山,我迫切地想检视人类的状态。某种程度上,我现在仍在面对那场名为《永恆族》的‘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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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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