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时隔近百年恢复种姓普查，种姓制度有何来头？

6月初，印度内政部宣布将在2027年3月前完成新一轮全国人口普查，并同步进行种姓普查。据印媒报道，印度上一次成功进行种姓普查，还是在1931年的英印统治时期。

文/魏丽明

印度在1947年独立后废除了绵延几千年的种姓制度。种姓制度是世界文明史上奇特的社会等级制，严厉而复杂，覆盖和渗透了印度社会人与人之间在政治、经济、社会、宗教诸方面的相互关系，至今仍有根深蒂固的影响。

据专家考证，早在公元前15世纪雅利安人统治时代就不许雅利安人与当地的达罗毗茶人通婚，以保持血统纯洁，这就是最初的印度种姓制度。到公元前1000年左右，种姓制度就已定型。当时的社会分成四种不同的等级：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及首陀罗，又称四瓦尔纳(瓦尔纳，梵文，意为“颜色”)。《吠陀》经典中的《原人歌》(公元前1000年左右)宣称：婆罗门从原人口中生出，刹帝利从原人臂中生出，吠舍从原人腿中生出，首陀罗从原人脚中生出。因此法典规定，婆罗门为最高种姓，他的嘴具有神的力量，掌管宗教祭仪，垄断知识，属祭司贵族；刹帝利掌握政权、军权，负责战争，属军事贵族；吠舍泛指农牧商及手工业行业小生产者，属平民阶层；位于四种姓中最低层的首陀罗专指奴隶、仆役、雇工等，他们主要由被征服、被奴役、身份低微的下层村社成员构成。四种姓之外，还有专做最肮脏工作的人，他们是地位还在首陀罗之下的“旃罗陀”贱民，是“扫除污物的人”,是“不可接触者”,处于社会的最低层，从事屠宰、清洁道路、皮革制作等工作。贱民被视为肮脏与邪恶的象征，被称为“不可接触者”。他们不能与上等种姓的人一起活动，不能共饮同一井水，甚至他们的影子也不能触及上等人。过去，在城门口还专门竖一杆子，当杆影达到一定的长度时，贱民便不能进城，因为上等种姓的人怕被他们的影子玷污。

种姓制度是统治阶层，尤其是婆罗门，用来维护特权的一种手段。在严厉的种姓制度下，各种姓各做其事，界线分明，不得变更，不得通婚，种姓间的往来受到严格限制。自古以来，印度种姓制与印度教的教义紧密相联，它不仅在占印度人口85%的印度教徒中起着相当的作用，就是在印度的穆斯林、锡克教徒，佛教徒及其他教徒中也有影响。

随着生产关系和阶级结构的转变及异族的进入与融合，种姓制度也出现一些变化，其中，最剧烈的变化发生在19世纪印度沦为英国殖民地之后。英国出于殖民统治的需要，兴办西式教育，大力削减婆罗门的特权，推行文官考试制度和禁止种姓干涉婚姻等措施。种姓制度随之受到很大的冲击，但不可能消失，由此种姓间产生了复杂、迅猛的分化。据1901年的统计，印度种姓已分化为45个大的类别和几百个细的等级。

圣雄甘地曾尽力想消除种姓制度，他坚持认为，应该把不可接触的贱民称作“哈里真”(上帝所爱的人)。1947年印度独立后，颁布了废除种姓制度的法律，并在就业、教育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优待低等种姓的措施。随着经济发展，教育文化水平提高，人们的种姓意识大大降低。新兴产业不断出现，使种姓制度在就业方面的分工界限被打乱了。年轻人无视种姓偏见与不同种姓的人结婚的现象越来越多。大批贱民通过退出印度教改信伊斯兰教等其他宗教的方式来改变社会地位。议会民主制的推行使各政党日益重视低等种姓和贱民手中的选票。这一切都加快了种姓制度的分化。

中等种姓的崛起也是印度独立后种姓及种姓制度变化的一大特点。他们中一部分人打破过去的职业界限，通过苦心经营发家致富，成为新地主、新富贾。经济状况的改善使中等种姓提出相应的政治要求。他们通过组织自己的政党或参加国大党来增加自己的政治势力。在南方先后出现了德拉维达进步联盟及全印安纳德拉维达进步联盟等政党组织。

与此同时，低等种姓及贱民的政治觉悟也在提高，他们纷纷组建自己的政治力量，在印度政坛先后出现了大众社会党、社会主义党、平等党及贾坎自由阵线等等，他们的势力与日俱增，对印度政坛的影响亦越来越大。国大党的衰败及地方政党的崛起无一不与他们的态度转向有关。在印度教势力强劲的北方邦，90年代还曾两度出现低等种姓政党执政的情况。尽管如此，由于种姓制度涉及面广，持续时间长，还渗入了宗教教义，与宗教教派势力混在一起，因此，种姓制度仍对今天印度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

另外，种姓歧视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印度经济的发展；阻碍了印度的民主进程。总之，印度的发展受着种姓制度的严重牵制。正如国大党著名政治家莫提拉尔·尼赫鲁所言：“只要种姓制度存在，印度就不能在世界文明国家中占据应有的地位。”

本文来源/《世界知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