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筱晓
编辑/筱晓
头发花白,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濮存昕今年实实在在72岁了。
这个年纪,本该含饴弄孙、清闲度日,可两年前,他却像是上了发条,时刻不敢放松。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弟弟离世后,父亲、姐姐也相继离开。
家里就只剩下他还得绷直了腰板挺着,曾经为了照顾母亲不敢老去,如今他身上的担子放下了吗?
今年7月,几乎消失在大众视野中的濮存昕,忽然现身深圳南头古城,在镜头里,他还特地把头发全染成了黑色。
许久不见,濮存昕对着镜头热情的讲述着他读到的见地,却唯独让人忽略了他当下的年龄。
看不出任何老态,和年轻人打闹成一团,然而实际上,72岁的他早已步履蹒跚。
濮存昕曾说自己不敢得病,任何一点头疼脑热,都得咬牙扛着。
更不敢让自己显出老态,连多喘口气都觉得是浪费精气神儿。
想那当年舞台上,濮存昕演的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举手投足都是角儿。
如今下了台,家里柴米油盐、照顾老母这副担子压在肩上,成了他现在最要紧的营生。
演戏是演别人,这日子过的,才真真切切是他自己。
然而日子过得好好的时候,老天爷时不时就要给点考验。
1996年,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这个家头上,年纪轻轻的弟弟突然离世了。
他赶紧脱下那身戏服,撂下正排的戏,风风火火就往家赶。
一面要安慰哭肿了眼的老父老母,一面还得帮着料理,照顾成了寡妇的弟媳和年纪小小的侄儿。
宛萍在后头一声不吭,默默地把整个家拾掇起来,做饭打扫,支应门庭,让这个破碎的家慢慢有了点人烟气儿。
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他是真把那侄子当成自个儿的亲骨肉来疼,眼瞅着一家子脸上的阴霾才一点点散去些。
好不容易晴了些天,2016年一个更大的跟头又摔下来,九十高寿的老父亲平静地走了。
他捧着父亲的黑白照片,脑子里塞满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还没缓过劲儿来,母亲那边又不对了,被老年痴呆这病缠上了身。
醒着的时候,眼睛总是茫然地看着四周,再也认不清人。
曾经那个笑起来一脸慈祥的老太太,后来动不动就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空洞得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生人。
他心里头像塞了一整块铅,沉重得喘不上气,恨不得自己替老娘受这份罪。
虽然自己也已是白发老人,但在娘的面前,他必须还得是那个能顶天立地的儿子。
濮存昕出生于1953年,父亲在京剧行当里名声响当当,母亲则是个跟钞票账本打交道的银行职员。
瞧着家庭根基不差吧?可老天爷偏在他小时候给他出了道难题。
小儿麻痹症突然找上门来,年幼的濮存昕就落下了走路不太利索的毛病。
不懂事的半大小子嘴最毒,“濮瘸子”这种外号,比刀子还戳人。
那会儿,弟弟就成了他硬实的倚靠,是他挪到外头的腿。
家里头急坏了,天南海北托人打听名医,能试的法子都使尽了。
全靠爹娘不离不弃地伺候着,加上大夫精心调治,他身上这劲儿才慢慢缓过来,手脚总算能放得开了。
1969年,上头号召年轻人去锻炼,他也跟着这股风,扛上铺盖卷到了黑龙江农场。
苦是真苦,可心里那点喜欢演戏的小火苗,愣是没被浇灭。
别人累得收工就倒头大睡,他常常摸着黑找个地方,自己个儿练起节目动作来,时不时还能唱上两句。
没成想,正是这日日夜夜的坚持,却为他敲开了空政话剧团的大门。
这里人才济济,他偏偏在这儿撞大运,遇见了人生里除了母亲和姐姐之外最重要的女人。
1985年,濮存昕娶了话剧团的宛萍,团里的老师傅拍着他肩膀,嘱咐这对新人好好过日子。
甜甜蜜蜜的小日子没过上几天,生活的难处就兜头压下来了,宛萍怀上娃了。
可濮存昕当时在团里根本就排不上名号,手里那点钱数着指头花,房租都得从牙缝里省出来。
可宛萍没有二话,利利索索从剧团退了出来,转身就扎进了家里头一堆琐碎事里头。
带娃、做饭、操持家务,哪样都收拾得妥妥帖帖,一丝一毫不敢马虎。
濮存昕排戏常常排到后半夜,出了剧场大门,总能看到她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饭等着。
出远门拍戏,行李打开全是她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换洗衣裳。
台上的掌声响起来,她总是不忘快步冲上来,把一捧花塞进他怀里。
这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宛萍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守在家门口,像座风雨吹不动的山。
在宛萍的支撑下,演戏这条路,濮存昕越走越稳当,也越走越宽了。
刚起步是在《秦皇父子》里头露了脸,角色不大,却让台下观众记住了。
后来更不得了,跟他父亲搭档演《李白》,这一下子就把戏剧界顶重要的大奖梅花奖捧了回来。
紧接着,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紧跟着就伸出了橄榄枝,没几年工夫,濮存昕就成了剧团里挑大梁的台柱子。
直到九十年代,濮存昕又从舞台转向荧屏,电影电视上红得一塌糊涂。
他演谁像谁,坐在电视机前的百姓大人小孩,没几个不认识这张脸的。
出演《英雄无悔》里的警察“高天”,濮存昕已经四十出头,却一点没沾上中年人的世故油腻气。
那时候拍戏可没那么多磨皮美颜的花活,银幕上那张硬朗帅气的脸,就是濮存昕原本的样子。
后来他把演戏的苦乐写成了一本书,那些演过的角色就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个里程标记。
其中“李白”他演得最久,前前后后演了三十年,场次加起来足有三百多场。
刚开始演时免不了招来点风言风语,说他靠着他那位做导演的老父亲才拿到这角儿。
可了解他家里头情况的人都知道,老爷子倔得很,从不给自家孩子开这种小灶。
濮存昕能演活李白,靠的是他脸盘气质和角色的贴合,更是他愿意下死功夫钻到角色灵魂里去琢磨。
后来有部戏让他演鲁迅,要找出那种精神气儿,他想起了父亲身上那股子深沉的气质。
其实这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扮过一回鲁迅,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等他儿子把鲁迅演活了,在观众里立住了脚,也算是替父亲圆了一桩陈年的念想。
虽然这些年,濮存昕在电影电视上露脸少了,可舞台,他是真一天也没舍得离开过。
台上演过帝王将相,也扮过小老百姓,在大灯下站了大半辈子。
如今更多的时候,是守在高堂老母的身旁,慢慢地说着那些只有他们才懂得的、沉甸甸的旧事。
如今的濮存昕,把苦日子熬出了新的念想,他看向母亲的目光里,更多的还是欣慰。
哪怕老娘把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了,这些声音、这些感觉,总该在她心里留下点影儿吧?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往前淌,一直照顾到母亲离世,濮存昕肩上的重担,才终于放下了。
人总有老去的时候,回顾往昔,能不留遗憾的,却是少之又少。
尽管濮存昕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但一想到母亲最后的时光是和自己在一起,想必他也不会感到遗憾了。
更新时间:2025-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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