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

清晨，阳光清澈明亮，风慵懒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吹来，凉意有一阵没一阵的，很真切，很真实。

很久很久没这么早出过门了，阳光温柔，风也温柔，人很精神，很警醒。驾车转入辅路，高架桥上垂下的三角梅在清晨娇艳明媚，摇曳生姿，它们不畏惧酷暑也不惧怕寒风，我每天经过这里时它们都在盛开。在我没经过的时候，它们也会绽放的这么灿烂吗？

这条我熟悉的路上，除了天上的云每天是不一样的形状外，其他能说上变化的不多，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人和人差不多，车和车也没太多不同，在天之下，也就无所谓迥异了。我的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然而，桥下掉头之后，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思议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我知道又要开始了。

车子平稳的掉完头，突然眼前一黑，一瞬间之后，车子闯进了一个从未曾走过的路途，一条狭窄且荒芜的小路，野草焦黄，灌木丛生，枯枝横陈，没有阳光没有风，极其安静，又极其混乱。车子载着我兀自出现在此，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人为此驻足片刻，甚者未曾乜斜一眼，似乎我不存在似的。

他们当我不存在，而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行动和心理，他们心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一点情感和心跳都没有。他们没有弄出一丝动静，甚至连他们触碰的杂草都没有晃动。

我没有惊恐，在我能看穿他们的时候，仿佛也能穿越时间看清将要发生的事，接下来的情形已经上演了无数遍。

当我想驾车走出这里的时候，视线总是被遮挡，以至于无法看清眼前，也不仅仅是那些说不清的遮挡物，眼皮也很沉，无论如何努力睁大眼睛，视线都不能宽阔，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什么都看不到。

眼睛是看不到，心却能看到。然而看到的不是路，不是通途，而是意料之中的刹车失灵。糟糕的是横亘在眼前的是一条沟，又宽又阔，没有水的痕迹。我想停下车子，却做不到。我用脚踩死了刹车，车子无动于衷，缓缓的向前滑动，我赶紧拉紧手刹，依旧苍白无力，它还在继续前行。

车子像一头上了脾气的驴子一样犟着不肯停下。我身体绷得笔直，手脚齐用力，还是阻挡不了车子滑向沟底。幸运的是车速够慢，它被沟坡的一棵树所阻挡，我做不到的事情，这棵树做到了。不幸的是，我下不去也上不来。此刻车子充足的动力就是我更大的无力，我掌控不了它。

想要倒回，车尾又多了一条沟，沟里也有一棵树。这条沟我没有看到，树我也没看见，但我却知道它们确确实实的存在着，我有一双眼睛长在了天空，它能知晓所有。遗憾的是，它就只能看见并感知，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沟，土干燥松软，但却不粉，一粒一粒的，跟细碎的石子一样。我身旁经过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穿着黑灰色的衣服，皱巴巴的，像一直穿了很多很多年从未洗过似的。他们依旧寂静无声，缓缓地移动着，也没留下一个脚印。我始终在车里，我从未看清任何一个人的面孔，看到的都是背影，人来人往，却似无人来往。

我进退维谷，车子有动力，却没办法停下，所以只能不动。但凡挪动一点，眼前就会有障碍物。车头朝下，这棵树是唯一的支撑，我以奇异的姿势紧绷着身子，没感觉到累，只是觉得无能为力，我也掌控不了自己。

我没想过离开车子，也没想过怎么办，就在等一个结果。别问我什么结果，我也不知道，在这个没有逻辑可言的地方，不正常也许就是正常，我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总觉得一切都在重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红色的花瓣落在了眼前的挡风玻璃上，突然有了一丝声响。风消散了，太阳不见了，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黑暗永恒。

你就应该早已看出这是一场梦，所有的场景都是在梦中，阳光，花朵和云朵是另一场梦的一部分，车子调头时，又闯入了另一个梦境。可于我来说，它是一次又一次轮回的梦境，虽然场景不一而同，但只要梦见开车，不是在十字路口失控，就是刹车失灵，视线永远都是被什么东西遮挡着。

我不恐惧开车，我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心理失控，情绪失控，还是人生失控？这些我只是把握不准，却并不会失控。有几个梦一直在重复着，除了开车这个外，还有经常梦见被狗咬，经常梦到一座从来不存在的房子，甚至还会一次次梦到肮脏的厕所。除了被狗咬的梦我有答案外，其他都无解。

驾车这个梦自从考驾照开始，经常出现，是谁在我心里种下的梦魇呢？

我曾咨询过心理医生，她听了我关于所有梦境的叙述，却没有给我答案。

那么，答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