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西城
台湾知名歌星林冲驾鹤西归,享寿九十二岁。因为一篇文章,让我和林冲大哥缔结深厚的友谊……
今年四月,跟宝岛“大盗歌王”林冲大哥通电话,他说:“西城,最近要做一个心脏手术,换一个心瓣。”(什么?大手术!呀,有危险!)听了心牵挂,林大哥如今以九十二高年龄做心瓣大手术,有点儿不着调吧!年轻不怕,老人难撑,婉言请他三思。哈哈笑:“西城,不怕的,医院我去惯了,癌症也给我打倒,心脏病算不上什么一回事!”主意打定,十头牛也拉不住,不好再多言,随口说了一些别的事,就挂上电话。
事忙,疏于通讯。七月一日午间,致电去台湾内湖府上,没人接,也不担心,怕是去了高雄唱歌吧!五月,林大哥重回高雄蓝宝石大歌厅,非为演唱,只是追缅昔日的梦。冉肖玲《蓝色的梦》唱得好——“昨夜的一场蓝色的梦,梦中的一切多迷濛,清晰的只有你可爱的笑容,那笑容使我不觉心动……”蓝宝石大歌厅是林冲的娘家,清晰的只有歌迷的笑容。临场应歌迷之邀,清唱一段《钻石》——“钻石钻石亮晶晶,好像天上摘下的星,天上的星儿摘不著,不如钻石值黄金……”歌迷拍手和唱,场面热闹,林大哥乐得呵呵笑。
坐在轮椅上的林冲,眼中含泪,诉说人生最后愿望:希望有关单位给他颁个成就奖。我这才想起原来林大哥一直不曾得过台湾大奖,对一个演唱生涯长达六十余年的歌王来说,未免太薄情、残忍了,大哥落的是苦难、辛酸的泪。
六十年代末,林冲来香港唱歌,在尖沙咀海天夜总会登台,哄哄闹闹,四方八面涌来尽是六宫粉黛、青楼娇娆、名城贵妇。林冲对这件事有着美好回忆:“西城,在香港海天夜总会的演出,是我在香港事业真正开端。那时在日本,我已经颇有名气,顶着亚洲歌唱大赛冠军光环,即使是夜总会的演出,我也悉力以赴,一上台,就拿着麦克风,又唱又跳,半场飞舞,忘情奔放,热力四射。新潮华丽的服装也是一套接一套地换,亮片和羽毛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光,看得观众目瞪口呆,热血沸腾。我的演出瞬息造成一阵轰动,为期一周的演唱,好评如潮,足足唱了一个月,还是场场爆。”
林冲的名字响彻港九,当时的邵氏经理邹文怀哪会放过他,连忙跟林冲签下两年合约,一年拍两部电影。第一部电影就是张彻导演的《大盗歌王》,为捧林冲,居然动用红透半边天的何莉莉当女主角。林大哥告诉我:“这部片子的原型是一九五五年荷里活(好莱坞)大导演希治阁的《捉贼记》,描述怪盗与美女的浪漫故事。”电影里有他跟何莉莉亲吻的镜头。“这场戏要真吻,何妈妈全场监视,难拍。张彻导演请来午马(影星)哄走何妈妈,这才顺利完成。”我贺喜他艳福无边,他说:“哪里哪里,我心里噗噗跳哩!”怎会噗通跳?原来拍摄时,何莉莉丁香吐舌,兰薰度人,林郎能不意乱情迷?说时,脸红了!
林冲的国语,闽南语音重,欠标准,张彻特地请来京片子白光、高宝树担任他的国语老师,在录制片中歌曲时,两人就在旁边一句一句地,纠正林冲的咬字、发音和腔调。林冲跟白光在日本是素识,感情和融,合作无间。无巧不成话,来到香港更是山林道街头、街尾的街坊。妾有情,郎无意,相逢只是啜茗聊天,春梦难成。
二零一七年,通过香港老歌迷会会长Eric的介绍,我在佐敦金御酒家,首次面对面见到了林冲。那年他八十开外,精神矍铄,额?紫头巾,身穿红T恤伴黑上装,帅翻天,岁月不留痕。我年轻于他,看上去比他老。坦白直率,了无阻隔,把自己的事情一一说白了。我说要为他写篇文章,他微笑颔首。将刊登文章寄给他,电话来了:“西城,你写得真好,还以为是一般捧场文章哩!”正因为这篇文章,我们做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每周都有一、两个晚上通个电话互送心声。这样的通讯,长长的有八年多。
七月七日傍晚六时,林大哥走了,甩脱了十年病魔的折磨,奔上天堂之路。林大哥,你一生离不开音乐,相信你在天堂仍然会唱《故乡之歌》《钻石》!今夜,清香三炷、香茶一杯,抚摸着你送我纪念的表,重温你的传记。闭上眼,耳畔又响起了你轻柔的歌声——“妹在河边洗衣裳,哥在山坡赶牛羊,乡村上的风光叫人难忘。如今背井离乡出外流浪,夜夜盼望无限凄凉,一片相思填胸膛……”天上的林大哥,如今我是一片思念填胸膛,你累了,好好安息!
更新时间:2025-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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