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小小战斗:两次手术后,3岁的她在阳光下种下希望

讲述者:顺遂无虞

整理者:pear


每位父母最大的心愿莫过于盼望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而我们这样平常的心愿却在女儿1岁时被彻底打破。2023年,她颈侧的一个小“疙瘩”,让我们全家人奔走在治疗的路上,经历了初次手术的欣喜与希望,又在今年年初面对肿瘤复发的打击与挣扎。她才3岁,已经经历了两次手术,此刻,她仍在规律服药,我们悬着的心,从未真正放下。


我想记录下这一切,既是为了给女儿积攒好运,也是希望我们的经历,能让其他患儿家庭少走一些弯路,多看到一分光亮。


1

疾病的爪牙,伸向毫无防备的我们


我的女儿从出生起,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她哥哥每天都喜欢围着妹妹转,我们平凡的日子,因为她的笑声而充满了温馨与光亮。然而,这样平静的幸福,却在2023年的夏天戛然而止。


那时女儿还不到一岁,7月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给她洗澡,手指偶然在她脖子下面摸到了一个小硬疙瘩,我们当时没想太多,去了家附近的医院,医生说是类似于“筋疙瘩”的东西,会自行消退,我们也从未想过会是这么可怕的疾病。


可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个疙瘩不但没消,反而像一颗不受控制的种子,肉眼可见地变大了。我们开始辗转求医,一度被多个医生诊断为“斜颈”,甚至有的医生责怪我们粗心,说如果是斜颈,孩子一出生就该发现。那种对自己粗心的自责,和眼看着疙瘩变大却无能为力的焦灼,每天都在煎熬着我。


转折点发生在我们去另一家医院检查,一位外科医生仔细听我描述的病程后,敏锐地判断“这不像是斜颈”,建议我们做一次B超。就是这次B超,发现孩子颈部位置血运异常丰富,当时考虑可能是血管瘤,但因为血供太足,穿刺和手术风险都很大。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后背发凉,庆幸当时没有盲目地按照斜颈去按摩或手术,否则刺激到肿瘤,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听到“瘤”字,我心里更加没底了,赶紧托亲戚,请他找相熟的影像科医生帮忙看看片子。亲戚也一直安慰我,说“可能就是良性的,切了就好”,后来我才明白,他当时或许已经察觉情况不乐观,只是不忍心告诉我,默默帮我们联系专家,支撑着我们前行。


考虑到如果是血管瘤,肿瘤医院的处理经验可能更丰富,出于谨慎,我们最终选择了去肿瘤医院就诊。那时,我们依然不敢往坏处想,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门诊的专家看了之后,表示可以进行手术切除。手术前,全家都抱着“切掉就没事了”的念头,我暗自祈祷,希望只是一场虚惊。


手术很顺利,孩子这么小的人,竟然切下来2cm大的肿瘤,主刀医生宽慰我们,说是良性的概率大。但那十几天等待大病理诊断结果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希望和恐惧的钢丝上行走。最终,电话来了,医生措辞很委婉,说是“偏恶性”,需要吃药。直到我们回到医院,看到那份病理报告——“NTRK重排梭形细胞肉瘤”,我彻底懵了。


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信息少得可怜。越是搜不到,心就越沉。好不容易找到几篇晦涩的学术文献,才知道这是一种罕见的恶性肿瘤。那一刻,我的天塌了。每天以泪洗面,家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我父亲是个感性的人,那段时间他常常偷偷抹泪,又在我面前强撑着。我知道,我必须挺住,我要是倒下了,这个家就垮了。


在后续治疗方案的抉择上,我们再次体现了“谨慎”。主治医生最初建议化疗,但我们不忍心让孩子那么小就承受化疗之苦。我们去了北京的医院,专家建议我们,如果是NTRK阳性突变,可以尝试靶向药,比化疗副作用小,孩子能少受些罪。这让我们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回来与主治医生沟通后,我们最终选定了拉罗替尼。医生介绍说这是针对我们这个靶点的“明星药”,效果很好,副作用也轻。它是口服溶液,对孩子来说服用很方便。一开始女儿也抗拒喝药,我们就哄她“喝甜水了”。那瓶甜甜的药水,成了我们全家希望的寄托。服药期间,女儿病情稳定,每次复查结果都很好。到2024年8月,在影像学检查显示无异常后,我们和医生讨论后,满怀希望地停了药。


那时候我们天真地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女儿的人生画卷将重新铺满阳光。万万没想到,仅仅半年后,一片新的阴霾会再次笼罩而下,让我们措手不及。

图片来源:包图网


2

它卷土重来,我们全力应对


停药后的日子,孩子一天天快乐长大,我心里的不安也慢慢消退。每次例行复查都无异常,我几乎要相信,幸运真的降临了。但潜意识里,我依然害怕,甚至连给孩子洗澡时,都会下意识地回避触碰她脖子原发灶的位置和周围,我害怕自己的触摸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正是这一点,让我们忽视了潜在的危险。


2025年2月,又一次常规复查。B超医生看了很久,然后突然对我说:“您摸一下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过去,在靠近耳朵、距离原发灶不远的位置,清晰地摸到了一个小疙瘩。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完了!”但我还是拼命暗示自己,不可能的,一定是错觉,是淋巴结……


我强压着泪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去找主治医生。他摸了摸,语气沉重地告诉我:“实性的,大概率还是。”最后一丝侥幸被击得粉碎。当我找到科室大主任,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复发了”的时候,我几乎崩溃。那种从云端再次坠入深渊的感觉,比第一次确诊时更令人绝望。


随之而来的是长达一个月的纠结。是保守治疗继续吃药,还是再次手术?我问遍了各地的专家,甚至在内科外科之间辗转,得到的建议都不尽相同。关键时刻,两位专家的话,让我下定了决心。他们仔细评估后,都更倾向于直接手术。专家告诉我:“虽然大概率是复发,但毕竟不在原位置。手术切除既能获得最完整的病理组织,明确诊断,我们才知道下一步的仗该怎么打,也能最大程度地降低肿瘤负荷,最怕的就是情况不明地用药,万一走错了路,耽误的是孩子。”


“拿到明确情报”、“怕走错路”——这些话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是啊,第一次治疗就是因为情况明确,我们才走得坚定。面对复发,我们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万一”了。


最终,经过痛苦的权衡,我们决定在肿瘤医院进行第二次手术。好在这次发现得早,或许得益于之前用药的基础,虽然从发现到手术又过了一个多月,肿瘤大小基本没有太多变化。


这一次手术,女儿已经快两岁半了。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婴儿,有了清晰的自我意识和对妈妈的依恋。术前打完麻药,药效还没完全上来,医生要抱她进手术室。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哭着挣扎,一双小手臂死死地抱住我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松开。医生停住了脚步,轻声说:“再抱一会儿吧。”不到一分钟,麻药劲上来了,她的小脑袋耷拉在我肩上,眼神迷离,处于要睡没睡的昏迷状态,被医生抱走了。看着她虚弱又无助的样子,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住,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一直以来绷着的情绪瞬间瓦解,眼泪决堤。她才这么小,就要一次次经历这些,那种心痛,恨不得由我来替她承受千倍万倍,只要她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手术很顺利,这次切下来1点多厘米的肿瘤,术后孩子恢复得也很好。术后病理证实这次依然是“NTRK重排梭形细胞肉瘤”。我们和医生都不敢再掉以轻心,决定继续服用之前的靶向药进行巩固。


值得庆幸的是,这款药在今年进入了国家医保目录。我们恳求肿瘤医院的医生帮忙申请“临采”,这样我们就能以医保价格从医院购药。过程非常周折,医生们一开始也很为难,因为全医院只有我们一家用这个药,手续繁杂。但看到孩子这么小、这么不容易,他们最终还是排除万难,为我们走通了流程。以前自费购买,算上赠药,一盒也要一万多,现在经过医保和“大病医疗”报销后,一盒只需要一千多元,价格不到过去的十分之一,这实实在在地减轻了我们的经济压力。


再次用药依旧有效,用药期间,我们很放心。不过这次,女儿出现了肝功能异常。在医生建议下,我们加用了护肝药。把药片泡在水里,哄她当“小甜水”喝下去。我的女儿特别懂事,经历了这么多,她比同龄孩子要大气成熟得多。姥姥常说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她现在打针、抽血都特别配合,小时候还会哭,现在连哼哼都少了,每次医生护士都夸她勇敢。我听着,心里既欣慰又泛着酸楚。我多希望她不必经历这些,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因为怕疼而撒娇哭闹,那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特权。


这几次复查,结果一直很稳定。因为这次是复发,在考虑后续再次停药时,主治医生建议我们满足两个条件:全程服药超过一年,且影像学完全缓解(CR)之后满半年。这次,医生还曾建议我们加做放疗以求更保险,但我们咨询了放疗科医生后,医生形象地说:“孩子就像一棵小树,放疗可能让局部组织停止生长,这在当下可能看不出来,但影响是长远的,在未来可能会变成“歪脖树”。出于对孩子长期生长发育可能受影响的担忧,最终,经过反复权衡,我们还是决定不给孩子做放疗。

图片来源:包图网


3

在光与影之间,种下希望


现在,女儿每天正常生活,规律吃药,也会下楼和小伙伴们玩耍,奔跑笑闹的身影看上去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经历过这次复发,虽然我们现在用药期间很安心,可一想到未来停药后会不会再次复发,揪心和焦虑就如影随形。


医生告诉我们,拉罗替尼作为一款比较新的药物,关于术后最佳用药时长,目前还缺乏足够的临床研究证据和结论,这也成了我们心里一块悬着的大石头。我由衷地祈盼,能尽快有更多的数据和经验出来,让我们这些家庭心里能更踏实些。另外,孩子最近食欲不太好,主食只认面条,我也想借此机会问问其他战友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3岁左右的孩子多吃点。


感恩这一路受到了很多战友们帮助,我也想分享几点我们用教训换来的经验,希望能帮到更多家庭:


一是勤于触诊,不要回避。成主任曾做过科普,我现在也养成了习惯:每次给孩子洗澡时,也不会再回避触摸手术区域。触诊是早期发现异常非常关键的一步,千万不要因为害怕或忌讳而不敢触碰。


二是多方求证,三思后行。孩子的事是头等大事,尤其在治疗方案的选择上,我们从不轻易下结论。无论是第一次发现肿瘤,还是第二次纠结手术与穿刺,我们都坚持多问几家医院,多听几位专家的意见,综合考量后再做决定。事关孩子,再谨慎都不为过。


三是未雨绸缪,保险很重要。我的两个孩子出生后不久,我们就为他们配置了商业保险。当女儿确诊,我们下定决心哪怕自费卖房也要治时,是保险的赔付覆盖了前期大部分住院费用,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虽然谁也不希望用到它,但这份准备,无疑是风雨来临时最实在的保障。


回顾这段历程,有太多人需要感谢。感谢医生们,为了我们一家不厌其烦地走“临采”流程,这份超越职责的人文关怀,我们全家铭记于心。更要感谢我的家人们,双方父母毫无怨言地鼎力相助,家人的团结,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经过这一切,我的人生观也发生了改变。我不再想着“鸡娃”,对我而言,孩子们能平安、健康、快乐地长大,就是生活赋予我最大的恩赐。


我常常想起遇到的一位病友家长的安慰:“孩子小时候遇上点磨难,以后的路就会顺顺利利。”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我想,我的女儿就属于这种情况。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人生中的挫折期,熬过去,长大了,风雨或许就会比别人少一些。我憧憬着在不久的将来,她能彻底告别药片和检查,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去上学,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健康快乐地成长。


如果现在是低谷,那未来,一定是一直向上的。亲爱的宝贝,妈妈只愿你,此生健康顺利,平安喜乐。也衷心祝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被温柔以待,远离病痛,健康、平安、快乐地拥抱属于他们的灿烂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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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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