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的故事:陈福赴琉球传技,36 姓撑起中琉六百年 “海上交情”

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 年)春,福州闽江口的码头飘着细雨,38 岁的造船匠陈福正蹲在船坞里,用刨子细细打磨一根船梁。他手上的老茧磨得发亮 —— 从 15 岁跟着父亲学造船起,这双手已经造出了三十多艘海船,是福州港出了名的 “巧手”。

“陈师傅,官府来人了!” 徒弟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活计。陈福擦了擦手上的木屑,只见两名身着青色官服的差役站在坞边,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文书。“奉陛下旨意,遴选闽地能工,移居琉球传技,陈师傅在列。

差役递来的名册上,“陈、蔡、郑、林” 等 36 个姓氏赫然在目。原来琉球国王察度多次遣使入明,哭诉本国 “造不了远航海船,种不出棉麻,百姓冬无暖衣”。明太祖朱元璋便下旨,从福建挑选擅长航海、农耕、文教的 36 户人家,远赴琉球帮扶。

当晚,陈福在灯下收拾行囊。妻子林氏把织好的棉布叠了又叠,哽咽着说:“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 陈福摸了摸儿子陈继业的头,将祖传的《造船要诀》塞进包裹:“陛下说‘传文播技,睦邻安邦’,咱去琉球,是做正经事。”

三日后,36 姓人家的船队从福州港启航。陈福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家乡山峦,心里既忐忑又坚定 —— 他不知道,这一去,竟让陈家与琉球结下了六百年的羁绊。

那霸港的船坞:一把刨子改琉球

经过七日风浪,船队抵达琉球那霸港。码头上,琉球国王察度穿着绣着龙纹的汉服,带着文武百官躬身迎接。

“盼天朝工匠久矣!” 察度握着陈福的手,指着眼下的海湾,“这那霸港,连艘能去福州的船都没有,全靠竹筏往返,每年都有人葬身海底。”

陈福跟着国王来到久米村 —— 这里是专门为 36 姓人家划定的居所,屋舍样式仿照福州民居,连院子里的水井都挖得和闽地一样深。可刚放下行李,他就急着去看琉球的 “船”:海滩上停着几艘用竹子捆扎的筏子,船板薄得像纸片,连像样的船舵都没有。

“这样的筏子,遇着风浪必沉。” 陈福皱起眉,当天就召集琉球工匠,在村边开辟了新船坞。

他从包裹里取出《造船要诀》,用木炭在木板上画图:“咱要造的船,得加三道龙骨,船帆改成人字形,这样能扛住台风。”

第一个难题是木材。琉球的松树太脆,撑不起大船的骨架。陈福想起福州港常用的樟木,便带着琉球工匠翻遍琉球岛,终于在北部山区找到一片樟树林。砍木、剖板、拼接,他手把手教:“刨木要顺纹理,钉钉子得斜着入,这样船板才密不透风。”

三个月后,第一艘 “福船” 在那霸港下水。这艘长十丈、宽三丈的大船,不仅能载百人,还能装下足够三个月的粮草。琉球人围着船欢呼,国王察度亲自上船试航,指着陈福对百官说:“这船,是天朝给琉球的‘海上护身符’!

此后几年,陈福又带出了二十多个琉球徒弟。他的妻子林氏也没闲着,把福州的棉种分给久米村的妇女,教她们纺纱、织布 —— 此前琉球人只穿粗糙的麻布,第一次穿上软和的棉布时,不少妇人当场落了泪。

久米村的烟火气:不止技艺,更传 “忠孝”

陈福在琉球的第十年,久米村已经变了模样。

村口建起了私塾,蔡家的先生教孩子们读《论语》;郑家的酒坊酿出了和福州一样的米酒;陈家的船坞里,每年都有新船下水,往返福州与那霸的贡船,半数出自陈福之手。

这年冬天,陈福的儿子陈继业长大了。16 岁的少年跟着父亲学造船,也跟着蔡家先生读书。有天晚上,陈继业捧着《大明律》问父亲:“爹,咱在琉球,算大明人还是琉球人?”

陈福放下手里的墨斗,指着院子里那棵从福州带来的榕树:“根在大明,枝在琉球。往后不管在哪,都得记得‘忠孝’二字 —— 对祖宗尽孝,对两国情谊尽忠。”

这话成了陈家的祖训。几十年后,陈福去世,陈继业接过船坞,也接过了中琉贸易的 “纽带”。他不仅造贡船,还亲自带着琉球使臣去福州,熟悉朝贡礼仪,帮着清点贡品。有一次,贡船在海上遇到海盗,陈继业带着船员拿起木棍反抗,硬是护着使臣和贡品安全抵达福州。

到了明万历年间,陈福的孙子陈昌成了琉球国的 “都通事”—— 这个专门负责中琉文书往来的官职,历来由闽人三十六姓后裔担任。他用汉字写的《琉球航海记》,详细记录了福州到那霸的航线,成了后世贡船的 “导航图”。

风雨中的坚守:血色里的家国心

清康熙初年,日本萨摩藩突然入侵琉球。战船围着那霸港,萨摩藩主派人传话:“要么断绝与大清的关系,要么烧了所有贡船。”

此时的陈家后人陈继祖,正担任琉球的 “船政大夫”。他看着萨摩兵手里的刀,想起爷爷陈福留下的祖训,咬着牙对琉球国王说:“贡船是中琉情谊的根,绝不能烧!”

他和蔡家、郑家的后裔一起,带着琉球工匠加固城防,还把船坞里的贡船藏进了久米村后的海湾。萨摩兵搜遍了那霸港,也没找到贡船,气得放火烧了几间民房。陈继祖趁着夜色,偷偷派徒弟驾着小船去福州报信 —— 三个月后,大清的水师战船赶到,萨摩兵才被迫撤兵。

可到了 19 世纪末,日本再次吞并琉球,还逼着琉球断绝与大清的宗藩关系。陈继祖的曾孙陈汉章,当时是琉球国的 “长史”,他跟着三司官郑迵(闽人郑氏后裔)多次上书大清,请求援助。郑迵被日本兵抓起来时,陈汉章抱着他的腿哭:“大人,咱不能认输!”

郑迵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记住,咱闽人三十六姓的后代,从来不会忘了根。” 最终,郑迵被杀害,陈汉章带着家人躲进深山,直到晚年,还常常给子孙讲福州的码头、陈家的船坞,手里总攥着一块从福州带来的船板。

六百年后的重逢:根还在,情未断

2023 年秋,福州闽江口的造船博物馆里,62 岁的陈启铭正对着一艘 “福船” 模型落泪。他是陈福的第十七代孙,从冲绳来福州寻根。

“小时候,爷爷总说咱的根在福州,还拿出这块船板,说这是陈福公当年带来的。” 陈启铭手里捧着一块泛着光的老木,木头上的刨痕还清晰可见 —— 这是陈家代代相传的信物。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带着他去了当年的闽人三十六姓出发地,如今这里建起了 “中琉友好纪念馆”。看着墙上陈福、陈继业、陈汉章的名字,陈启铭突然跪了下来,对着故土磕了三个头:“列祖列宗,我把琉球的念想,带回福州了。”

离开福州前,陈启铭把那块老船板捐给了纪念馆。他说:“这块木头漂了六百年,现在该回家了。往后,我还要带更多冲绳的闽人后裔来寻根,让他们知道,咱的根,永远在这片海的这边。”

海风吹过闽江口,纪念馆里的 “福船” 模型静静矗立,仿佛还能听见六百年前,陈福和闽人三十六姓的船桨声 —— 那声音,是跨越东海的情谊,更是刻在血脉里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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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2-01

标签:历史   琉球   交情   海上   故事   福州   那霸   船坞   闽江   工匠   国王   后裔   冲绳   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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