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小州

编辑 |镜子君

全运会女子100米栏决赛刚结束，直播镜头扫过终点。

一整排运动员立刻凑成一团，握手的、比手势的，每张脸都亮堂得像拿了冠军。

唯独吴艳妮站在边上，嘴角吊了吊，没笑出来。

领奖台的灯光晃得人眼晕，她的眼眶却一点点发红。

本来想硬撑到仪式结束，可情绪这东西藏不住，最后还是绷不住红了眼。

这一枪她跑得不算差。

12秒85，寒潮裹着冷风刮在赛道上，这样的天气里，这已经是她本赛季的最好成绩。

换作平时，足够让她松口气。

但竞技体育就是这么现实，只认名次，不问过程。

前面几届大赛也这样，总有对手在关键场次突然爆发。

上回是林雨薇，这回轮到刘景扬。

栏间节奏一变，聚光灯就立马从她身上移走了。

镜头切到大合影，大家挤着拉手、举胳膊，热闹得像集体加冕。

画面中间热气腾腾，吴艳妮站在边角，手抬起来又停住，僵在半空几秒，只好装作整理头发。

眼睛想跟着看镜头，却总控制不住地飘开。

想挤出点笑意，脸上肌肉动了几次，最后干脆放弃。

那种“想合群又合不进去”的别扭，全写在脸上了。

赛道上的热闹，与她无关

这股子融不进的别扭劲儿，不是第一次缠上她了。

早在北京体育大学念书时，她就尝过这种滋味。

宿舍里的姑娘不太愿意跟她凑一块儿，她拿着电话打给家里，说着说着就掉眼泪。

妈妈在电话那头劝她，真正的朋友拆不散，勉强来的热闹没意义。

从那以后，这个四川姑娘就养成了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

到了国家队，镜头追着拍，她性格里的棱角被无限放大。

训练场上喊“我不失误冠军就是我的”“下届全运会冠军必定是我”，本来是给自己打气的话。

可这些片段被剪成短视频丢上网，立刻就被贴上“太狂”“太飘”的标签。

宣传一跟上，广告代言、热搜话题全来了。

“亚洲第一栏后”“中国女飞人”这些头衔往她身上一贴，观众心里就开始拿尺子量她。

成绩一旦跟不上宣传，之前攒下的好感就开始反噬。

网上渐渐有了新说法，“流水的冠军，铁打的吴老二”。

对不少键盘侠来说，她的失利不是惋惜，而是“出气口”，仿佛输一场就能把先前的不顺眼全补回来。

把训练场上的自我打气剪成短视频发上网，再扣上“狂”的帽子，这操作挺让人无语的。

运动员给自己鼓劲，怎么就成了原罪？更何况，她的“张扬”里藏着的，全是不为人知的软。

杭州那次抢跑风波就是例子。

技术判定细节复杂，大部分人懒得搞清楚，只看结果就一口一个“抢跑”“表演”。

真正愿意翻规则、为她说几句公道话的人没几个。

她当着镜头说“没事”“下一场更好”，转身回到房间，估计早就哭了一轮。

越是外表看着张扬的人，越不愿意把委屈摊给别人看。

这种闷在心里的苦，比输掉一场决赛难熬多了。

全运会颁奖台上，她努力抬头看国旗，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发酸。

记者追着问感受，她先说“现在还不想哭”，话音刚落，眼眶就红了。

走下领奖台，还得硬撑着给粉丝点头、挥手。

骂声再响，家里总有张椅子

等通道里的人少一些，她大概才敢拿出手机，打给远方的家。

熊艳说过的那句话，她一直记着：别人可以不理解，家里永远给你留一张椅子。

在妈妈眼里，她从不是“跑不过别人就该被骂的网红”，而是受了委屈还能咬着牙往前冲的女儿。

苏炳添之前也说过，每次比赛失利，妻子的电话都是他的“解压阀”。

体育心理学里有过统计，大部分优秀运动员能扛住压力，靠的都是家人的支撑。

吴艳妮显然也是如此。

她不是没受过伤。

之前训练崴了脚，妈妈专程从四川赶到北京陪床。

夜里她疼得睡不着，妈妈就坐着给她揉脚，一直揉到后半夜。

那些没在镜头前掉的眼泪，那些训练场上摔的跤，家里人都看在眼里。

赛道上没有朋友，同组对手都盯着栏架和终点线。

但赛道外，总该有个人，不管你跑多慢、摔多惨，都会先问“疼不疼”，再问“还想不想接着跑”。

冠军只有一个，可拼尽全力的人不止一个。

成绩写在计时器上，情绪只能自己藏在心里。

赛道教人往前冲，生活却常常逼人学会一个人扛。

被全世界误解的时候，被贴上莫须有标签的时候，那通打给妈妈的电话，就是吴艳妮最后的安全出口。

很显然，我们看竞技体育，不该只盯着冠军的奖牌。

那些拼到最后却没能站在最高领奖台的人，他们的坚持和委屈，同样值得被看见。

吴艳妮的12秒85，是寒潮里跑出来的突破；她的眼泪，是拼尽全力后的情绪释放。

别再用“吴老二”这种词去嘲讽她，也别再拿“狂”去定义她。

她只是个想赢的运动员，只是个受了委屈会找妈妈的姑娘。

下一次赛道上再见到她，希望我们能多些包容毕竟，敢拼的人，都值得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