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古稀，记忆减退，只要知道回家的路，还不算晚！

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找不到回家的路，一直在一个筒子楼里转圈圈。楼上楼下跑了好几遍，就是找不着北。楼道里灯光昏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像是有人跟着，可回头又没人。问过几个路过的面孔，他们摇头不语，有的甚至笑而不答，那笑容让我心里发毛。我越走越急，心想自己还有三四年才到七十，怎么现在就记不清路了？该不会是老年痴呆提前来了吧？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第二天我把这梦讲给妻子听，她正晾着衣服，头也没回地说：“梦都是反的，别当真。”她语气轻松，像在说今天的菜价涨了五毛。可我心里那股慌劲儿，却像潮水退了又涨，始终没散。

刚买的自行车，骑着去超市买牛奶，一路风凉，心里还挺得意。新车锃亮，链条不响，骑起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到了超市门口，锁好车，进去购物。可结完账出来，一摸口袋——钥匙没了。翻遍所有口袋，连裤兜夹层都掏了，空空如也。

打电话给开锁的李师傅，他正忙着给人修防盗门，说：“老哥，你再好好找找，我这脱不开身。”我蹲在车边，像守着个失联的老友，心里又急又闷。钥匙丢了，车锁得好好的，反倒成了摆设。

干脆走路去卖车行问问。太阳晒得人发昏，走了二十多分钟，汗湿了后背。一进门，陈老板抬头看见我，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你这钥匙，刚才就落这儿了，一直没空给你送。”

我接过钥匙，愣在原地。原来不是丢了，是记错了。那天试完车，随手一放，脑子以为自己收好了，其实根本没进兜。这记性，像漏了底的筛子，东西明明在眼前，心却把它丢进了黑洞。

接连两件事，都和记忆有关。一个梦里找不到家，一个现实里找不到钥匙。坐在电脑前想写点什么，五笔打字愣是卡壳。想打“记忆”，手敲下去，蹦出来的是“记意”；想打“钥匙”，结果打出“要匙”。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字根，像老朋友突然换了脸，认不出来。

我盯着屏幕，忽然笑了。这哪是电脑的问题，分明是脑子在提醒我：你老了。只是这记性，像秋天的叶子，风一吹，就飘走几片。我不再是那个过目不忘的年轻人了，但也不是彻底糊涂的老人。我只是，在慢慢学会和遗忘共处。

就像妻子说的，梦都是反的。也许我根本没迷路，只是心在提醒我：慢一点，再慢一点。这世界跑得太快，而我，可以允许自己偶尔掉队。

钥匙会丢，梦会乱，字会打错，可只要还记得回家的路，就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