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日(晚),SAIF Partners(赛富基金)公告称,在科兴生物特别股东大会上,股东投票通过了SAIF Partners提出的两项议案:
1、罢免该公司现任董事,并选举SAIF Partners提名的10位资深董事候选人进入公司董事会;
2、新当选的董事承诺将支持并执行科兴生物已宣布的股息派发计划,同时与科兴生物管理层密切合作,通过推动公司普通股恢复交易来释放所有股东的长期价值。
至此,科兴生物的“第二幕”资本博弈大戏似乎也暂时落下帷幕。意味着,“旧股东阵营-尹卫东支持方”或将再次占据科兴生物董事会的绝大多数席位。
*** 目前“尚未获得终审判决”
据悉,股东会当日李嘉强在宣布了近两日安提瓜法院的两项裁决后便决定休会。不过,随后,董事卢毓霖又对会议进行了重启。
就在在赛富基金声明发出不久,李嘉强方对媒体回应称,赛富基金所称的新董事会不合法。其表示,7月9日举行的特别股东大会已被休会,目的是等待安提瓜法院就维梧资本及尚珹资本所持股份的有效性作出最终裁决。
而这场大戏此前最为外界所关注的是,科兴生物在停牌6年后,首次宣布进行现金分红,由当时“李嘉强1Globe阵营”董事会主导。总额高达75亿美元(约合538亿元),被市场称为“清仓式分红”。
该金额相当于科兴生物停牌前市值的19倍,占此前披露现金储备的70%(截至2024年6月,科兴生物现金储备约103亿美元,分红后仅保留20亿美元运营资金)。
所有股东(包括散户),只要在2025年5月23日股权登记日收盘前持有股票,均可获得每股55美元(税前)的现金分红。后续还有两轮,每股现金总分红可达124美元(税前)。
科兴生物最为大众所熟知的,无疑是新冠疫情期间的“三针疫苗”。这款疫苗也使其在一年内净赚145亿美元(超1030亿元人民币),并一举空降全球疫苗企业TOP10之列。
为什么75亿美元分红?为什么赛富要夺权?为什么科兴走到今天?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正如诸多狗血剧情所揭示的,利益分配问题往往是侵蚀企业根基的核心症结。或许不那么戏剧化的是,科兴生物在中国疫苗发展史上确实有着“浓墨重彩”,且并非仅源于新冠疫苗。
促成此次分红的直接动因,源于科兴生物控制权斗争的持续发酵。由“强新资本”董事会主导,或以此削弱对手在未来夺权过程中可依赖的资源。
其对手是谁?此前的“旧董事会阵营”,包括:
1、科兴生物创始人之一、原实控人尹卫东。
2、尚珹资本、维梧资本:在纽约、香港等地发起诉讼,主张现任董事会存在治理缺陷、滥用职权,质疑分红合法性并要求重新选举,试图阻挠分红实施,但均被法院驳回。
3、SAIF Partners(赛富基金):作为“明面上”的最大股东(占股约15%),在2025年6月发布公开信,质疑现任董事会的合法性(仅一名董事经股东正式选举),并指出分红计划缺乏审计和合规保障。
而事实表明,利益才是双方争夺的核心,赛富基金在7月9日宣布“掌权”后,便迅速表态,支持并执行此前制定的分红计划。目前首批分红已开始派发。
随着创始人的离场——尹卫东(原实际控制人)和潘爱华(原股东)因股权稀释及法律纠纷已逐步淡出核心争夺。而幕后的资本利益博弈,却掀起了科兴生物“第二幕”更为激烈的争斗风暴。
2025年1月,英国枢密院推翻了2018年尹卫东的“毒丸计划”,裁决强新资本(1Globe)提名的董事合法。
于是,2025年1月以后,利益双方分别为:
原分红发起方,董事会阵营:以1Globe及其盟友奥博资本(OrbiMed)为主导,通过董事会掌控公司决策权。
1Globe曾为科兴第一大股东,后因减持降至5%以下;但通过提名董事实现“小股控局”;其盟友奥博资本虽未直接持股,也通过董事会席位深度介入。
*** 科兴控股(香港)有限公司前五大股东(赛富基金、尹卫东等)合计持股不足60%,且无单一股东持股超过20%;所以赛富基金虽为最大股东,但无法通过股权单独控制股东大会。
“夺权方”现分红支持方,旧董事会阵营:包括最大股东赛富基金、尚珹资本、维梧资本。诉求已从“支持尹卫东”转向“反对1Globe的治理策略”,提名新董事会成员。
就在2025年4月,科兴生物的外部审计师决定辞去2024财年的审计工作,这一变动导致公司无法按时提交年度报告,并可能面临纳斯达克的退市风险。
而此次分红后,科兴生物虽不至于成为“空壳”,但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冲击。此前,似乎“旧董事会阵营”表现出更在乎科兴生物未来发展,然而股东大会结果却是殊途同归。
但是,科兴生物或代表了尹卫东的人生逆袭写照。
疫苗产业具有高投入、高技术含量和长周期等特点,其生产、储存及运输环节均需遵循极为严格的标准。在20世纪90年代之前,中国的疫苗产品仅由国家科研机构掌控。
自1950年代起,中国开始生产牛痘疫苗、鼠疫疫苗等传统灭活疫苗,逐步构建起完善的疫苗生产体系。
1982年,尹卫东从唐山卫校中专毕业。1984年,年仅20岁的尹卫东在河北省唐山市卫生防疫站工作期间,通过采集甲肝患者粪便标本,从一名张姓女孩的样本中检测到高滴度甲肝病毒。此后,他获得了破格进入当时国内甲肝研究领域顶尖机构“昆明所”进修的宝贵机会。
1985年,尹卫东成功分离出原代野生毒株,并将其命名为TZ841。这一毒株的分离为其后续疫苗研发提供了关键性的种子资源。1988年,上海甲肝大爆发成为他决心创立公司、研发甲肝疫苗的重要契机。
1992年,尹卫东借资5万元创立了唐山怡安生物工程公司,正式启动甲肝灭活疫苗研发项目。1999年,中国首个自主研发的甲肝灭活疫苗,尹卫东研发的孩尔来福®获批,打破了国外垄断,所用毒株正是TZ84。
自此,灭活疫苗技术奠定了尹卫东此后事业发展的坚实基础。而孩尔来福®的获批与潘爱华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两人的缘分始于1998年。彼时,尹卫东已成功研制出甲肝灭活疫苗雏形,但受限于资金和资源,难以推进产业化。经朋友辗转引荐,他结识了时任北京大学生物技术系副主任、北大未名生物工程集团创始人潘爱华。
2001年,两人决定共同成立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未名集团持股51%,尹卫东团队以技术入股占24%。此后,潘爱华作为董事长主导战略方向,尹卫东任总经理负责技术研发与生产运营。
除了甲肝、乙肝疫苗等,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一系列应对各类重大传染病的成功经验,为科兴此后迅速推出新冠疫苗埋下种子。
2003年SARS(非典),科兴的研制项目被列入国家“863”重大计划项目,奠定工艺基础。
2004年禽流感(H5N1),科兴研发的疫苗I期临床取得积极结果。
2009年甲型H1N1流感病毒全球爆发,科兴以“90天极速研发”推出全球首个甲型H1N1流感疫苗盼尔来福®。
研发、产品不断取得进展的同时,科兴在资本市场也曾叱咤风云。
2004年,成立仅三年的科兴生物就通过反向收购在纳斯达克OTCBB挂牌(代码 SVA),成为中国首家在美上市的疫苗企业。
2009年,科兴转板纳斯达克(最高标准)的全球精选市场。
*** 2008年,尹卫东就已注册了科兴控股(香港)有限公司
转折始于2016年。彼时,在中概股回归的热潮中,科兴生物也计划从纳斯达克退市,转而寻求在A股市场上市,以期提升公司估值。
此后,尹卫东与潘爱华便因私有化“主导权”分歧反目,逐渐演变为“断电抢公章”、“毒丸计划”、职务侵占判刑等极端冲突。
2016年启动私有化时,科兴生物在纳斯达克的市盈率仅为10-15倍,而同期A股生物医药板块平均市盈率超过50倍。若成功回归A股,公司估值可能提升3-5倍,这对股东而言意味着股权价值的几何级增长。
于是,同年尹卫东引入海外资本1Globe(强新资本)、SAIF Partners(赛富基金)入股香港科兴,通过离岸架构以赢得控制权。
*** 1Globe及其关联方持股22.5%、赛富基金持股18.91%、尹卫东持股10.61%。
2017年,董事会通过了“尹卫东阵营”每股7美元的报价,开启私募配售(PIPE)。一天后,潘爱华的“未名医药阵营”将报价提至8美元,全现金收购北京科兴已发行的全部普通股,很快获得了1Globe的倒戈支持。
2018年2月,尹卫东启动“毒丸计划”以稀释1Globe股权;2019年,纳斯达克以“治理失效”强制其停牌(至今)。
科兴生物的核心资产北京科兴是A股上市的关键载体。经过一系列股权稀释,潘爱华通过未名医药仅持有北京科兴26.91%股权(北京科兴控股持股73.09%),因此试图通过私有化将北京科兴剥离并独立上市,以规避尹卫东的离岸架构(香港科兴)控制。
*** 北京科兴控股(集团)有限公司(2024年新成立),由科兴控股(香港)全资控股;2024年后仅黄框与潘爱华此前相关。
此前媒体采访,潘爱华始终认为自己的作为合情合理合法,“尹卫东团队始终没有认识到公司不属于自己,才是造成今天被动局面的原因。”
新冠巨额红利,成为冲破这场争端的最后一道防线,以“创始人出局,资本掌权”画上中止符。
成立于2009年的科兴中维(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最初定位为北京科兴的研发转化中心(如甲肝、流感疫苗升级)。新冠疫情爆发后,北京科兴将新冠疫苗研发资源集中至科兴中维,使其成为独立的生产主体,其商业化产品为新型冠状病毒灭活疫苗(克尔来福®),也成为一年净赚超千亿元的公司。
2024年1月,因市场需求下降,科兴中维宣布停产该新冠疫苗,但部分库存仍在流通中。
2024年战略重组,尹卫东将科兴中维作为核心资产,整合至新成立的北京科兴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后通过香港科兴持股59%,实际掌控疫苗生产核心资产,形成“科兴生物空壳化、科兴中维实体化”格局,将潘爱华完全排除在新冠红利之外。
同年,潘爱华因职务侵占罪被判刑13年。
目前,科兴中维董事长尹卫东、总经理高强、财务负责人王宁。
虽然,科兴控股其他子公司的传统疫苗(如甲肝、水痘、肺炎疫苗等)已深耕市场多年,覆盖国内外成熟领域,是当前稳定的收入来源。但从科兴中维的定位转变从“新冠疫苗专属生产主体”转向“创新疫苗研发平台”来看,其未来或有望成为科兴控股最重要的运营实体,而关键取决于在研管线的落地速度与市场竞争力。
科兴也已将其灭活疫苗和mRNA疫苗等技术平台都布局在了科兴中维,其在研管线包括:
口服六价重配轮状病毒减活疫苗(Vero细胞)(2024年1月获批临床);
冻干带状疱疹病毒mRNA疫苗(2024年12月获批临床);
重组呼吸道合胞病毒(RSV)mRNA疫苗(2025年2月获批临床);
ACYW135X群脑膜炎球菌多糖结合疫苗(2025年5月获批临床)。
根据科兴2023年财报来看,总销售额约4.48亿美元
EPI(国家免疫规划):1023.8万美元
自费市场(Private Pay):3.70818亿美元
出口(Export):6721.3万美元。
失去了新冠红利后,其甲肝疫苗(Healive®)、水痘疫苗、脊髓灰质炎疫苗(sIPV)等产品的国际销售有所增长。
截至2023年上市的产品:
显然,科兴新产品上市也因“争斗”受到一定影响,2024上半年似乎有所进展,
水痘疫苗:2024年6月获中国NMPA批准用于13岁及以上人群,1月获菲律宾国际GMP认证;
脊髓灰质炎疫苗(sIPV/msIPV):sIPV于2022年获WHO预认证;msIPV(五剂量)2024年4月获中国NMPA批准,正申请WHO预认证以供应UNICEF等国际组织。
知情人士表示,当前科兴账面资金尚存20亿美元左右,可以维持运营。而未来,科兴是否有望迎来新一轮改写命运的重大转机?
据媒体最新报道,李嘉强方称,其主导的董事会将继续治理公司,同时执行已公布的每股55美元特别现金分红,目前支付代理机构已启动派发流程;也将推动普通股恢复在纳斯达克交易;并探索公司在香港联交所上市,提升流动性与股东回报。
更新时间:2025-07-12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date("Y",time());?>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