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游戏CEO张云帆：怎样不靠“运气”赚钱？

文 / 游戏那点事 NOOZZO、willow

“如果你的认知跟上级的认知不一样，你会很难受。”——现任字节游戏业务负责人张云帆认同道。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许多人也会有这种感受，特别是对于刚入职场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满怀憧憬进入了游戏行业，想要成为下一个小岛秀夫，下一个宫本茂，下一个宫崎英高，通过创作全身心表达自己对游戏的“爱”，“Make Game Great Again”！

但是事实换来的往往都只是上司的一句修改和重做。这时候你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能怎么办？改呗，要么是说怀疑自己，我修正自己，这还不一定对，职场磨个几年以后可能就磨得啥都没了，钱没搞多少，学没学到，身体还一天天的不是这酸就是那痛，彻底变成工厂里的一根“久经沙场”小螺丝。

也许有时候你会和自己这么说——这是沉淀，跟体育生一样，跟“做题家”一样，总会出人头地的时候。但你知道体育生，“做题家”和游戏从业者的沉淀不同在哪里吗？

围绕这个话题，前段时间张云帆第三次做客播客栏目《知行小酒馆》。在这次名为“怎么不靠运气赚钱”的播客中，他也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反馈”。

“你在学校的时候，你发现你有一个非常好的正反馈，我努力读书，老师表扬我，我努力读书，考试成绩好，在学校就拥有了一个非常好的生存环境。我好学生，第一名。反之亦如此”张云帆说到。

实际上我们最爱玩的游戏也是如此，每击败一个敌人，每通过一个关卡，我们都会立刻获得反馈，从而激励我们继续前进。但做游戏并非如此，短期内我们不会得到反馈，可能要一个月，可能要等一个年，更夸张的就像GTA6一样要等13年。

（当我和兄弟玩上GTA6时belike）

“年轻人也好，创业也好，一定要有导师好，所以像我们公司都是有导师制的。加入的人都会给他安排一个导师。导师不是上级。导师是另外一个人，相当于你的上级之外你还有一个坐标。”张云帆在播客中说道，当然，他也考虑到许多公司可能并没有这种制度，希望大家能在公司里找到一个相对的“大牛”，一个“锚定点”来获得正确的反馈，而不是成为“讨好型人格”。

张云帆在播客的核心观点是人力资本实现“复利”，而大部分普通人也都只有人力资本。张云帆内化提出的经济学视角“资产飞轮”发展理论非常值得个人学习，也让笔者联想到了这一年半以来张云帆带领下的字节游戏。

字节游戏在经历激进扩张、战略收缩、调停并转，引入前世界游戏业务总裁张云帆后，似乎进入了一个二次发育的“沉淀”期。把这一变化与张云帆对公司发展的态度放在一起看——“不可能一天就把它搞砸，也不可能一天把它搞好，成功的关键在于避免贪婪和狂妄，保持良性循环，不断积累经营和方法。”

再结合他在播客中提出、与其管理风格高度一致的“资产飞轮”理论，这也许不仅张云帆给年轻人们的建议，也是张云帆本人贯彻的一套方法论。

（字节跳动旗下GameTop）

张云帆2小时4万字的节目确实不短，但干货密度极高。笔者会提炼观点，多视角发出整理本文，相信无论你是希望提高个人能力的基层从业者，还是想从中寻找管理启发的中高层管理者，耐心看完，你一定会有所收获。

（以下内容为《知行小酒馆》播客实录，为方便阅读，内容略有调整）

（因为“真心为你”）

01

钱不是“排行榜”

Q：张云帆老师，能不能给我一个一定赚钱的股票代码？

张云帆：没有这个东西。如果真要有，这个世界早就已经被改变了。第二个就什么叫赚钱？我们这里只谈论赚到平均线以上。

（给过去的自己传彩票号码）

我希望大家先要明白，不要说听完这一期我就能够年入千万了。只是我觉得大家还是能够在这期节目里找到一些超过中位值的方法。

其次我觉得我的“赚钱”其实是什么一个逻辑，我觉得人生是个游戏，是个游乐场。那么我得有钱买票，对吧？第二个就如果是个游戏的话，我总得充得起值。我能够在这个世界里过得挺好的。但是如果我要过得挺好的话，我是需要经济支持的，而不是把钱变成了一个目的。

这里涉及的一个点是，如果钱只是目的的话，它就是个游戏，就是数字，是一个排行榜。至少我觉得这不是我认同的世界观。

你看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赚钱的方法主要是上班，上班是一个原始积累的过程，通过上班实现巨富是不太可能的，但只是讨论赚比平均数多一点，这种比较长期，比较通用的方法论，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比较能够落地的，能够切实讨论的命题。

Q：年轻人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地出人头地，一夜暴富。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心态。总不能指望20岁的年轻人，像50岁的时候那样心态稳健吧。

张云帆：50岁也不一定稳健的。本质上其实是对世界的一种认知。但是年轻的时候他往往因为世界观不完善，会有一定幻觉，会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他听到的一部分，是片面的。

比如说，你认识了100个人，然后刚好这100个人里面有六七十个都不是靠我们刚才说的方法赚钱的。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主流是那样的。但如果你认识1000个人，认识1万个人，你就会发现这个比例是很小的。

我们称这种现象为“隧道视野”——就是你只看到了某一个人的特例，然后把它当成整个世界的规律。

所以我在很年轻的时候，我会喜欢去用统计学和规模量化的思路来思考这个世界，我都会问比例有多少，当有人跟我讲发财的方法时，我都会问，有多少人真的通过这个方法发财了。如果70%的人都靠这个挣钱，我认为一点问题都没有。

比如说，你问我上班能不能挣钱，我会告诉你能，因为90%以上的人都是靠上班发工资挣钱的，但如果你问我炒股能不能挣钱，一般我就会告诉你不能。

为什么？炒股盈亏的比例在网上一搜就有数据。零和游戏的情况下，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赚钱，只有一种情况可以，就是大盘持续上涨——说白了，就是抓住了时代红利。

Q：你身边有哪些让你印象很深刻的，跟金钱的关系，你觉得处理的非常好，很舒适的人。

张云帆：不少，比如我一个朋友做量化基金，量化基金本身是可以做得很大的，但他并没有。他曾经算是比较成功的，但随着时代发展，他并没有进一步扩大。他的话比较糙，他说他挣钱，是不想让那些有点钱但能力不怎么地的人来羞辱他。因为他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点钱，就喜欢到处踩别人。他总结的逻辑是：如果没钱，就容易被踩。我给他升华了一下：我们俩都想淡泊名利，但如果一点钱都没有，就很难做到淡泊名利。所以我们挣点钱，其实是为了能真正淡泊。

Q：先有名利才能淡泊名利。

张云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因为做量化的基金的人其实是见过大钱的，容易被金钱迷惑的，但他没有，他赚到了适合自己的钱，拥有了淡泊名利的名利。

我大部分比较好的朋友对金钱人生兴趣处理得都比较好。

Q：查理·芒格就是你的一个榜样吗？

张云帆：对。第一，他拥有财富，但是你知道他的财富远远不及巴菲特，他一直没有在福布斯上面，但他的财富已经足以让他过上任何想过的生活，但是他没有追求更多，因为他知道更多，要付出更多。

第二个，他就非常愿意学习和思考，他在思考和学习上获得的快乐远大于财富的快乐，这个跟我价值观非常接近。

第三的话就他对人生非常乐观，拥有体验人生的这种心态。做任何事他都喜欢先想一遍方法论，我觉得这是特别好的人生态度。

比如说钓个鱼他都会研究哪里有鱼。这里为什么有鱼？他有一个名言叫“不要去没有鱼的地方钓鱼，要去有鱼的地方钓鱼。”听起来像废话，但这是真的。

（正在钓鱼的查理·芒格）

02

那些常常不被视为的“资产”的“资产”

Q：如果说我们这一期讨论的话题是一个游戏，再假设一个角色他在新手村的初始状态是刚进社会，你现在手上有一份工作，然后如何凭借自己的努力，或者是业余时间等等获取更多的物质回报？

张云帆：对，如果用这个话题来讲的话，第一个要素其实就是你要身体好，这对于赚钱绝对是有帮助的，哪怕你做脑力劳动，你也比别人赚的多。而且另外一点是如果你赚了钱，身体不行了，你赚钱也没啥用了呀。

其实很多人忽略，大家都不太愿意保证自己的健康，如果要保障健康其实我认为最重要的有三个点，第一个是饮食，第二个是睡眠，第三个是运动。

很多人的日常饮食其实是不规律的，早餐想吃就吃，想不吃就不吃，这样下来个人的血糖会比较低，精力不集中，你就很难把事情做好。我现在比如说要求所有的office都要有明火档口，什么呢？你不能只吃预制菜和外卖。但凡公司有明火档口，能够现场煮面、现场炒菜，蔬菜是新鲜的，你的肉是新鲜的，大家的工作状态就会好很多。但这个前提是公司可能得比较有钱。

Q：所以你加入字节之后第一件事是改善食堂吗？先保证大家吃好、运动好。

张云帆：对，就是行政也问我说这个钱该不该花？我说这个钱肯定该花的，虽然这个钱看起来好像没有带来直接的收益。但是我认为，不管是自己还是公司，保证人的健康对于公司整体收益是绝对正向的。

虽然我没有办法给你找出一个公式来证明，但这是我二十几年管理得出的结论。我觉得身体其实是一个最重要的点，很多人都没有理解到赚钱的第一个阶段叫内化，向内求，向自己求。

当然，很多人都希望能直接进入资本阶段，但大部分人都是没有资本的。你现在第一个资本就叫人力资本，这个人力资本就是你自己，如果你每天处于一个很萎靡的状态里，还想要挣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要当个“狠角色”，干饭必不可少——《如龙7》）

Q：而且很多人会想说，等我有了钱之后，我再如何。

张云帆：对，其实道理都挺简单的，但是知行，知道和行之间的差距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Q：那你是怎么保证自己的睡眠的？你看你动不动开会就到凌晨。

张云帆：我肯定是属于基因彩票的那一挂。

Q：所以你一天几个小时睡眠就够了？

张云帆：大概4个多小时就够了。

Q：我发现很多很厉害的人，他们的睡眠普遍只要4个小时就够了。

张云帆：这就是个基因彩票，现在都有测睡眠质量的仪器，核心是你的深度睡眠够不够，因为恢复精力的主要方式就是深度睡眠。另外一个原因是，人的记忆是需要靠睡眠来实现的，相当于海马体是一个内存，白天经历的事情就在内存里存着，当你睡觉的时候，海马体里面存储的东西会释放到你的大脑皮层，然后形成真正的记忆。

所以睡眠有两个特别重要的作用，一个是储存记忆，另一个是恢复精力。有很多的生理学、心理学实验证明了精力是一个逐渐耗散的过程，耗尽后最好的恢复方法是睡眠，其次是运动，但是只靠运动达不到完全恢复。只有通过一次完整的深度睡眠才可以完全恢复。所以说赚钱的一个基础就是身体健康，有精力。

Q：有时候跟一些人聊天，他会讲自己的过去，甚至会回到上学的时候。比如说：“我初中成绩本来特别好，但因为早恋，或者因为某个老师对我不好，所以耽误了学习，后来导致我现在过得并不如意。”

这就很像在谈投资一样，本来我可以赚到5000万，但是因为之前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没赚到，然后会耿耿于怀，我发现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思维方式。

张云帆：但这种思维方式对人生于事无补。因为心理学家们做过很多的调研，人类最痛苦的一种情绪是后悔。

像刚才你讲的，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种后悔。而这种情绪对人体其实是不好的，它是一种逃避：只要把原因归咎于外部，就不用去反思自己了。

Q：这样说来，你是一个完全不内耗的人吗？

张云帆：完全不内耗。因为我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果然自己搞不定，那就算了。因为你最坏的情况就是放弃，下一个机会也许你能成功。

泰戈尔有一首诗：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我认为人生就是要快速的从这种情绪里面要走出来。找到原因，然后解决问题就好了。

如果回到我们的主题——赚钱，那就应该将钱和时间投入到各种资产上。信用是一种巨大的资产，良好的人际关系是一种巨大的资产，再比如情绪管理能力，本质上也是一种资产。

举个例子，就像我们刚才提到的，一个人每天晚上坐在家里，一想到当年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就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开心。那么这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停留在昨天那个不爽的情绪里。到了第三天，情绪才慢慢散去——结果这三天什么正事都没做，全耗在情绪里了。

但还有另外一种人：第一，他尽量不去反复想这种糟心事；第二，即便想到了，也会自己拆解造成糟心的原因，修正部分自己的原因，这样一来，这件事也许半个小时就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又能元气满满，开始思考今天要做什么、如何获得更高的收益。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因为情绪管理能力不够好、他两三天的时间资产和行动力资产就会被浪费，带来不了任何收益。

另外一个情绪控制得很好，他这两天产生了收益，又因为所有产生正向收益的都是资产，所以情绪管理就是一种资产。

Q：那像睡前无限制的刷短视频，这算是情绪管理还是时间管理？

张云帆：我认为主要是情绪管理。为什么会刷视频？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会管理时间，而是因为他们不会控制情绪。这半个小时，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笑。但我可能会选择看脱口秀，因为这样更确定能获得愉悦，而短视频的不确定性比较大，刷到的视频不一定有趣。

Q：短视频对你来说也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即使它是推荐算法。

张云帆：我现在基本不刷短视频了，即便刷，也主要是为了工作。如果我想放松，可以选择看喜剧节目或脱口秀；如果想进入沉浸式体验，可以选择看电影或者打游戏。打游戏是一种很确定的放松方式。当然，如果只是想找半个小时体验不确定性，那么这也是一种确定性。

Q：但是大部分人的问题是这个半个小时往往会变成一个小时和两个小时。

张云帆：这种情况就是缺乏管理能力。首先是不能管理情绪，然后是不能管理时间。所以，我认为必须先管理情绪，才能真正管理时间。当情绪被放大时，你对时间的感知会变得淡漠甚至扭曲——时间变得相对，而这种相对性与个人感知密切相关。

因此，先控制自己的感知，也就是情绪，才能真正掌控时间。

还有，我认为有信用的人能够赚到钱。为什么呢？

人赚钱有两种方法，第一，钱赚钱当然是比较快的一种方式。商业里面有个特别朴素的原理叫“本大力大”，但是一个普通人的资金是有限的。那么大部分时候我们要想赚钱其实是需要别人的资金的，但别人为何会将资金交给你？

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信用，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信用是一种巨大的财富来源。

比如说，我去创业，有投资人投我，所有投资我的人都赚到了钱。假设有一天——虽然现在并没有这个计划——我再去做一个项目，需要融资，大家就会觉得投给我相对安全。因为我的过去情况表明，我一定会让投资人获得回报。

Q：虽然未来我们无法预测，但是我们可以看历史，所有人都会看他历史战绩。

（没有人会信任一个004的队友）

张云帆：所有人都是根据一个人的过去来判断他的未来。可是，很多人以为自己的过去会凭空消失，别人不会知道。

如果一个人没有信用，他就无法用信用来获得收益，那么他就很难走到“本大力大”的循环，因为信用是一种杠杆，所有的贷款都需要靠信用来实现。

假设你有100万元本金，而你拥有一个30%~40%利润的生意，如果你有信用和抵押，你完全可以融资200万。那么你用300万赚到的钱，肯定比只用100万赚的钱多得多。但是，这种操作需要信用来支撑，没有信用，你是无法开杠杆的。

Q：对，这个让我想到这两年，社交媒体弥漫着这种相对躺平的这种风气。大家更喜欢聊一些，比如说玄学——有没有可能通过玄学显化？怎么样提升自己的运气？还有怎么样更好地遇到贵人，提升自己的贵人运。

刚才你说的这个我就会想到：好像几乎也没有人说你应该提高自己的信用，你要证明自己是个靠谱的人，一旦你真的靠谱了，自然而然就会更有贵人运。

张云帆：其实你们就是在做这件事情，如果知行小酒馆嘉宾质量越来越低，听众对你们的信用就会越来越低，你的订阅会越来越少。但是你每次请嘉宾，你去做好的内容，你的听众就会觉得听这个播客是有价值的，就会对你有更高的信任，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商业循环。

但是，如果你不维持这种信用，不维持你的品质，它最终可能就会从100万变成1万，价值几乎消失了。

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所以你在选题找人的时候，其实是在不停的加强自己的信用，别人才会愿意花两小时收听知行小酒馆，包括我也是一样的，对我来说知行小酒馆的信用是重要的，我才会愿意花出我的时间来这里分享。

顶尖的AI科学家目前能够拿到1000万美金的package。这是我所知的个人贩卖自己的体力、脑力最高的收益了。

但企业挣的钱通常更多，因为它用的是资本的力量。问题是，资本会投给谁呢？就是有信用的人。所以这些通用原则，我觉得就是赚钱的核心要素。

所以，你会发现人的所有行为，其实都是在建立信用，这也是自己价值的提升。但许多人并不在意这一点——既没有金钱的信用，也没有能力的信用，包括人格的信用。

比如说我有一个价值观叫做“不赚一些我认为不该赚的钱”，比如我们这个业务，做网络游戏，但我不会做低龄儿童的游戏。因为我认为，小孩子自控力很弱，也没什么支付能力，只能花爸爸妈妈的钱，当然，我没有贬低做儿童游戏的人，但是至少我不做，成年人有足够的自我选择能力，那么我们提供一个正常的符合法律的产品，这是没问题的。

我所有的逻辑都是基于我有一个稳定的世界观。我倒不是想拔高道德，而是想说，如果你没有一些基本的框架，其实根本赚不到很多钱。

Q：我之前听过一句话，对我来说非常受用：究竟什么是人脉？不是你在某个场合遇到一个行业非常资深的人，然后加了他的微信，他就成了你的人脉。人脉的本质是只有当你能帮到他，你才是他的人脉。所以你应该考虑的是，我能帮他做什么，而不是他能给我提供什么资源。

张云帆：对，很多年前有本书也是教人赚钱的，叫《穷爸爸、富爸爸》。这本书里面最重要的概念就两个，第一个是搞清楚什么叫资产，负债以及消费。第二个就是如何减少投资在负债上，增加投资在资产上。

其实这两个事情是一个事情，因为没有人会拼命投入负债。持续带来正向现金流的东西，就叫资产，比如说公司股份是资产，然后你有一个全资买的房子租给别人，这是资产。良好的人脉、人际关系以及你在人群中的形象，这也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资产。

Q：这算商誉吗？

张云帆：商誉也是一种资产。那么什么是负债呢？无效社交就是负债。举个例子，我为了认识更多人，参加各种局，耗费了的时间，这个时间没有产生任何收益，你可能加了100个微信，但这本质上是种负债，第一是因为你后面是要为这个事情买单的，别人组的局你参加，你需要花钱，需要花时间。第二，你一旦这种局参加多了，你要维持面子。

Q：而且如果你经常去这些场合，你也不好意思老是穿同一件衣服。

张云帆：是的，很多的年轻人，参加各种派对都得买件衣服，它不带来任何收益的。它甚至连消费都不是，因为消费是我喜欢，为了面子和无效社交去购买的东西通通都是负债，它在持续消耗你的现金流，所以说无效社交是负债，而高质量人际关系是资产。

Q：你就任何事情首先要想一想它是资产还是负债？

张云帆：对，我就是这样的，我所有的事情会判断是资产还是负债。

03

如何“投资”自己的资产

Q：最近我跟几个嘉宾聊天也会聊到这个，就是说刚入职场的时候，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其实很容易还会保留学校里的思维。领导布置的任务我非常认真的完成了，那大概率领导就会认可我，也许之后还会奖励我，我就能升职加薪。

张云帆：这是个非常常见的现象，而且这个其实是我个人认为很多人挣不到钱的一个比较核心的原因，就叫学校综合症。

你在学校的时候，你发现你有一个非常好的反馈，我努力读书，老师表扬我，考试成绩好，在学校就拥有了一个非常好的生存环境。你每一个行为都会带来反馈，但如果你今天不好好上学、不好好做作业、不好好考试，你就会得到负反馈。

当他从学校进入社会，加入公司或者单位时，他会失去一个真实反馈的环境，为什么呢？从学校开始你的反馈是非常的单向的，到了公司以后你会觉得上级就是你唯一的反馈，而且上级对你的反馈不一定真实的，当这个上级跟你说这是不对的或者对的时候，你是非常难以判断正误的，你只能信他。

（游戏中真实的反馈——DQ11S）

Q：如果你的认知跟上级的认知不一样，你会很难受。

张云帆：对，要么是说怀疑自己，我修正自己，这也不一定对，职场磨了几年以后就磨得啥都没了，而且磨没了以后发现也没有回报，而学校的反馈基本上是正确的。

为什么呢？考试是专门考你一张卷子，全中国人都做，你考了满分，你就是这个中国做这个卷子做的最好的人之一。但职场不是卷子，里面有太多个人判断，包括人际关系。有时候其实是这样：你的上级可能有自己比较欣赏的下属，而你可能只是帮他干活的人，最后功劳也自然会归到他那里。职场里人千差万别，他可能也没有恶意，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你而已。

比如说，有的上级他不喜欢爱表达的下属，那你喜欢表达在他看来就是不好的。但是喜欢表达真的是错的吗？可如果你碰到一个不喜欢下属不吭声的上级呢？

所以我觉得年轻人要在一开始把这个事想明白：学校的这种反馈实际上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现象，一个行为带来的一个反馈，这并不是常态。进入社会以后就是你需要想办法找到一个合理反馈的机制，或者说是正确反馈的机制，不能只依赖上级的反馈。

有一个方法是找导师，因为一般来说，在一个行业里面比较牛的人，第一他的方法往往是成功的，第二他的心态一般会比较好。成功的人不太会嫉妒别人，也不太会故意为难你，因为他已经很成功了，他没有必要这样做。

更关键的是他过去，比如10年、20年总结的经验，往往一句话就能讲明白，你也因此能少走很多弯路。

年轻人上班也好，创业也好，一定需要有一个导师。

我们公司是有导师制的，新加入的人都会为他安排一个导师。导师不是上级，导师是另外一个人，相当于在你的直属上级之外，你还有一个额外的坐标。

如果有些公司没有导师制度，我认为你需要学会锚定一个，这个人最好是和你的工作、你的岗位比较接近，但职位比你高好几个级别的。比如说做营销，一个营销的员工你去锚定一个公司里营销的第一人，你就观察他怎么做。

例如，他今年做了一个很好的case，这个case肯定有些保密的部分，但大部分是可以公开可查阅的，你看他是怎么做，怎么说话，怎么思考问题的，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你都是能够接触到的。

我认为，如果你能找到一个锚定点的话，你就能获得比较正常，或者说是比较正确的反馈。如果你遇到一个不那么适合的上级，你就会折腾很久。因为很多人跟我说，他们最痛苦、最消耗的阶段其实就在这个阶段。既挣不到钱，又学不到东西，非常痛苦。然后只能换公司，换公司之后又会有新的问题，年轻人这样折腾个十年八年可能就没心气了。

还有另外一种人就会想办法变成讨好型人格，选择去取悦上级。这个方法听起来比较简单，这个方法听起来比较简单，但你会发现，这个方法不会带来能力的增长。因为你只是去取悦对方，而不是去研究事情本身。你每天都在研究“人”，而不是研究“事”。

而且人一旦进入到这个状态以后，他就会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改变，他会觉得“取悦别人”才是成长的最好方式。

Q：这也许是一个捷径。

张云帆：但是你知道，这种捷径大部分走不到太久。因为你最终交付不出结果，你能够获得的资源和成长也非常有限。你取悦了他，你再往上走，你还得取悦更高级的人。

那你想想看你的人生，一直在研究取悦的时候，你大概率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精力去研究如何将能力产品化。

所以要想能够获得价值，或者创造更多价值，收益更多价值，你就必须先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需要的是内生的成长，而不是去取悦他人的成长。

取悦他人不仅很难成长，而且由于你没有一个特别好的反馈，你不知道自己的成长是否正确。因此，你需要寻找灯塔，寻找标杆，需要去锚定一些东西。

所幸现在是一个信息非常发达的时代，网上也有很多很好的这种标杆，很多牛人，比如说听播客你就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这样是好的。

而且这些人大部分不会去故意分享错误的认知，因为人分享自己没有认知的事情更困难。

如果你让我编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编，你让我编一个让大家挣不到钱的方法比让我讲怎么挣钱更难，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是错的，我只知道我就是这么做的。

回到我们的主题——赚钱。赚钱简单来说，就是投入更多的资金在资产上，尽量不要投入在负债上，并划分出一定比例在消费上。

我认为消费里面最有效的消费是是认知消费，我经常建议年轻人去旅游，因为旅游是一种认知消费，看过这个世界和没看过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比如，你去东南亚看看，你就会发现，这里像二十年前的中国。我当时去过之后，回来给大家分享了一个“时光机理论”：东南亚就是二十年前的中国，所以二十年前中国发生的商业模式，有可能在这里重演。那我们现在不就拥有了时光机吗？我们就可以去东南亚做二十年前我们会做的事情。如果这一轮在东南亚没成功，你就去尼日利亚。

所以一些中国公司出海，都是去埃及、尼日利亚、南非、刚果金。为什么？就是“时光机”。但是如果你没去过，你就很难产生这种认知。

而且，当你年轻时没有看看世界，等你老了、有钱了，你也可能不想去看了。就像古人说的：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五六十岁去游历，和少年时游历，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在这个游历的过程里面，你也可能会结识新的朋友，产生新的感悟，而这些东西最终回到那个财富的话题，这也是一种强大的财富。所以如果你有钱，消费就要在买包与买酒之间，选择买票。

Q： 你没有走过弯路吗？

张云帆：我认为我比较少走弯路。因为看书有一个好处，就是你能看到很多别人的弯路。我比较喜欢芒格，芒格有一个很重要的价值观：不犯错比做对更重要，所以他很喜欢研究失败。我自己也很喜欢研究失败。

因为你只要没犯错，就不会跌到水平线以下。至于说哪一次是对的，那总有一次是对的。因为当你把错误的选项都去掉后，剩下的正确选项都在其中。只是说，这个正确的是有多正确，你并不知道。

所谓弯路，就是犯错嘛。这个错误其实是比较容易避免的。犯错的几个核心原因，大部分都源于人性。人容易贪婪，也就容易犯错。以小博大，投1000块能赚5000块，这个听起来超过银行利率22%的事情我一般都不会轻相，除非我能完全理解整个逻辑。因为所有的超额利润，最终都会均值回归。

还有一种叫恐惧。什么叫恐惧呢？比如说，这两年大家普遍认为黄金是一个稳定上涨的趋势，当然，我不是说要买黄金，只是说从最近几年的世界形势来看，黄金的保值率相对较高。

于是你持有了黄金，但突然出来了一个新闻——比如某地挖出了金矿，所以说黄金会暴跌。你还没来得及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就慌了，看到别人都在卖，你也跟着卖了。这就是恐慌，也是一种犯错。

要赚钱，首先不要被骗，也不要被恐惧和贪婪左右。举个例子：只要有人跟我说回报超过100%，我一律默认为骗子，直接拉黑。即便真的存在，我也会保持怀疑，因为巴菲特都没有那么高的回报。

我就是这个逻辑：凡是有人跟我讲这种事情，我一概拉黑。为什么呢？因为你必须有自己的原则，才能防止自己上当受骗。

Q：很多人在平时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工作，努力攒钱赚钱，但在某个瞬间，他们可能因为听到一个所谓的投资机会或者致富机会，就轻易地把几十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几十万块钱投入进去。

张云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在心理学上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原理，叫做“损失厌恶”。营销中常说“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过了这个时间点就要加价”，因为人的大脑资源有限，所以我们有时候在思考一些事情时会走“捷径”，这些已经被心理学分析得比较透彻了。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著作《思考，快与慢》）

营销学本质上就是心理学的一个衍生，营销心理学的逻辑是：当你觉得某个机会一旦错过就会“失去”时，即便这种损失并未真正发生，也会驱动你去行动，因为你在意的其实是潜在收益没得到的可能性。

普通人的话，他因为这个“捷径”，会把“可能没有得到的收益”直接等同于实际的损失，从而产生情绪压力。这个压力会影响大脑判断，导致行为偏离原本的理性轨道。

比如，人类行为学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叫“承诺与一致性”——当你答应了一件事，就会感到心理压力，必须去履行。有人就利用了这一点。举例来说，一些慈善机构会上门调研，问你“你愿意为这个小学生或残疾人捐款吗？”但他们不会要求你当场捐款，因为如果现场捐，你会立刻面对“捐还是不捐”的纠结，而心理压力就不同了。

如果只是问个问题，你大概率会愿意，但是第二天要你捐的时候，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捐。但是根据心理学调查，只要你之前说过“我要捐”，大多数人最终还是会去捐款。这是人类心理中的一种锚定效应，也就是所谓的“承诺与一致性”。

还有一个叫“负债机制”的心理学现象，中国人为什么喜欢送礼？很多时候，你所收到的这个礼并不是你真正需要的，但是你在内心上就会形成一个负债感。当送礼的人下次找你帮忙时，你就会感到有义务去偿还。很多人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先送礼，再求你办事，本质上是利用了人类的“偿还心理”。

但是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我知道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办事，那我就收礼不办事，对方自然就不会再用送礼来施压了。

Q：所以，其实有很多关于沟通和人脉的说法都会讲，如果你真的想结交人脉，或者你真的想求人办事，你不能等你真的有需求的时候再送别人礼，你应该提前去送。

张云帆：对的。这就是非常浅显的心理学原理，就是要让他形成心理债务。你一旦明白解法：第一种就不要收礼；第二种就是收了，管他是谁，不要去记住他，像我收礼从来不看谁送的，我都直接把名片扔了。

Q：所以现在没人给你送礼了是吗？还是说前赴后继的都有人来送？

张云帆：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上当”，比如说，错误的做法是什么呢？收到了礼物，回复，那么这种情况就会形成心理债务。正确的做法是我不理他。我把送的名片都扔掉，那么自然，下次就没人送了。

其实这个心理学原理早就被搞明白了，但是许多用的人有的也不懂，一般只是出于社会经验。

我如果要回复收到了什么，一般只有一个东西——书，因为有很多朋友写了书送给我，我会回复。但是比如说有人送了酒，这种一概也不回，看都不看。

Q：你有一套非常健全的心理学上的反入侵机制或者反设计机制。

张云帆：对，就是我深刻研究了这些心理学的常见机制，理解了这些机制也是一种资产。在漫长的人生里，如果你想用，可以用来达成目的；如果不想用，也可以用来防御别人对你的算计。

我认为世界是用一种相对确定的规则在运行，只是说你要掌握这个规律嘛。我蛮喜欢那个观复博物馆，观复两字从何而来？万物并作，吾以观复。万物并作，就是这个宇宙在循环往复中。“观”是观察，“复”指循环往复。简单来说，就是世间存在一种稳定的规律在运行，而我在外面去观察它，所以取名为“观复”。

Q：可是很多人会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是变化，你要勇于抛弃过去的东西，你要拥抱变化。你会觉得这种观点是偏颇的吗？

张云帆： 拥抱变化是一种心态，因为这世间有很多你不可预测的具体的事情，但是规律不一样。我们说的变化往往是具体的事情，要拥抱它，但是规律它往往是不变的。

比如，贝索斯说“人们往往花了很多时间研究什么会改变，然后与应对这个变化，跟随这个变化来获得收益。但是我们亚马逊，我们往往会想什么是不变的？十年、二十年不变的，这是我们寻找商业机会的方法。”

（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

他认为，人们希望购物更快、更便宜、更方便，这是一种长期不变的需求。所以亚马逊做电商的核心，就是不断让购物变得“更快、更好”。在他看来，人类的这些底层需求几乎不会改变。

变化的是什么呢？是商品的品类，是人们短期的喜好。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这些都是会不断变化的。但是无论用户喜欢什么，亚马逊提供的核心始终是一样的：更快、更稳定、更高质量的配送、购物与退货服务。

所以贝索斯才会说，他关注的是那些长期不变的东西。我认为所谓“长期不变”，其实指的就是客观规律、世界运转的底层逻辑。而那些不断变化的，是具体的个体事件、短期的趋势。

但值得注意的是，当一种“变化”持续足够久，它本身会成为新的规律。比如AI的出现，刚开始确实是一种变化，但它已经存在好几年，并逐渐成为新的常态。既然它已经成为长期趋势，那它就不再是“变化”，而是你必须接受并学习的新的常态。

04

能力的“产品化”与“复利”

张云帆：身体是最大的工具。我认为人力资本的第一条就是你的身体是健康的。第二个是能力，很多人都挺有能力的，也挺努力的，但为什么没赚到钱？

我经常听到这种问题时，都会问：你把你的的能力产品化了吗？

举个例，你看每个公司里面都一定有一个岗位，就叫HR。当然，我没有任何对HR不尊重的意思，很多人会觉得HR谁不会呢？因为HR不需要做业务，不用做BD，也不用写代码。

很多HR的日常工作无非就是和大家聊聊天、做做招聘。每家公司都有HR，但多数公司会觉得HR并不是一个需要特别强专业能力的岗位，很多HR自己也这样认为。如果一个HR仅停留在这种层面，那他能够获得的也只能是普通HR的收入，不太可能获得超额回报。

但我也见过另一类HR，比如一些在大公司里长期负责招聘的人。他们会把自己的招聘能力“产品化”——例如，他们会把“如何高效招聘”整理成一整套体系和方法。整理完成后，这套东西本身就相当于一个“产品”。

当另一个HR想提升招聘能力来向他学习时，他只需要把整理好的方法文档给对方看，对方就能很快理解并掌握。

另一个HR在经过多年的积累，沉淀下了一大堆这样的经验和方法论。后来，他把这些东西做了产品化，开始对外卖课。

他卖课的收入远远高于他的作为HR的收入，后来都已经辞掉了HR工作了，成立一个专业的机构来提高招聘效率。

很多这种帮别人做HR顾问的这种公司，都是这么来的的。但是有的HR可能一辈子就是兢兢业业做好这份工作，但有的人就将这个能力产品化了，然后这个产品变得有价值，而这个产品最终带来了超额的回报。

张云帆：将这种能力产品化了以后，第一，你如果是公司内，你可以高效率地运转，同时获得可能的扩张，否则你不会有空余时间做其他事情。第二，当你不想做这份工作了，去教别人怎么做这份工作时，你就会是市场上最有价值、最容易被认同的，这就是你的信用带来的复利和收益。

Q：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就是如果拆得更细一点的话，不管你对你现在的岗位和你的专业，你的满意度是如何，你其实是可以有意识地在任何一个阶段不断地去沉淀积累自己的方法论，然后持续地向外界去输出这些东西。

张云帆：不管你是写一个公众号，做个直播，还是去一个什么专业论坛去分享，这些其实都是在等于你把你的能力和经验封装成一个个的产品，堆叠在一起，就叫做你在把自己产品化，你在向外界输出。

比如说，我就是一个做HR非常专业的人，然后在公司内部可能其他团队的领导都非常依赖我，因为我帮他筛人筛的是最精准的，然后我输出的这些方法论其他的公司其他领域的人也都认同，慢慢的，我就可以有独立出来这个公司的能力了。

这就叫影响力的复利。行业的价值一部分是能够将自己的能力变成产品，而产品带来价值，长期的价值对外的输送就会获得复利，这个就是查理·芒格讲述复利时，核心的东西。

Q：可是在你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你肯定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把自己产品化，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概念。

张云帆：我也是后续总结的，但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可能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做事更有效率。

比如说今天要采访一位嘉宾，这肯定需要做一些准备。就以设备的准备来举例，这个叫平衡线，然后平衡线对应这里有6个口，你不会每次去研究要插哪个口，如果你每次做准备工作时都要重新去思考一遍，我认为这是有问题的。

正常情况是你自己将它理成了一个逻辑顺序，然后会多做一个工作，就是把它写下来，汇编成一个文档，即使忘了，也只需要看一眼就会了。如果需要教给别人，也不用手把手教。

这个过程实际上对我来说一开始是为了提高效率。但后来我发现我的所有工作都有一套产品，最后我把它集中成一个完整的产品。

Q：那个时候还不流行文档这个概念，你就有很多的文档。

张云帆：对，我有很多文档，我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大堆的方法。

Q：生活中也会有吗？

张云帆：生活中也会有。

Q：你是每周给自己定计划吗？

张云帆：我每天都会定的。

Q：在你带人带了这么多年后，你会觉得，还有哪些因素会影响大家积累财富？

张云帆：朝三暮四，这样无法形成真正积累和复利。

Q：这不叫连续创业者吗？

张云帆：这不是连续创业者，大多数人是狂刨十个坑，却一口井也没挖好。连续创业者会专注挖井，第一口井可能不够深，但他已经掌握了挖井的方法。如果发现这个井的赛道不够宽，或者自己在其中的竞争力不够，或者已经有人占了优势，他就总结经验教训，再去挖第二口井。

但是大多数人不是这样。比如看别人开餐厅，就想着自己也开一个。凭想象去操作，没赚到钱，就算了，说自己不适合开餐厅，于是去开美甲店，听说赚钱快就去干。这种情况不是连续创业，而是瞎折腾，每个行业都没搞明白，东跑一个坑西刨一个坑。这样的人很难积累现金资产和信誉。

相反，如果一个人花了五年时间，把一件事情做明白，赚了一点小钱，但发现行业空间有限，他总结经验后再去做新的项目，并带着方法论和分析。如果你是投资人，你肯定会投认真挖井的人，而不是东搞西折腾的人。

很多人一生中毫无积累，行业经验没有，知识没有，金钱也没有，这是一个常见的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对于成功也好，赚钱也好，最好是能力、天赋和热爱的叠加。也就是说，我喜欢，我有积累，甚至还有天赋，这种叠加让成功率大大提高。但很多人不是，他们只是看到什么火就去做什么。

Q：那你能分辨出来，比如说你带的人里面哪些是真的喜欢游戏，哪些是为了很赚钱所以选择做游戏的吗。

张云帆：非常容易。假设你们招主持人，一个人喜欢主持还是喜欢主持人的收益，我觉得还是蛮容易看出来的。因为真正喜欢做这件事的人，会反复打磨、持续提升自己的能力；而另一个人只是为了赚钱，他的行为和逻辑都是短期的。这种人，虽然不能说百分百走不到远路，但大多数最终都不会走得太远——因为风口是会变的。

Q：如果我用理性来逼迫自己，假设游戏行业能赚很多钱，即便我不爱打游戏，我逼迫自己进入一个游戏公司去赚钱，这种人比起那些真的就是非常热爱游戏的人，上限真的会低很多吗？

张云帆：目前看到的情况确实是低很多，因为如果你在做一个不热爱的事情，很难真正做好。

Q：心里老是有拉扯。

张云帆：喜欢游戏的人，上班是在工作，下班回家还在玩。而你如果只是为了赚钱，上班做，回家不想碰，因为那对你来说是一种煎熬，一件痛苦的事。一个人几乎24小时都在思考游戏，观察别人的游戏，路过任何地方都在想着“我怎么改进这个游戏”，而你只是上班时觉得“这份工作赚钱，我就干”，你觉得你能赢过他吗？很难，非常难。

（星之卡比之父——樱井政博，其游戏收藏的冰山一角）

Q：因为对这些人来说这不叫卷，是真正的热爱。如果再叠加身体上的基因彩票，只想赚钱的人根本跑不赢这些真正热爱游戏的人。

张云帆：当天赋加上热爱，再叠加时代机遇，就容易大成。只有天赋和热爱，可以小有成就；没有天赋，但有热爱，也会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为了赚钱，那么你大概率会被前面三种人击败。

Q：我有一个问题，尤其是这两年，我收到很多反馈：大家说，他们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也找不到让自己有热情去做的事情。

张云帆：那就找自己擅长的，因为如果你有热爱，天赋就比较容易验证的。但假如说我就热爱躺平，那就没法验证。

但是假如你认为自己什么天赋都没有，热爱也没有。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Q：可以先从我们前面讲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开始。

张云帆：对，你把做好本职工作，你建立一个自己的信誉复利，建立自己的资金复利，然后建立自己的技能复利，这也是会超越财富平均数的。

Q：毕竟我们的目标是超越平均数，而不是上福布斯。

张云帆：对。所以有天赋有热爱，那就简单多了。如果这些都没找到，那就给自己建立一些规则，然后超越平均吧。

05

AI风潮，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云帆：什么叫资产，能力就是一种资产。比如你花了5万块钱去学了一门语言，这就是资产。

Q：但是可能很多人现在会反驳你。比如说，他会说：我现在刷小红书就能看到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别的国家也就那样，我没必要出去旅游，中国已经很好了。

再比如，他会说：现在AI这么发达，大家都不学语言了，AI都能替代，我去学语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对，科技走到那一步，也许语言真的就没有用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当前科技无法替代的东西。

因为如果科技将人类的所有一切替代，那这个世界也就不是人的世界了，也许会有那一天，但到那一天讨论赚不赚钱有什么意义呢？人都没有了，还要钱干嘛呢？

所以我们现在假设的是人还有用的一个世界认知。

（最“懂”原神的AI——字节跳动Seed团队AI智能体lumine）

Q：你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可以被技术替代吗？

张云帆：我觉得部分可以，但是完全的替代物理交流，目前是不可行的，人类以后也许会走到那一天，但是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Q：AI来了，感觉每隔几天都有一个颠覆历史或者是非常震撼的一些创新，当他们问你的时候，你会怎么给出你的建议？

张云帆：我觉得是这样的：风口来了，如果你自己没有根基，大概率不是迎风起舞，而是被吹走。想要真正抓住机会，你得先迭代自己，先有一个稳固的基础。等到新的技术变革或者机会出现时，你只需要把其中对自己有用的部分吸收进去就行。但如果你只是知道机会来了，再去临时寻找风口中的机会，很可能就会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换句话说，如果你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结实的根基——就像一根牢固的桅杆——你只需要把帆张开，就能让风助你一臂之力。

比如说AI时代改变了很多事情。回到刚才举的例子，人力资源岗位原本很依赖招聘经验和能力积累。AI 出现后，它可以比人更快看简历。原来需要10个同事才能筛完的简历，现在AI可能10秒就搞定了。

但这些简历筛选的效率提升，依赖的还是他原本的能力训练。也就是说，AI对他来说是能力的放大器，提高了效率、降低了成本。而如果没有前期的积累，AI对他几乎毫无用处。

Q：起码有个1.0版本你才能迭代。

张云帆：对，只有1才能迭代到2，0乘以万物都是0。

Q：但是也有人会有疑问：要抓住时代红利，AI时代，难道我不应该自我革新，把我过去的旧的行业抛掉，全身心投入到AI行业吗？

张云帆：你要是真的想讨论这个事情，首先得看懂那些论文。因为AI也是这样：一个行业出现新机会的时候，它背后有很多基础设施，比如大模型、算法，或者算力等。听起来好像只和英伟达、OpenAI有关，和你没关系。

实际上，我花了几天时间看了几篇论文，大概理解了比如说词向量这些基本逻辑，但要说到自己能创造出Transformer这种模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从业人员。

所以说，所谓的“投入AI”，你是很难真正投入到AI的基础层的。那部分就是AI的根，是从底层长出来的，一开始就注定和你没有关系。你真正能做的，只是在大模型、算法、算力这些基础设施之上，把它们的能力和你原来已有的能力嫁接起来，这样你才会获得收益。

所以说把原来的能力抛弃，全身心投入AI，这个我认为是一个不存在的选项。你要去OpenAI当科学家，去英伟达搞显卡,去发明新的算法结构，这很难实现。

如果你原来没有招聘公司，你也没法用AI来变成一个更高效的招聘公司。所以说，迭代自己已有的、有价值的能力，我认为这个才是你能跟上的时代范式变革机会，能踩到的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