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避寒

编辑|避涵

1895年，日本打赢了甲午战争，按理说，赢家该高兴，可日本高层却慌了。

中国民间的仇日情绪，像火一样烧起来。清廷正在秘密联络俄国，想联手对付日本。

一个刚打完仗的小国，面对中俄两个大块头，怎么扛？

日本人想出了一个办法——不打你的身体，打你的脑子。

"同文同种"这碗迷魂汤，专门灌给中国精英喝

1896年，日本松方内阁做了一个决定。

在内阁预算里，单独划出一笔机要费用，派人去中国搞调查。

注意，不是普通调查。派出去的人叫宫崎寅藏、平山周，他们的任务是深入华南，结纳革命党。

名义上，这几个人是"外务省咨议"，说白了，就是拿着政府经费的特工。

侵华战争重要策划者 神尾光臣

同一时期，日本驻华公使馆的参谋神尾光臣，主动去拜访湖广的地方大员，他说了一番话，听起来特别暖心：

"中日同文同种，甲午那场仗，不过是彼此误会。"

误会？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是误会？

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紧接着他提出建议中国应该派人去日本留学，两国重新交好。

你看，打完你一顿，转头说咱俩是兄弟，以后跟我混。

这套路，熟悉吗？

1898年，东亚同文会成立，表面上是促进中日友好的民间组织，实际上呢？

它是收纳中国留学生的核心机构。

紧接着，东京同文书院开张了，专门给中国留学生做预备教育。1907年，东京同仁医药学校也建起来，培养学医的中国学生。

教育？没那么简单。

这些学校收集中国学生的信息，了解他们的政治倾向，培养他们对日本的好感。说难听点，这是情报渗透的前哨站。

1900年到1915年，日本专门接收中国陆军留学生的振武学堂，培养出了一大批军事人才。

阎锡山，何应钦，蒋介石，都是振武学堂出来的。

这些人后来成了中国军政界的核心人物。

巧合吗？

日本人布的这盘棋，走了几十年。

康有为的日本"恩人"，到底图什么

1898年9月，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血洒菜市口，康有为和梁启超仓皇逃命。

这时候，宫崎寅藏出现了。他联络日本驻华领事，秘密把康有为弄上船，送到了日本。

到了东京，康有为受到高规格接待，日本首相大隈重信亲自会见他，表示"适当保护"。

从此以后，整整十六年，日本政府持续资助康有为的流亡生活。

梁启超后来在家书里写："吾在此乃受彼中朝廷之供养，一切丰盛，方便非常。"

吃住全包，比在家还舒服。

可日本人凭什么对康有为这么好？

无利不起早。

康有为刚到日本，犬养毅就出面安排他和孙中山见面。

意图很明显，把中国流亡在外的两股势力整合起来，都攥在日本手里。

可康有为死活不肯见孙中山。

他说的理由是："身奉清帝衣带诏，不便与革命党往还。"

这话听着挺有骨气。可问题是，这个"衣带诏"到底存不存在？

康有为住在东京时，身边有个人叫王照。王照是戊戌变法时的礼部主事，跟着康有为一起逃出来的。

有一天，日本人陈少白来拜访康有为，当着众人的面，王照突然说话了：

"我自到东京以来，一切行动皆不得自由，说话有人监视，来往书信也被拆阅检查。"

康有为脸色大变，当场让人把王照拖了出去。

然后他对陈少白说这人是疯子，别理他。陈少白不傻，他安排人盯着康有为的住处。

几天后，趁康有为外出，日本人平山周冲进去，把王照救了出来。

王照获得自由后，写了几千字的供词，详细交代了戊戌变法的真实经过。

关键一条：康有为所谓的"衣带诏"，是伪造的。

这份供词送到了日本政界，日本人看清楚了，康有为这人，虚伪，难用。

很快，日本政府给了康有为九千块钱，请他立刻离开日本。

康有为被扫地出门，去了加拿大，可梁启超没走。

康有为一离开，梁启超就和孙中山、陈少白频繁来往。他们甚至谈过合作，计划成立一个新组织，孙中山当会长，梁启超当副会长。

虽然最后因为康有为干预没成，可梁启超的思想，已经悄悄变了。

他在横滨办《清议报》《新民丛报》，大量介绍日本翻译的西方思想。

那些刊物传回国内，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国知识分子。

中国同盟会成立的那个地方，细想让人后背发凉

1901年2月，东京成立了一个组织，叫黑龙会。

这名字就够直白了——取自黑龙江。

他们的宗旨写得明明白白："把满洲、蒙古、西伯利亚连成一片，建设经营大陆的基础。"

这个组织的老大叫内田良平，顾问是头山满。他们表面上是民间人士，实际上是日本军政界的白手套。

政府不方便出面干的事，让黑龙会去干。

1905年，孙中山辗转来到日本，他之前的起义全失败了，正是最低谷的时候。

这时候，内田良平主动找上门。

他把孙中山的兴中会、黄兴的华兴会、江浙的光复会，约到一起开会。

开会的地点，就是内田良平家里。

1905年7月30日，中国同盟会筹备会在内田良平家中召开。

8月20日，同盟会正式成立，成立大会在哪儿开的？

黑龙会总部。

你没看错，中国第一个革命政党的成立大会，在一个以吞并中国领土为目标的日本组织的总部召开。

更离谱的是，内田良平、北一辉这些黑龙会的核心成员，直接加入了同盟会。

北一辉这个人你可能没听过，他后来成了日本法西斯主义的理论教父，二二六事件的幕后推手。

这样的人，成了中国革命党的成员。

黑龙会为什么要帮助同盟会？

因为孙中山的口号是"驱除鞑虏"。

推翻满清，这和黑龙会的利益是重合的。

满清倒了，中国必然大乱。中国一乱，日本就有机可乘。

他们的理想状态是革命党推翻清朝，中国陷入分裂，日本趁机把满蒙拿下。

头山满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头山满亲自跑到上海，支援革命。可后来孙中山主导南北议和，头山满立刻翻脸，败兴而归。

为什么？

因为南北议和意味着中国不会分裂。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最毒的渗透，是让你用别人造的词来思考

很多人不知道，你每天说的话里，有多少词是日本造的。

政治、经济、社会、革命、阶级、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封建、共和、民主——

这些词，全是从日本传过来的。

甲午战后，大批中国青年涌向日本留学。1906年的高峰期，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超过一万两千人。

他们本来想学西方，可西方的书是英文、法文、德文写的，他们看不懂。

怎么办？先看日本人翻译的版本。

于是，大量西方概念经过日本人的加工，再传入中国。

留日学生成了"转贩西学"的主力军，他们在东京成立了译书汇编社、教科书译辑社，大规模翻译日本书籍。

这些书传回国内，速度快、数量大，很快压过了严复那一批人的翻译。

严复是谁？中国近代最顶尖的翻译家。他翻译《天演论》，用"天演"对应"进化论"，用"群学"对应"社会学"。

每个词都是他自己造的，根植于中国古典。

可严复的翻译太慢了，太文雅了。日本人翻译的词简单直接，留学生们拿来就用。

严复的译名，就这么被淘汰了。

到后来，连"主义"这个构词法，都是日本人造的。

"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帝国主义"——这些词的结构，全是日本人发明的。

严复

更要命的是什么？

当你用别人造的词来思考问题，你的思维方式本身就被改造了。

举个例子。"封建"这个词，中国古代就有，意思是"封土建国"，指周朝的分封制度。

日本人把这个词拿去翻译"feudalism"，意思变成了欧洲中世纪的领主制。

后来这个词传回中国，我们也跟着用——可中国历史上有过欧洲那样的封建制吗？

概念对不上，可我们已经习惯这么说了。

语言是思想的家园。

当这个家园是别人设计的，你住在里面，还能完全是你自己吗？

1984年《汉语外来词词典》统计过，汉语中来自日语的借词有886个。

有学者进一步研究发现，在政治、法律、经济这些领域，日语借词的比例接近百分之四十。

你看，日本人没用一枪一弹，就改造了中国人思考问题的工具。

这场渗透，比战争更隐蔽，比战争更持久。

而它开始的时间，是1895年。

距今，整整一百三十年。

参考资料：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日本学刊》2017年第3期：《中日近代化过程中文化比较问题探讨》

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日本大使馆官网转载：江苏人民出版社《近代以来日本的中国观》出版介绍（2012年）

复旦大学许金生教授发表于《民国档案》2020年第二期：《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对华政策与"东方文化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