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最难过的坎，不是成绩退步，而是父母“永远也不满意”

李芳站在女儿房门外，听见里面刷子轻轻扫过脸的声音，十五年前这间屋子满是乐高和童话书，女儿总捧着画册给她讲恐龙的骨头，眼里有光，现在镜前的灯照着少女的侧脸，睫毛膏在眼下拖出细细的痕，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

啪，化妆刷摔在梳妆台上，她心里一紧，女儿周周对着镜子嘟囔，眼线怎么老是歪的，李芳想起三天前收走的那支口红，珊瑚色，现在躺在她抽屉里，像颗没拆的定时炸弹。

半年前那事儿还记着，她撞见女儿往手机里塞纸条，一把抢过来，全是数学题，她问你敢骗我说在跟男同学传情书，周周突然红了眼，喊出来我就是想问题目不行吗。

深夜的争吵越滚越大，把所有压着的怨气都卷了进来，周周摔门走了，李芳翻出女儿小学的作文本，字迹歪歪扭扭，写的是妈妈是世上最厉害的超人，台灯的光落在纸上，边角还贴着那枚三年级时奖励的金星星贴纸。

转机发生在一场暴雨夜里，周周缩在沙发角，校服全湿了，水一滴一滴往下掉，手机亮着，是和男同学的聊天记录，他们在熬夜对物理竞赛的题，她说，我以为你会觉得我疯了，上次月考物理涨了二十名，可你只看数学少了那两分。

李芳这才看见茶几上放着的错题本，字写得密密麻麻，旁边贴着便利贴，写着明天问老师这个公式，她想起来上周偷偷翻书包时，那些她觉得花里胡哨的彩色便签，其实都是知识点的整理。

妈妈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不够好，周周突然开口，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水，李芳看着她发梢新染的那点樱花粉，忽然想起朋友说过的话，你总在剪她的枝，却忘了她本来就是棵会开花的树。

次日早上，梳妆台上多了一瓶芦荟胶，周周正往保温杯里放枸杞，妈妈说，这身衣服看着挺精神，不过跑步的时候戴耳机不安全，她愣了两秒，转身把耳机塞回抽屉里，妈，下午家长会你来吗，我们班搞了个新实验课题。

窗外梧桐叶轻轻响着，李芳伸手摸到抽屉里那支珊瑚色口红，女儿的叛逆里有两半镜子，一半照着她想开的花，一半照着她没放下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