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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8月25日,亚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请赛在北京隆重举行,邀请赛期间北京首都机场十分忙碌,因为来北京参加邀请赛的外国运动员都选择乘坐民航客机来往。

1973年8月26日的人民日报对亚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请赛的报导

亚非拉乒乓球友好邀请赛宣传画
9月9日凌晨1时08分,一架巴基斯坦航空公司所属的波音720型客机(是波音公司基于波音707-120型为基础缩短机身、重新设计机翼结构的改进型,改进的目的是提升巡航速度并降低着陆所需跑道长度,1959年11月23日,1960年7月交付使用,1967年停产,共生产154架)从北京首都机场起飞,执行从中国北京首都机场飞往巴基斯坦卡拉奇机场的PIA752航班,机上一共有三名机组成员、五名乘务组空乘、四名空中警察、来自中国民航的领航员巫守喜和报务员梁贵庭(由于飞行航线必须经过中国西北的罗布泊核试验基地,按照规定必须在外国航班上配备中国民航的报务员和领航员)和一百二十四名乘客。

波音720型客机

一张罕见的巴基斯坦航空波音707系列客机停在中国机场(上海虹桥机场)的照片
该机采用一百三十座的全经济舱型布局,换句话说,PIA752航班当时是满员满油执飞,大部分乘客都是完成比赛后离开北京的亚非拉乒乓球运动员、教练员以及随行人员。此外,飞机上还有一个以上沃尔特共和国(今布基纳法索)外交部长约瑟夫·卡博雷为首的代表团,该代表团在9月7日刚刚受过周恩来总理的接见,这次访问的直接结果就是9月1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上沃尔特共和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


上两图,巴基斯坦航空公司涂装的波音707系列客机
言归正传,1时11分,也就是起飞后的三分钟,飞机的三号引擎(吊挂于右侧机翼内侧)突然起火,仪表板上显示三号引擎的火警指示灯随之闪烁了起来,机组收回三号引擎的油门、启动空中灭火措施并于1时12分联系首都机场塔台,通报本机三号引擎起火,请求准许返场,并要求准许本机放掉18吨燃油以保障降落的安全(当时飞机几乎满油,带着火满油迫降很可能让飞机变成一只大火鸟,让里面的人全部被烤成炭)。
由于当时中国民航还没有装备波音客机(中国民航于1973年向波音公司订购了十架波音707-320C型客机,但当时只在8月23日交付了第一架飞机,还没正式投入运营),也从没有遇到空中放油,空管人员对空中放油没有任何概念,机场也没有划定空中放油的空域。因此当时首都机场塔台值班员张明亮虽然准许PIA752航班返场,但不敢答应机组空中放油的请求,而是表示放油需要经过上级的批准。

2404号机(后为B-2404)是中国民航引进的第二架波音707型客机
由于当时民航并不直接负责统一指挥飞行,无法了解PIA752航班在空中的全部情况,对能否放油和放油的区域无权自行做主,因为中国的所有领空的控制权全部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手中,所以当张明亮向在首都机场值班的中国民航北京管理局政委许法善请示时,由于许法善并不是业务领导,所以也不敢拍板,而是继续向北京军区空军司令部值班室和中国民航总局调度室打电话请示——

北京首都机场停机坪上的波音707、三叉戟和子爵型客机
然而,北京军区空军司令部值班室和中国民航总局调度室的值班人员也不敢轻易表态,只好继续上报,于是这个请求经中国民航总局和空军司令部转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和国防部却始终没人敢拍板下达明确的指示(不管是允许放油还是禁止放油),此时这条请示已经经过了十六个部门。
而就在这层层上报的过程中,PIA752航班已经成功扑灭的发动机的火灾,在空中不断盘旋等候回音。眼看塔台方面迟迟没有回音,机组不淡定了,自行向巴基斯坦航空公司传回一份电报:“中国政府拒绝飞机在首都机场放油返航”。
1时30分,迟迟等不来指示的张明亮给当天休息在家的中国民航总局副局长兼北京民航管理局局长张瑞蔼打电话并通报了情况,张瑞蔼在得知情况后立即睡意全无,当即做出指示:“情况紧急,不能再等!你马上传我的命令,同意巴航飞机马上放油返航并做好地面紧急抢救准备,我这就赶去塔台!”

与西哈努克亲王夫妇合影的张瑞蔼
之所以张瑞蔼决定得如此果断,是因为他当时参与了和波音公司关于引进波音707型客机的谈判,从波音公司提供的波音707系列型号客机的技术参数资料中了解到该型客机拥有空中放油设备(波音720作为波音707型的子型号,自然也有这种设备),而他本人也作为一名民航老飞行员,深知在空中发生险情时飞行员要有最起码的主动自救意识,不能干等地面指示,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周年。
放下电话后张瑞蔼顾不得叫醒司机,直接骑上一辆自行车从宿舍区的家门口骑到塔台,一问张明亮:飞机放油了没有?却被告知飞机仍然在空中盘旋。
张瑞蔼当场就红温了:“为什么还不让放油?想让飞机掉在跑道上吗?!”
张明亮表示:“我已经指令飞机飞到北山3000米高度准备放油,但(民航)总局调度室却是不让放。”
张瑞蔼立即给民航总局调度室又打了个电话,总局值班员的回答是:“根据此事,总局的处理意见是三条:第一,北京是首都,不能发生放油的事情;第二,放油会对北京产生污染,不能放;第三,如果一定要放油,就让他们飞到海边去放。”
张瑞蔼当场在电话里爆了粗口,“亲切问候”了总局值班员的所有女性亲属后挂了电话,然后对张明亮说:“马上放油!如果出了问题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们来找我!情况紧急,不能再等,出了问题我一人负全部责任!”
1时34分,PIA752航班终于收到了可以放油的指令,完成放油后,与1时45分在首都机场成功降落,飞机上的所有人均安然无恙。从飞机三号引擎起火到成功降落,总共持续了34分钟。飞机停稳后,张瑞蔼亲自登上飞机,慰问了机上的乘客和机组成员,PIA752航班的机长对张瑞蔼表示感谢。

空中放油
张瑞蔼下了飞机不久,张明亮面带忧色地赶来:“张局长,您惹麻烦了,总局领导发火了,要追查谁胆敢违反上级指示擅自下令放油的。”
对此,张瑞蔼表示“毫无波澜”:“让他们来好了,大不了撤我的职!”
在航班已经在放油的过程中,关于是否允许巴基斯坦航空客机放油返航的请示被转到了周恩来总理办公所在地——西花厅。在得知情况后,周恩来总理大怒:“这种情况还需要请示吗?应立即下令放油返航,要决定保证飞机和乘客的安全。”

敬爱的周恩来总理
同时,周总理还指示:马上指令飞机放油返航,并立即报告处理结果。
不久,周总理得到报告:巴基斯坦航空客机已经安全降落首都机场,机上人员全部安全(事后调查,PIA752航班三号引擎起火原因系管路老化导致的燃油泄漏)。
……
9月10日,周恩来总理召集中国民航、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总参谋部等相关单位领导干部开会。会议一开始周总理就高度评价了张瑞蔼在当天的果断处置,让原本准备追究张瑞蔼擅自放油的民航总局局长马仁辉和副总参谋长张才千一脸尴尬——
作为全程经历放油事件的当事人——首都机场塔台当班值班员张明亮被周总理特意指示坐在他的身边,并当面向总理汇报了当时的情况。张明亮汇报完毕后,周总理又一个一个地向涉事的各级领导询问当时的情况,会议纪要记录了如下的对话——
总理:“(许)法善同志,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许法善:“我不懂,就火速上报。”
总理:“(马)仁辉同志,你当时在总局值班,你是怎么想的?”

马仁辉
马仁辉:“我也是同意放油的。”
总理:“你能代替张瑞蔼同志的决心吗?你若是同意,为什么不下达指示?还要一级一级向上请示呢?”
马仁辉大囧,想解释点什么,但面对总理犀利的眼神,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总理(严厉):“我们处理任何事情都应以国家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重,并把它放在第一位。你不但不这样做,反而在那里追查什么责任,这是一个共产党员该有的担当吗?”
一席话说得马仁辉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总理:“(王)建功(时任民航总局参谋长)同志,你当时在干什么?”
旁边的总局值班员忙解释说参谋长当天不值班,是后来才听说这件事的。不过王建功还是低着头承认自己工作没做好,应该检讨。
总理:“(张)才千同志,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副总指挥,打了那么多仗,应该懂得打起仗来要了解情况,要尊重前线指挥员的报告,像这种重大的紧急情况要尽快答复。你们倒好,不但不快,人家内行及时正确地处理了情况,你们还要追查放油的责任!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张才千中将
张才千:“总理,我感到事关重大,不懂又不散下决心。我害怕飞机在空中放油,把老百姓的庄稼都烧坏了嘛!”
这话让原本一脸严肃的周总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才千同志,你是真不懂呀,飞机在高空放油后,就立即挥发掉了,掉不到老百姓的庄稼上。”
……
在对相关领导干部的官僚主义作风严厉批评的同时,周总理指出目前的民航空管体制存在严重缺陷,是不合理的,必须让一线民航指挥员有全权处置权,要求总参谋部迅速研究改进措施。
事后,解放军总参谋部下达保证国际民航航班飞行安全措施,规定通常情况下国内飞行要避让国际班机,国际航班出现特殊情况时,民航飞行指挥员可以全权处置,并对大型喷气运输机空中紧急放油区做出规定,但空中交通管理体制未做变动。这项新措施虽然很不彻底,但至少给全国各个机场规定了固定的放油区,也算是一个进步。
更新时间:2025-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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