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吴石长子吴韶成寻找的恩人“陈明德”，会是他！

吴石从小在福建闽侯长大，家里条件一般，靠着勤奋一步步爬上来。1894年他出生在那儿，早年读开智学堂，接触新思想后就投身革命。1911年辛亥革命时，他17岁就跟同乡吴仲禧加入福建北伐学生军，扛枪巡逻，磨出水泡也不退缩。之后进武昌预备军官学校，1915年夏天考上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炮兵科，800多个学生里他排第一，毕业证书一拿就是状元。同学里有白崇禧、张治中、何键这些后来的大人物。他留校当教官，操场上教战术，笔记被教官拿来当范本，学生们围着听他用树枝画图，尘土沾满裤腿。

陈诚比吴石晚几年，1919年考进保定第八期，1920年毕业。那时候吴石已经是前辈，陈诚常去操场边蹲着听课，饿了也顾不上吃饭，手里笔记抄得密密麻麻。两人关系就这样从军校开始拉近。吴石的战术课讲得细，阵地部署、射击角度，一点不含糊，陈诚学得认真，后来升迁快，1930年代就当师长了。关键转折在1926年北伐南昌战役，陈诚带团攻牛行车站，中途染疟疾，高烧四十度，瘫在战壕里，阵地快守不住。吴石当时在总司令部作战科，听说后带警卫冲进火线，扛起陈诚跑三里地到医疗站，一夜守着，用大衣裹紧他喂水喂药。这事陈诚记一辈子，战场上生死一线，换谁都忘不了。

从那以后，两人虽在国民党体系里，但吴石渐渐转向情报工作。陈诚其实早察觉吴石的动向，吴石搞地下联络时，陈诚没公开戳破，只在日记里写下敬佩的话。吴石1936年升少将，抗日时期在军委会干情报，研究日军动向，苏联顾问都佩服他的预测准头。陈诚则一步步升到陆军总司令，武汉会战时指挥部队，阵地调整时脚步急促。两人政治上渐分道扬镳，

吴石1947年经朋友介绍接触中共，上海局刘晓、刘长胜、张志毅找他谈心，他开始提供军事情报。陈诚知道后也没声张，两人这份情谊夹在阵营对立里，成了后来故事的根基。吴石一生写过十多本兵书，《兵学辞典粹编》卖得火，蒋介石、冯玉祥、何应钦都批过好评。他为人正直，帮过不少人，俭朴到家，钱都花在书上和救济亲友。陈诚则更务实，升迁靠能力，但对吴石的救命之恩，总觉得欠着。

这份交情不是空谈，吴石在国民党高层混，1940年代任第四战区参谋长，跟张发奎处得好。陈诚抗日时也出力，昆仑关战役吴石拟计划，情报准，国民党打出重创日军。两人虽没再并肩，但那份信任没断。

吴石家境清贫，1945年抗战胜利后回南京，租湖北路翠浪庄1号，邻居是江宁要塞司令胡雄。家里常来客人，王冷斋、陈长杰、李立洲、施勤贞这些老友，吴石帮他们办事，从不计较。

陈诚那边，升到军统头头，管台湾省主席，权力大，但日记里总提吴石的忠耿。两人从保定操场到南昌战场，情谊就这么扎根，政治风暴来时也没拔掉。

1949年大陆形势变了，吴石作为福建政务委员会副主任，2月到福州，蒋介石退位，李宗仁谈和，吴石被召回南京，差点当总统府参军长。他儿子吴韶成那年念中央大学，父子在太平路安乐旅馆见最后一面，吴石塞20美元给儿子，说是学费。4月南京学生游行，枪声一响，吴石劝儿子逃上海或香港，吴韶成没走，留在大陆等解放。4月23日南京解放，吴石一家分两头，4月底王碧奎带女儿吴学成和幼子吴健成飞台湾，长女吴兰成和吴韶成留大陆。

8月14日，吴石接到紧急任务，8月16日飞台，临走前藏298箱机密档案在福州，嘱咐解放后交给组织，只带100多箱次要的去台湾，目的是取信蒋介石。

到台湾后，吴石任国防部参谋次长，表面上批文件，私下传情报。11月27日，中共联络人朱枫到台，吴石见几次面，提供军籍表、东南部署、飞机大炮坦克数目。12月蒋介石加强防务，气氛紧张。1950年1月29日，中共台湾省委书记蔡孝乾被捕，笔记本上有“吴次长”字样，怀疑加重。3月1日晚，保密局破门抓吴石，王碧奎也随后入狱。

吴石关押3个月10天，受尽折磨，一只眼瞎了，还不招。6月10日下午4点，秘密军法审判，和朱枫、陈宝仓、聂曦一起判死刑，4点半在台北马场町枪决。吴石走上刑场时平静，临刑前在画册背面写遗嘱，叮嘱子女守俭朴家风，一生没积财，钱都帮人了。诗句写道“一生尽忠于善，此结局过悲”，57岁就这样走了。

家属遭殃，王碧奎初判9年，16岁吴学成和7岁吴健成被房东赶出门，靠剩饭过活，夜里躲庙里避雨。吴韶成在大陆，6月从英文报纸和香港兴岛日报看到消息，剪下来藏60年，当年只能憋着哭。毕业后下放农村，审查时挨打，掉半口牙。

吴兰成分到内蒙古林区医院，干20多年，推药车过雪地，手冻裂。吴石牺牲后，国民党给家属贴“匪谍”标签，人人避之。吴石地下工作单线联系，组织上保密，他贡献大，辽沈淮海平津战役提供部署图，渡江战役长江防线到团级细节，5月江南兵力后勤都传了，6月底香港见吴仲禧，西南西北情报给华南局。台湾潜伏本是为解放铺路，没想到情报漏了，蔡孝乾被捕牵出。

陈诚那时候是台湾省主席，得知吴石被捕，日记写“不胜骇异”，知道救不了人，就转而保家属。写三封亲笔信给蒋介石，说吴石罪名成立，但妻儿不知情。蒋没全听，但批注“妇人无知，受夫牵连，酌情减免”，王碧奎刑期缩到7个月。8月出狱，陈诚安排她进纺织厂上班，不用愁饿死。

吴石档案藏得好，解放后部分交给组织，贡献被肯定。吴韶成1972年文革时申诉，周恩来、叶剑英批，1973年11月15日河南革委会认吴石为革命烈士，批650元抚恤，吴韶成捐党费。

吴石走后，吴家台湾那边最惨，王碧奎出狱后带孩子，穷到骨头缝。关键时候，“陈明德”出现了，先是纸条捎话“明德兄托我照拂”，王碧奎转到郊区小院，缓口气。陈诚用这化名，匿名帮了十几年，从工资里掏钱，记“遗属慰问”，1952年账上明写“吴石家属补助”，签名是他本人。

夫人谭祥管具体事，吴健成改姓陈明德，当远亲送进教会学校，每月200元新台币学费，够普通工人三月工资，还包校服、文具。送信的副官只说“故友所托”，走人就没影。

援助不光钱，吴学成上教会学校助学金是陈诚批的，考台大卡壳时，暗中担保，录取函就来了。吴健成生病，进口青霉素及时送上，谭祥亲自叮嘱。寒冬新鞋准时到，包裹里布料厚实。陈诚知道吴石情报事，早没揭发，1950年枪决后更觉得亏欠。

援助链条严密，副官层层传，不留痕迹。吴健成用化名读完书，1977年申请赴美留学，按规定“匪谍之子”没戏，陈诚找连襟俞大维，助学基金加急，蒋经国担保，机票特别经费付。吴健成登机时，台北街景一闪，就飞美国了。

大陆吴韶成惦记家人，托人打听“陈先生”，线索总断在“故友委托”。1981年他去美国见母亲和弟妹，王碧奎床头有“故友所托”字条，吴健成讲青霉素和台大担保，吴韶成握杯子，蒸汽里下定决心找人。

结果等二十多年，送信人像蒸发。陈诚1965年肺癌晚期，拉警备总司令手，交代“吴石孩子有难，多帮点”，声音弱但清楚。葬礼上，吴学成姐弟送白菊，写“感念旧恩”，陈家放灵堂显眼处。他的日记有句“此君忠耿，家眷当护”，遗嘱一字不提援助，但那些钱、鞋、通知书，全是实打实的情。

吴健成改名二十年，毕业台大化学系，硕士在美国，1980年接母亲去洛杉矶。援助细节细，谭祥缝衣裳，叮嘱念书。吴学成早婚打工，养家糊口，陈诚没落下她。吴韶成大陆工作当工程师，1975年烈士证明下来，兄妹处境好转。这化名“陈明德”，藏了半个世纪，人性在政治夹缝里透气。

2004年台湾国防部档案解密，一叠黄纸摊开，吴韶成白发老人，手抖着翻，1952年补助单签名跳出来——陈诚。原来恩人是他爸旧识，那国民党核心。吴韶成愣在那，档案尘土味儿冲鼻，弟弟吴健成赶来，指纸张，忆起儿时瓶子灰尘。真相砸下来，震撼中带感慨，吴石南昌背人，陈诚记一辈子，没当敌人。吴韶成这辈子追，托老干部问，线索总卡在副官脚步骤伐。

陈诚1965年走时，没提这事，吴家也没机会谢。吴学成1992年从台北寺庙接父亲骨灰到郑州，吴韶成家供三年，每年生日烧香。1993年2月9日，王碧奎美国去世，90岁。1994年4月22日，吴健成带母亲骨灰回北京，西郊福田公墓合葬，100多亲友来，贺慷讲话，赞吴石爱国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