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像小时候那样挂在天上。

今晚推开窗，月亮正好挂在对面的屋檐上。

不是城里那种被高楼切割、被霓虹冲淡的月亮。是老家那种——浑圆的、沉甸甸的，像祖母擦得锃亮的铜盘，稳稳当当地搁在深蓝天鹅绒上。

忽然想起，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认真地看月亮了。

记忆里的月亮，是要在稻谷堆上看才够味的。晚风送来新稻的清香，远处田埂上还有未熄的灯火。祖母摇着蒲扇，指着月亮说：“看，嫦娥在梳头呢。”我们就真的睁大眼睛，在那些明暗交错的斑驳里，寻找神话的踪迹。

那时的月亮很近，近得仿佛爬上村口那棵老槐树就能够着。月光也很慷慨，洒下来，把整个村庄都泡在温柔的清辉里。我们在月光下玩捉迷藏，影子被拉得老长。谁家母亲站在门口喊孩子回家，那声音穿过月光，变得又软又糯。

后来去了城市。楼越来越高，月亮越来越小。它成了窗外一个遥远的点缀，偶尔在加班回家的路上抬头看见，也只是看见而已。那种能把整个人都浸透的月光，好像只属于记忆里的故乡。

可是今晚，这轮月亮分明就是从前那轮。它穿过时间的尘埃，依旧清亮如初。原来月亮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走得太急，忘了抬头。

如果你也看见了这样的月亮，不妨多看一会儿。它会告诉你——无论走得多远，故乡的月光永远为你亮着。那些最珍贵的东西，其实从未离开，它们一直在那里，安静地等着我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