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看清美国人的“政治正确”和“政治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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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电影名字《绿皮书》的含义：

《绿皮书》，是一本历史上真实存在的黑人出行指南。在1962年，白人至上运动在美国又一次掀起小高潮，黑人邮政员维克多雨果格林编写了这么一本小册子，指出哪些旅店和餐厅可以让黑人入住和就餐。小册子的名字“Green Book”中的Green即取自格林（Green），又似乎采用了绿色象征通畅的含义。《绿皮书》出现后的第二年，华盛顿林肯广场25万人聚集，同声反对种族隔离，美国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发表了他著名的演说《我有一个梦》，将人权运动推向高潮。

真实的《绿皮书》，如下：

电影《绿皮书》讲的就是种族歧视的故事：一名黑人钢琴家，为前往种族歧视严重的南方巡演，找了一个粗暴的白人混混做司机。在一路开车南下的过程里，截然不同的两人矛盾不断，引发了不少争吵和笑料。但又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一起共渡难关。行程临近结束，两人也慢慢放下了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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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书》电影一开场就提示：灵感来源于真实故事。

电影中钢琴家“唐”的原型是Don Shirley。他是世界上最伟大地钢琴家之一，1927年1月29日生于牙买加的金斯顿。两岁接触钢琴，九岁进入当时很著名的列宁格勒音乐学院学习乐理理论。在整个50年代和60年代，唐都是美国最负盛名的钢琴音乐家。下图，左边为电影扮演者，右图为人物原型。

电影中“托尼”的原型则是白人司机托尼·利普。托尼·利普，是一名意大利裔美国保镖，曾在酒吧担任保镖工作。但当酒吧关门后，在朋友的建议下成为Don Shirley的专属司机，并成为朋友。下图，左边为人物原型，右图为电影扮演者。

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美国，白人和黑人这种跨种族的友情，往往不被认同。然而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绿皮书》这个故事才有了看点。确实，电影讲的就是在一路向南的公路旅途中，白人托尼和黑人唐之间的分歧、矛盾、偏见，已经最后理解、融合和拥抱。

电影最后，温馨的平安夜，黑人钢琴师拿着酒，敲开白人托尼的家，托尼妻子与之拥抱，表示欢迎。整个片子感人指数升到最高，电影恰到好处结束、出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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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看来，《绿皮书》算是奥斯卡获奖电影里比较“典型”和“非典型”的一部。

奥斯卡是美国电影学院奖。评奖的人都是一帮学院派、教授。所以商业片一般是得不了这个奖的。只有那些有深度的电影才能得奥斯卡。反思战争、种族歧视、社会问题，是奥斯卡的座上宾。从这个角度说，关于种族歧视的《绿皮书》，是典型的奥斯卡获奖电影。

“非典型”又从何说起呢？

其一，《绿皮书》追求“政治正确”过于明显。最典型的一处描写是，电影最后，雪夜里，托尼和唐被一辆警车追上。观众以为这个警察又要像上次那两个警察一样使坏、刁难，没料到这警察叔叔追上来的目的是，告诉托尼和唐他们的车胎瘪了，还围车饶了一圈才离去。这场刻意突出警察“为人民服务”的戏，完全可以省略的呀。——看来，美国电影也讲政治正确。

其二，《绿皮书》并没有真正对种族歧视做深刻反思。翻阅历史，你会发现，上个世纪60年代人权运动前，种族主义贯穿了整个美国南部的发展，它成为美国南方重要的社会文化特征。种族主义的重要特征是白人处于优越地位，非裔服从白人。然而，现实中，种族歧视的程度和手段，远比电影里表现的要残酷和黑暗一百倍。

一个典型事件是：1957年夏，阿肯色州小石城教育委员会允许9名黑人学生进入小石城中央高中就读。9月2日，秋季开学之际，该州民主党州长奥维尔·福布斯动用国民警卫队，封锁学校，禁止黑人学生入学。

下图为1959年8月20日的州议会集会。一群人手持邦联国旗，抗议黑人学生进入中心高中。

在法院干预下，9月20日奥维尔撤回国民警卫队，但仍任凭一些白人暴民捣乱。最后是艾森豪威尔总统动用美国陆军101空降师，“占领”了小石城，维持秩序，并暂时直接控制了1万名州国民警卫队。如下图，在全副武装的美国大兵保护下，9名黑人学生最终得以入学。

《绿皮书》里，看不到残酷和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路上的轻描淡写和化危险于无形。用喜剧的方式来书写沉重，没问题。但问题是，电影里的“沉重”都太轻了。黑人钢琴家的向南之行，真的像一次旅行！电影最后的“白黑一家亲”，观众可能感动了，但一段沉重的历史也随之抛弃脑后了。这个电影，有点像股票，属于借“壳”（种族歧视题材）上市。

也难怪，这个电影的编剧是历史原型白人托尼的儿子。说到底，编剧还是站在白人的视角和立场。电影大写特写白人对黑人的理解和接纳，说到底，这仍是白人的优越感。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政治不正确”，对于对奥斯卡获奖电影充满期待和景仰的影迷来说，是一件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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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最后，宕开一笔，说个题外话：

《绿皮书》得奖之前已有报道称，黑人钢琴家原型Don Shirley的家属澄清说，Dr Shirley生前并未有因自己的肤色遇过什么尴尬事。其家人称电影是“谎言的交响乐”。——这挺吊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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