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绘画先驱——皮耶特·蒙德里安

作为抽象绘画的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皮耶特·蒙德里安，对于抽象主义绘画的发展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从原有的立体主义绘画中，蒙德里安更进一步地从中衍生出了一种更加纯粹、更加简约的视觉艺术，一种更加抽象、更富有精神性的艺术形式。这是一种冷抽象，蒙德里安以十分的冷静、理性的意识审视抽象艺术，利用十分简洁的手段，追求极致而纯粹的秩序感与协调性。他的表达手法从表面来看仅仅只是黑色的横线与竖线，以及在横竖线的交叉之间而构成的一个个各自具有不同比例的白色的空间，其中间或夹杂一些红色、黄色、蓝色这三个蒙德里安眼中构成色彩的三原色的色块。这些点、线、面构成的是视觉艺术中极致的比例平衡与秩序感，原色间构造出无与伦比的单纯至美。可以这样说，蒙德里安的画作回答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当绘画摆脱了实在的、可以用语言表达的内容之后，是否还有美存在？古典艺术家的画作大多是用个性去临摹自然与人体，因为我们知道，自然是美的，人体是具有美感的。可是，这是否代表我们的画作本身就是美的？我们的画作具有的美感是否只是因为我们所描绘的东西本身就是美的？蒙德里安从根本上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所创作的冷抽象画作中没有任何能被我们理解的内容存在，只有构图。然后，他发现构图本身就能产生美。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代表美术向着更抽象的层次的探索。实际上，他的色彩构成中不止这三原色，还有所谓的“黑、白、灰”这种三非色。为什么一定要让“黑、白、灰”这三种三非色颜色参与进纯粹的色彩构成中来？因为，三原色必须放在和三非色彩的对立里。同时，蒙德里安在“格子画”中所采用的颜色都是特殊的，并非简单的只是颜料本身的颜色，比如蒙德里安用到的的白色中都透着一点灰色，黄色中都透着一点红色。可以说，蒙德里安借助他的画作，分析了整个世界的本质：对立，与平衡。正如中国传统哲学中，阴，与阳的概念，正是这种对立与平衡，构成了世界，构成了生命。从这个角度来看，蒙德里安绝对不仅仅是一位著名的画家，他对抽象主义理念的探讨与思考，已经深入到了一种哲学的高度。

与其说蒙德里安是一位画家，我更加愿意将蒙德里安视作一位哲学家，只是他选择的表达自己哲思的方式是将它用画笔画在纸上，以一种直观的视觉艺术展现向观众传达自己的理念：“每一个元素都被它的对立面来决定”、“我在平坦的表面上构造线条和颜色组合，以便以最大的意识表达一般的美。自然（或者我所看到的）激励着我，让我像任何画家一样，处于情感状态，使得某种欲望可以产生某种东西，但是我想尽可能接近真理， 直到我到达基础的东西...”。在风格派运动初期，皮耶特·蒙德里安与特奥·凡·斯伯格曾在杂志《风格》中发表自己的艺术理念：“世界上有新和旧两种时代意识。旧的时代意识指向个人，而新的指向普遍性”。风格派主张的是希望建立一种体现普世性价值观的精简风格，在这种风格的基础上，反映出宇宙和客观法则。因此，风格派的抽象艺术十分的均衡、稳定、直观、易懂，直达表象之外的普遍化本质，对观众没有特定的文化、宗教背景的要求，属于人人都能够欣赏的造型美、色彩美。从这一角度上来说，蒙德里安的艺术、乃至于风格派所主张的艺术风格理念使得人类学意义上的种族划分和社会政治意义上的地区界限短暂失效，消除了阶级、磨灭了差异，是打破了界限的。从哲学角度分析，这种事实上的艺术风格理念，是体现了蒙特里安、以及其他的部分风格派代表画家在心理上对于乌托邦社会理想的潜意识认同与支持的。而这种对稳定感的需求，会让人产生对抽象的冲动。这是蒙德里安一生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后，逃避社会现实，创造出一种与生命形式相反的无机样式，追求永恒性，寻求公平稳定世界的一种心理倾向的产物。同时，他的绘画风格的构成思路也提炼了解构主义哲学的哲学思想：“打破秩序然后再创造更为合理的秩序”。蒙德里安的《灰色的树》，将杂乱无章的树枝砍掉，把它们概括成为规整的形；将弯曲的线条拉直，把它们画成有个性的直线；将各种角度的线去除，只保留水平线与垂直线来确立对立中的稳定和谐。在蒙德里安看来，砍掉以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在排除和本质一般形式无关的东西。所以，他将整个世界归纳成： 横线，竖线。仅存下来的横线和直线，表现的是一种两相对立的力量，蒙德里安认为这种平衡到处存在并控制这一切。这种艺术风格的形成，其实就是解构主义 哲学思想在绘画领域或者说视觉艺术领域的表达。

从建筑领域看蒙德里安，在很多可以当做案例进行分析的著名建筑里都可以看到蒙德里安的影子。譬如在目前的学习中老师提及过的里特维德设计的施罗德住宅、伊姆斯夫妇设计的伊姆斯自宅、瓦西里·克鲁金设计的克鲁金别墅、勒·柯布西耶设计的海蒂•韦伯博物馆（又名柯布西耶中心）等等。为什么蒙德里安在建筑设计中具有如此重大的影响呢？可以把它归为两个方面。

第一个层面，二维的层面设计的影响。建筑师一直在协调的两个关系就是功能和形式，而现代主义是崇尚理性的，即图纸上存在的任何一条线一个信息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落在实际设计的时候不同的元素往往对应着不同的功能，而设计最终的形式往往是各个功能协调统一后的结果。假设用窗户的划分举例子，一个窗户需要满足的功能可能有：采光、通风，有的还需要预留出空调外挂机的通风的百叶。假设把这些功能融入到一种形式当中，这时就需要了一个行业内共通的基本美感，即“构成”。而蒙德里安恰到好处地在自己的作品当中凸显了这一特征。即使仅仅是直白地将窗户的功能按照蒙德里安格子的划分排布，它仍然是美的，和谐、秩序之美。而这种美是具有普世性的，因为它抽离于自然，不受任何文化地域背景所影响。第二个层面，则是蒙德里安的艺术美学在三维层面设计的影响。当二维构成是美的时候，将它转化三维空间，它也会是美的。同样用蒙德里安的格子画做例子，将其转化为一个100㎡的居室,先可不必谈具体尺寸及家具排布，仅仅就平面关系，这个居室的空间是张弛有度的，有大空间、灰空间以及小空间的对比，最终的效果是在二维图面有“构成美感”的，反映到三维空间是具有“空间感”的，或是说具有空间美感。

蒙德里安认为“美不是对人、自然、物体、行为或事件叙述性的表达，而是和谐、统一的，是动态活动的均衡，是形和色彩的张力”。他最终找到了“全面的横线和直线，长方形的平面，三原色和三非色的构成，认为这就是绘画的本源。”点、线、面的构成已经成为蒙德里安理性思考方式的有力表达方式。在建筑领域的应用中，建筑师们也在竭力探索蒙德里安这一点、线、面基本要素构成理论如何能够转化为建筑形式。在一系列大师的探索下，建筑被成功地分解成多种基本的要素：墙、柱、板等。这几种建筑要素，其实对应的就是点、线、面这三大基本构成要素及其之间的组合及构成关系，抛弃了过多或者说过强的建筑自身之外的意义，赋予建筑形态极高的单纯性、通透性。改变了现代主义建筑空间形态的构成。强调直线直角、推崇纯色搭配、采用非对称结构、主张简洁形态、注重体块构成、追求精准比例尺度、注重色彩表现等等正是蒙德里安艺术思想在现在建筑设计中的应用的渗透与转化。可以说，蒙德里安的艺术思想的形成，对于建筑设计乃至建筑技术领域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为现代建筑设计的发展贡献了简洁、实用、美观的良好开端，意义是十分深远的。

蒙德里安的艺术风格内涵有深厚的哲学意蕴，在艺术史上具有重大地位，将艺术创作带向了新的里程碑，同时对于建筑设计的发展有着很深远的影响，助推现代建筑设计走向简洁、实用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