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故城?孤城?马桥风.尘

风•尘 马桥

城 · 尘



关于马桥故城,我只是行走于其间,感受着我的感受。


这是一座故去的城,留下阳光中,风雨中,坍塌的墙。


这些日渐消失的墙,似乎能够诉说的故事,也越来越微弱。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苟延残喘的只剩一口气一般。


来这里一次一次的,每次来都不知为何而来。可回去了,就心心念着,总也忘不了。


在交河故城,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还有吐峪沟,就是想着它们,如同思念恋人般的感觉,有甜蜜,亦有酸楚。


脑海里无数次在想,这些地方昔日的情形,每次去能够想到的却是不同。


可有一样却是不变的,那就是这些地方的阳光,一定是最温暖的。


无论生土凿就,还是夯土筑成。这些故去的城,来自于土。


在阳光下,在风雨中,它们最终日渐消瘦,又成了土。这不应该是宿命吧,倒觉得是最好的归宿。


修这些城的人,也都成了土。


这些城所承载的故事,是过去的故事。我行走于其间,能够感受的,似乎是自己的故事。


手触及到的墙,不敢使劲,因为稍稍用力,就会让这墙上的土,掉了一块。心就会抽搐,如同撕裂身体的某块骨肉一般。


踏在属于它们的空间,低头看自己留下的脚印,总在想,自己的脚印曾经和故人的脚印交叠,别踩疼了他……


席地而坐应该是打小的习惯。来这些故去的城,随时随地都会坐下,裤子上有土,都会留着,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土,就都不知去了哪里。


想远远看着它,又想走的很近融入。落雪时来,只是看雪地里兔子老鼠留下的踪迹。有的是从城里出来的,有的是走入城中。


是它们让城有了生气,就像掉了叶的树,在寒风中一动不动,春来时却一定会长出绿叶。


它们是这城的主人,我却连客人都算不上。


来了,走了。又来了,又走了。我是为何而来,来的多了,已经不重要。想来,就来。


只是越来越明白,来了莫不要打扰,因为我甚至都不是这城的客人。


这里有别人的故事,和我无关。


我成了别人的故事,和我无关?


城归了尘。


我也归了尘。


早晚的事,所有的故事,交给时间,应该都是相同的结局吧。


我觉得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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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北风


“你的手一挥,说要往北飞。

爱情被一刀剪碎,我的心一片黑。

你讲的很对,以后谁记得谁。

我以为我的爱情,可以满足你想买的醉。

风一吹,我才知道自己早已崩溃。

风往北吹,你走的好干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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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音响开到了最大,孙楠的《风往北吹》的旋律充斥着我们向北的路。


一路向北,和爱情无关,我们去马桥,那里有我们的梦。


初夏的晨,阳光温暖,天空湛蓝。路边的庄稼地里的苗,已经显了成片的绿。树郁郁葱葱的绿,兴高采烈地摇曳着秀美的身姿。


到了那个拐弯处,远远又看到那棵树。


它在春寒料峭时,孤单的立在荒野,看到它觉得它好孤独。


初夏再看到它,依旧是一个人立在原野,却感觉不到它的孤单。它一身的绿,似乎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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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希望吧!


去内城的路都是柏油路。下了路,穿过城中的主街道,出了城,我们来到了护城河边。


护城河两边的胡杨树长的很茂密,而且有许多刺花开的正旺,紫莹莹的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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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床干涸,底部长满灌木。大约有三米多深的样子,对面有金黄的芦苇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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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河边的一座“房”子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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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残垣破壁,却也能大致看出它之前大概的样子。


有两棵梧桐树一左一右对着我。坐北朝南的房子,这两棵树,就如同护院的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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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都认为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院落。我也不及细看,只是对着阳光下的残墙细细的看。群峰去了南面,志刚去了北面。


志刚兴奋的喊:“有盗过的墓”。


在这院落十来米处,有个大深坑。


是人为挖的,这可以确定。因为尽管过了百年,人工挖凿的痕迹还是可辨。北面有略高的土堆,看一道道的痕,有些像用绳提水上来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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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有棵小树,不像是人工种植,大约是风吹落的树籽落于此,就生了根,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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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恐高,不敢走的太近,所以看不到这坑的底。估摸着,最少有十米深,坑壁间或有类似于踩脚够手的小坑。


这坑的北面,是一片胡杨林。南面,是与内城隔着的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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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聚到了那座“房子”。群峰绕着房子看,志刚也在左看右看。我也看它的残墙,和大致的格局,在脑海里想象它立体的模样。


“它如果是一户人家,至少应该是有几房姨太太的人家。或者是一个当官的,有一定地位的。”志刚说。“那应该是千户百户吧?”“那时若是清末,千户百户这官职应该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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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它更像一座小兵营!”群峰说,“这院子的格局四周的房子大小几乎一致,李老师所在的位置像是当官的住的,因为相对来说要大一点。”


“这个院落四周房屋围起来,中间空间不大。”


“如果按照房屋来看,一间房子住八个人,这个小兵营应该住扎一个连的兵力!”


“群峰,你不愧是当过兵的啊!”他呲着牙,得意的笑着。


“那个坑会不会是粮仓?”“把粮仓修在城外,不合情理,我还是认为它是一口井。”


洛克伦河不可能一年四季都有水,若是枯水期,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水问题。由此我们判断,这一定是口井。


想来,那坑壁上的小坑,应该是用来踩脚攀手的。若是井里有了藏物,或者需要清理,这凿的小坑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和用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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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根据地势,也更加确定了这座房子应该是个小兵营。它起到警戒的作用要多一些,或者有一定的机动性。


依在残墙,看四野,想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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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弯刀!

残阳如血!

金戈铁马!

血染黄沙!


马桥流水!

鸡犬相闻!

安居乐业!

炊烟袅袅!


这里,是一片古战场?女儿墙的红,是否是英雄的血染红?绿树郭边斜,曾经是否有缠绵悱恻的爱情?


我捡起地下一片发绿的半边铜钱,止不住泪涌……


回来的路,穿越的是“胡杨谷”,我是这样叫它的。若是秋来,满目金黄,该有多美!


下次再来,要住在这里。有月亮的夜,于静谧中,穿越时空,听虫语声声。我也披甲执枪,与先辈英雄,驱犯我国土者,谱一曲战歌,保一方平安!


马桥,再来!


马桥,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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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南风


去马桥的柏油路已经修通,在向西拐弯的路口,有一个“地窝子”。


它小窗向南开着,顶上的草杆已经是和周边的黄土成了一个颜色。其实只是有地窝子的形,却已无地窝子的实了。不,应该说是已经“实”了,里面已经被土添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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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它安安静静的,岁月依旧刷不去人为的痕迹。它的东面有一条沟,沟底有水流过的痕迹,沟边长着稀稀拉拉的几簇草。


这里,究竟曾住过什么样的人家?


他们择水而居,周遭可否是他家的田地?他们种的是什么?小麦?玉米?


他们走出地窝子,迎着初晨的朝霞辛勤劳作,口渴了掬一捧这洛克伦河的水。日落西边,夕阳拉了他们长长的影,是否会跳入晒的温热的河水,洗去一天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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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繁星点点。他们是否会坐在地窝子的入口,听蛙鸣蝉叫,给他们的孩子讲马桥镇的故事,讲关于洛克伦河美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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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孩子们在故事里沉沉睡去,他们在夜风里相拥,静静流淌的河水,是他们爱的歌……


无论怎样,这都是属于他们的生活。若是真的,会是苦,还是会让我们羡慕?


“走啦!又在想什么?”


由路口向北,再向西,穿过一片戈壁滩,马桥镇的南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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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马桥镇的外城!


应该是敌人来犯,抵御外敌的首冲之地。


能够从高大的门垛,想象得到当初城门城墙的高大坚固。城中一条笔直的街道通南北,街两边的房屋相比内城,保存要完好一些。有些房子都可以看到抹的墙皮还在,屋子的结构也基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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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北门,护城河贴着城墙。雨水冲刷了城墙,土就被冲到护城河里,墙日渐矮了,河日渐就浅了。终有一日,会不会墙不在,河已平?


在出北门的小坡上,居然发现几片发绿的铜的残片,还有半枚同样发绿的铜钱。它们和周围的残墙一起,默默地见证这故城的一切。


若是它们能开口说话,会告诉我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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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很厚,女儿墙和内墙看起来像不是一起筑成,不过都是夯土墙,女儿墙的墙体看起有些发红。


轻轻的摸着墙,能够感受到它的温度。抬头,极目远望,尽头是起伏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那里是梭梭谷,那里曾埋伏过铁甲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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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刀耀起刺眼寒光,长矛穿透敌人的咽喉,马蹄翻飞扬起蔽日黄沙,鲜血透了黄沙,流入洛克伦河,染红了这百余年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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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虽干枯,

泥沙依旧泛沧桑。


墙已残破,

傲骨依旧耀华芳!


南风徐徐,南风煦,是和风!


平和之风,和平之风!这和平,是先辈的血换来的!


我辈,无需再去血染征袍马革裹尸,可这血液里,流淌着的先辈的英雄气,终是不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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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西风


落雪了。


马桥落雪了。


这是马桥的第二场雪,第一场雪已经融化,第二场雪,停留了下来。


雪是在午夜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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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早晨起来推门,就被这天降的白,惊喜了。


护城河边上蓬松的芦苇,就如同一个个金发的少女戴了雪白的帽子。枯瘦的红柳枝也变胖了一样,胡杨林里满地金黄也不见了,洒下一溜调皮的兔子的小脚印。


护城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梭梭谷里窜起一枚响箭,马桥外城北门的门口里也回应了一枚响箭,一夜平安。


内城居民家的屋顶相继升起炊烟,勤劳的主妇们升起炕灶开始做饭了。南北街北头一户人家的门早就打开,从他家门口已经被扫出一条两米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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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地挥着扫把,扫把是用红柳细条和芨芨草扎出来的。老张头扎扫把的手艺不错,家家户户都使他扎的扫把。


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停歇,已经开始扫南北大街。他身形高大,魁梧健硕,头大如斗,不着一发,腾腾热气!


门相继开了,男人们都出了门,拿着推板扫把加入扫雪队伍。有人喊:“李爷早啊!”


原来他就是威震准噶尔的李头李爷!


他随左宗棠左帅入疆,作为武举人,他主动请缨,带五百精兵驻扎在离阿古柏敌军最近的镇番户,后又与绿林好汉高四,镇番何世海,迪化民团教练徐学功四人一起,沿洛克伦河北上,在准噶尔盆地南缘选址,夯土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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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周边玛纳斯、镇番户、新湖等各路豪杰纷纷慕名而来。经四人商量,又在外城东北角护城河外,修外城一座,战士们驻于外城,以便御来敌。


后为需要,在两城间跨护城河架一木桥,仅容一人一马通过,这里也据此,称为“马桥镇”。


农忙时,大家撒种收麦,闲时练武强身。


李头李爷的三十六路破风刀,刀刀要命!何世海何爷的四十八路夺命锁喉枪!高四爷的隐秘追踪术!徐世功徐爷精通排兵布阵,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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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阿古柏的好日子过吗?


大家正在扫雪,突然,东面胡杨谷一声尖锐的响骤然划破冬日的晨,树枝上的雪好像都震落。


敌人居然从阜康而来,由东偷袭!


胡杨谷的暗器机关已启动!


三叉路口地窝子连通马桥镇的地道已经打开。雪地无痕,可伏兵已布……


“我也要去杀敌!”


突然惊醒,原来是一梦!


窗外启明星已亮,我也睡意全无。脑海里依旧是马桥随西风轻柔飘落的雪,还有那如钢似铁的战士……


马桥的魂,还在!


去一次,就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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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别哭


小镇向北,大约四十公里就是马桥镇,然后继续北走,就可以看到“马桥故城”。


于这座城,有说不出的情愫。每次来,都满怀渴望,离开时,心却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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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和西面二十公里的新湖,与马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人说这马桥是抗击外敌的城,有人说这是一座逃避战乱的城,可我知道,这城里能够感受到的,绝不仅仅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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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知道我们作为小镇的土著居民,究竟来自哪里。身边的老人相继离世,家族里也无一页可以考证的纸。


奶奶耳朵背的已经到了和她说话需要大声吼了,也就不忍心,却记得她老人家曾说起老辈人是从马桥来的。


二叔也这样说,四奶奶家的叔叔也说听大爷爷讲,我们的祖辈来自马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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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一次次来马桥的原因?


刘景带女儿小茜来,我始终记得她给女儿郑重地说:“这是古城,是文物,我们要保护它,不可以随便上去踩踏的。”小茜似懂非懂的神情,却又不住地点头。


那是因为看到当时来马桥的游人很多,他们来此都做的一件事,就是爬在城墙上,扬起了手里长长的各色鲜艳的纱巾,欢笑着,举着手,翘着腿,拍拍拍……


我分明看到,这些饱经岁月风雨的城墙,这些夯土的墙,泥土簌簌的抖落,如同它们哭泣掉落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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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离我们最近的文化古迹,来此的朋友们,大家徜徉期间,回顾历史,感受岁月,怎么都可以。


只是:


别再踩踏它们可好?


喝完水的矿泉水瓶,别丢在那里可好?


食品袋放在车里带回来处理了可好?


别随意折那里的红柳梭梭可好?

......


马桥,别哭,我们都会好好的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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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融马桥


雪中有城,城中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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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就要过去,才有机会来看看这座茫茫雪原中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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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的风,来自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风裹着细碎的雪花,依旧那么凛冽,瞬间吹透身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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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最公平的,不会多给或者少给谁一分一秒。时间又是永不停歇的,不会因为谁因为什么停留一分一秒。再冷的寒冬也会过去,再厚的雪也会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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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要来这里几趟。


这座故去的城,故去的是什么?留下的又是什么?


那年陪杨大爷来,我问过杨大爷是不是曾经在马桥生活过?他告诉我他离世的老伴就出生在马桥,出生那年就离开马桥,再没回去看过。老伴不在了,他想来看看,看看她出生的地方。


这是何种情感?这可能就是对爱及爱情的诠释和缅怀吧,“你走了,我去看看你出生的地方,那里有你的影,有你的魂。”


我又为何一次次来这里?


我想看看春天荒芜的城里,于干涸中扎出的点点新绿;


夏日,紫色红柳的花衬着灰绿色胡杨的叶子,还有杂草丛生昂然的生命;


秋,金色的胡杨,河道边摇曳的芦苇,风卷起的尘;


雪来,戴着毛绒绒帽子的墙,挂着霜安静的枯草,风卷起的雪沫……


故城,日渐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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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裸露了精血骨肉:一层夯土夹着一层芦苇,一层层筑成高大与宽阔。土泛着红,浸过血一般,岁月淡化了颜色,淡不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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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在雪里去年秋日的枯红,别样的娇艳动人。过几日它们绿了,这城里就有了蓬勃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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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奶奶,我们的先辈究竟来自哪里?老人家从残存的记忆力模模糊糊地说:绥来,夹滩,马桥……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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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残破的城,究竟承载了多少人的过去?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它?自芨梁河到洛克伦河,究竟孕育了多少动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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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来源于网络,作者土君,题目有改动,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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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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