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居】鸟语花香话小满

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一提到小满，我的脑海里首先出现的就是鸟鸣和花香。这样的印象，从童年时代起就深深刻在心中了。小满是夏季的第二个节气，此时咱黑龙江的原野上到处铺满金黄色的婆婆丁花儿、苦荬菜花儿，花多的地方，甚至一望无际，说是塞外的油菜花海也不为过。还有紫花地丁，淡淡的，悄然释放，既有兰花般的雅致，也有婆婆丁样的淡然。

花开遍野，绿树成荫，而各种候鸟就像离家的游子，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返家行程，也不知道这些鸟都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今后还要到哪里去，反正这个季节的房前屋后，田野园子，草原湿地，走到哪都有小鸟的身影。特别是清晨醒来的时候，悦耳的鸟鸣更是让人提气不少。

苦麦菜、紫丁地香和婆婆丁花

说来惭愧，认识小鸟，不是从爱护动物开始的，而是源于打鸟。在我小的时候，一到小满前后，男孩子们就“磨刀霍霍”了，把弹弓拿出来，拉一拉，看看过了一冬，还有没有弹力和劲道；再翻出压箱子底的铁夹子，看能不能支起来。我家就有很多夹子，都是心灵手巧的哥哥们用8号线葳成的，缠上钢丝做的弦，用来打鸟。

打鸟的活动是贯穿于一年四季的，只是小满的当口更集中些。那个年代真不知道如何爱护野生动物，但是实质上还恰到好处地实现了自然界的平衡。现在一再提倡保护，可野生动物却越来越少！究其原因，无外乎那时候打鸟是娱乐，现在打鸟是贪心；那个年代使用的工具是原始的弹弓、夹子，现在使用的是绝户网、扁毛霜；那个年代草原一望无垠，树木成林，参天耸立，到处都是小鸟的乐园，而如今许多草原都被开垦了。

随着小满节气最早到来的是俗称“瞎绿叶子”的小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种鸟浑身绿色，体型也非常小，就像一片树叶，而且眼神还不好，你就是走到距离她一米以内，她也几乎看不清楚。“瞎绿叶子”喜欢在树枝儿上跳跃，跳一下叫一声，“滋儿滋儿”的声音，尖而清脆，用咱东北的话说，有点针扎火燎的。当你清晨起来听见院子里传出这种鸟鸣，那就是小满的节气到了，随后就有更多的小鸟陆续光临了，袅袅炊烟中就平添了几分生气。

瞎绿叶子

小时候我们村分成三个屯子（现在因为村屯的扩展，基本连成一片了），我家住在前屯，学校在腰屯，从我家到学校去，有一趟大树林带斜亘在庄稼地中，主要是榆树，多数是旧社会栽植的，都有几十年的树龄，高大威猛，参天蔽日，一到小满时节，各式小鸟充盈期间，左飞右跳，叽叽喳喳，早晚上下学，我们都走林荫小径，大家背着书包，合着鸟鸣蹦蹦跳跳，两华里的路些许之间就到了，也感觉不出累。当然也免不了拿着弹弓噼里啪啦地一同乱射，其实打不了几个鸟，就是图个热闹，倒是泥丸子所到之处，扫得榆树叶子乱飞。我的弹弓大法尤其差劲，站在树下，距离“瞎绿叶子”不到两米，仍然可以百发百失，也是没谁了。

野外，也一样充满活力和生机。我们村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们称之为大甸子。有一种候鸟在小满的时候来，入冬的时候飞走，大家都叫她“呐嘞”。呐嘞是极少数能在飞行中歌唱的鸟类之一，每震动一次翅膀就唱一句，声音婉转，优美动人。那时候淘气着呢，为了听小鸟唱歌，就到大甸子上找呐嘞窝，因为呐嘞就在沼泽地带突兀处的杂草中絮窝，很好找。一但找到，受了惊吓的小鸟就扑棱一下子冲向空中，但又惦记自己的窝和鸟蛋（有时候也是幼鸟），就在自己的窝附近盘旋打转，一边飞一边急促地歌唱，可我们站在鸟窝附近，小家伙落不下来啊，只好在空中不停地啁啾，我们就心安理得地享受那天籁之音，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小鸟的痛苦之上，现在想想也是熊孩子一枚，够烦人的哈！

油腊鹳子，也是大甸子上常见的鸟，腿长，嘴尖，体粗，尾短，同样在小满之后回来。这家伙飞行技术一般，但贼能跑，可你一旦追上了他，他就一头扎在草丛中，露个屁股，顾头不顾腚的，就像小孩子捉迷藏，他看不见你，就以为你看不见他，因此很容易就被捉住了！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种鸟十分肥胖，肉厚油多，烧烤的时候那是浑身冒油。这也难怪，对咱国人来说，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跑的，除了车辆，啥都能和吃缠在一起，倒是他的本名“金斑鸻”被忘却了。

实际上，家乡最常见、最接地气的鸟，是麻雀，这家伙土生土长，虽然嘴皮子不厉害，但家国情怀比较浓，无论季节咋变换，都坚持不离家。我们习惯上称之为老家贼，家屁，家雀。羽毛呈棕灰色的斑杂状，之所以称之为老家贼、家屁、家雀，是因为这家伙一般就在家家户户的房檐下筑巢；就像自己家养的家禽一样。而且，与大多数鸟类以飞虫为主要食物不同，他们主要偷食粮食作物；许多鸟都能唱出婉转的歌谣，可家屁不行，就会“加加加加”的叫唤，所以被称为“家屁”。还有两个事例能证明家雀俨然成了我们生活中的一份子，比如人们脸上长了斑，就名曰雀斑；现实中如果有人成天碎嘴子，大家也习惯说其“加加”起来没完，不客气地制止关系不外的人说话，就会大喝一声：别“加加”了!可见麻雀在国内分布之广，其特征在人们心中印象之深刻，其特点早已被拟人化到大家的行为举止上了。随着现在人文环境的变好，就是城市小区里也是麻雀满枝头，我家卫生间的窗户上有时就有麻雀站在那“加加”个没完，冬天的枯枝有时候也几乎被大群的麻雀压弯了腰。

冬季小区树上密密麻麻的老家贼

还有苏雀，脑瓜顶有一个点儿，红扑扑的，就喜欢吃苏子。其实苏雀生活在远东、西伯利亚等地，只是冬季迁徙到我们这里。如果西伯利亚等地未从祖国分离出去，那也是咱国鸟的一份子，可惜，现在是以外宾的姿态回来的，估计连国语也听不懂了吧。

偏嘴腊子，也是北方常见的鸟，因为上下喙不齐，上边的明显比下边的长，还偏出到一侧，而得名。这家伙就喜欢吃瓜子、麻子等食物，嗑瓜子那是极其麻利，偏嘴腊子的歌喉婉转，可连续歌唱很长时间，深得小朋友们喜欢。我家曾养过一只，是亲戚用粘网粘到后送给我的，养了十几年，都通了人性了，早上你不起床，他也不唱歌，一听到你起床的动静，他就会试探性地叫一声，此时，你如果喊一声“小腊子！”妥了，立马从阳台上飘过来一阵又一阵欢快的歌声！那歌声远近高低的，时而高亢靓丽，时而意乱情迷，让人一天都好心情。

经过查考，窃认为瞎绿叶子就是柳莺；呐嘞就是云雀，号称“气死百灵”的家伙；而苏雀就是朱顶红，而腊子的种类繁多，还真不知道偏嘴辣子的学名。其实除了家雀之外，这些鸟都是外来户，都是没有本地户口的过客，都是为了生活在南下北漂地奔波。真的希望我们周围的小鸟越来越多，都能愉快自由地迁徙流动起来，无分东西南北，都和我们成为朋友，和平共处，和谐地开心度过每一天。

【作者简介】冯林财，网名逍遥十三剑，从事企业管理工作，喜欢传统文化和佛学，乐意探索历史、哲学、佛学和传统文学。业余时间喜欢读书，写点东西，偶尔练习书法，喜欢旅游，喜欢小动物，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