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十一月的一天，山西的一个名叫张有昌的泥瓦工突然得了怪病，在短短八天之内便因传染发生了父子三人相继离世的灭门惨案。

事关重大，相关部门介入调查之后，发现起因竟是一根小小的金属棒。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放射性危险物质标志

灭门惨案

1992年11月19日，这一天对泥瓦匠张有昌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当地环境监测站的扩建施工场地干活。

那天他与几个工友正在打井，做着做着，张有昌就发现在打捞上来的废弃物之中有一根长度有2-3厘米的锃亮金属棒。

张有昌不清楚这根金属棒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觉得看着挺别致，于是随手捡起来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然后继续干活。

没想到这随手一捡，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钴60

过了没多久，正在继续改造深井的张有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出现了头昏眼花的症状，但是张有昌以为是自己做活太累了导致的，再加上他想着再坚持一会到中午就不会影响工资的结算，于是便硬撑着继续干活了。

然而到了中午时，这种难受的状况却更加严重了，连中午吃的饭都被吐出来了，工友们见状都以为张有昌是食物中毒了，于是劝他回家休息休息。

张有昌也实在撑不住了，于是这才告假回家，打算稍作休息下午继续来上班。

然而回家后没多久，张有昌便出现了恶心、呕吐甚至腹痛发烧的恶劣情况，当时家里身怀六甲的妻子张芳劝他去医院看看，张有昌便来到镇医院，医生因为查不出病因所以随便开了点药就让他回家休息。

泥瓦工（非主人公）

回到家后张有昌的情况急转直下，不仅牙龈出血，还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甚至皮肤有一些地方出现了发紫的迹象。

张芳见事态严重，情急之下叫来了张有昌的父亲张明亮和哥哥张有双，三人一起将人送到了忻州市人民医院。

医院的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后也无法判定病因，便先安排张有昌住院观察，期间由于张芳怀着身孕不便照顾人，于是哥哥张有双便留下来陪护弟弟。

住院两天后，张有昌的病情渐渐恶化，整个身体浮肿淤青，更可怕的是，张有双也逐渐病倒，并且出现了相似的发病症状。

医院方面忧心忡忡，虽然还没有查明病因，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种病具有极大的传染性。

为了防止更多人被传染，医院连忙安排把兄弟二人转进了隔离的病房。结果转入隔离病房之后，兄弟二人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而且更加严重了。

父亲张明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着与其在这个医院磨时间，不如换个更大的医院看看，于是带着两个儿子来到了太原的山西医学院附属医院。

医院的医生们一开始诊断为食物中毒，经过几番研究考察再讨论后有人认为可能是放射性疾病，但是山西省卫生厅接到报告后认为山西不可能有放射性物质，便立马否决了这个可能。

医院病房

此时兄弟二人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血斑化脓甚至视力模糊等多种问题，而医院方面还因为迟迟找不到病因，所以无法对症下药。

张明亮心沉到了谷底，最后他干脆打算把两个儿子接回家里静养，他期盼着能够奇迹痊愈。

12月3日，也就是张有昌发病十四天后，饱受怪病折磨的他在苦痛中惨烈离世，两天后哥哥张有双也随之而去。

短短十几天内，两个儿子接连去世，这对张明亮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打击，除此之外，他还惊恐地发现自己和儿媳妇张芳也开始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没过几天，年老体弱的张明亮便病倒床上，气息奄奄。

飞来横祸却不知祸起何处，张明亮实在不甘心，于是将家里仅剩的钱都交给了儿媳妇张芳，让她一定要去北京找个大医院查清楚病因，交代完之后张明亮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查清病因

张家三口男丁因怪病尽数死亡的消息迅速在当地传开，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和恐慌，大家议论纷纷，说张家是不是撞了邪。

流言四起的同时，怪病也迅速传播开来，不仅是张芳，还有张有昌的工友们以及张家接触的邻居也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了类似症状，一时间人心惶惶。

张芳的父亲张丑寅害怕自己的女儿也会落到如张家三父子的下场，于是着急忙慌地带着女儿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12月17日，父女两人以及一些陪行的亲属抵达了北京，此时的张芳已经有了脱发、牙龈出血和身体肿胀的情况。

身怀六甲的她被带着辗转几个医院，辛苦颠簸依旧换不来一个明确的病诊结果，第二天张芳靠父亲背着来到了北京市人民医院。医生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病，连忙对张芳进行了全身检查和血液化验。

化验结果让人大吃一惊，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白血球含量应该到4×10^9/L才是正常的，但是张芳血液中的白血球数量仅为0.410^9/L，竟然远低于常人的十分之一，于是医院方面初步诊断为再生障碍性贫血。

但是紧接着有人提出了疑问：再生障碍性贫血并非传染病，哪里会传染导致三人接连死亡呢？于是大家紧急召开了研究会议。

人体细胞

会诊时，有一位名叫毛秉智的专家建议对张芳的染色体进行检查，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张芳的染色体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因为在张芳受检查的300个细胞中就有134个畸形体，要知道正常人的畸变率仅有0.03%。

这远超正常人水平的畸形体比例让医生们可以断定，张芳以及其家人得的这种怪病就是一种放射病，因为只有遭受过量的电离辐射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病因是查出来了，可是病源是什么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事关重大，医院以及受邀前来的工业卫生实验所的专家们不敢耽误，火速将情况报告给了卫生部门，最后中央得知后高度重视，责令山西省一定要找出放射源。

放射性物质

因为放射源多一刻找不到，就可能会通过污染水源、土壤等方式使更多的人受到传染，最后很有可能酿成塌天大祸。山西省相关部门也不敢耽误，很快成立了专案调查组负责查清。

因为最开始被传染的人是张有昌，于是工作人员首先对张有昌发病当天的活动轨迹展开了调查。

在来到张有昌就医的忻州市人民医院时，调查人员终于从一位实习医生那里得知，从张有昌的外套中曾经掉出过一根圆形金属棒，张有昌的父亲张明亮捡起来问了儿子，得到没什么用的回答后便随手扔进了病床旁边的垃圾桶里。

医院垃圾桶

虽然找到了可疑的放射源，但是新的困难又出现了：医院病房里的垃圾都会由专人清理后运送到市垃圾场里，那是一个有着广大面积且有三十米深的大坑。

尽管如此，工作人员还是紧锣密鼓地对垃圾场里的所有垃圾进行了细密的排查，结果就是没有找到这根金属棒。

山西省卫生厅卫生监理处原处长曹敏知道后，怀疑金属棒也许根本就没有被送到这个地方，于是他找来了当时负责该院垃圾运送的工人翟金元，问他是否把所有的垃圾都送到了市垃圾场，但是得到的是翟金元的多次肯定。

运输医院垃圾

垃圾场已经排查多次，还是没有找到，曹敏觉得也许是翟金元见事情闹大害怕承担责任而说谎了。于是他又把人找来，保证只要翟金元说实话就不会有责任。最终，翟金元吐露了实话，原来为了省时省力他把垃圾倒在了晋祠公路的旁边。

因为那里经常会堆着一些垃圾。工作人员带着辐射检测仪在翟金元的引导下很快找到了垃圾所在之地，在距离不远时检测仪的数值突然猛增，放射源真的就在这里！

于是工作人员连忙封锁了整个路段，在做好防护后便展开了搜查行动，很快这根金属棒被大家找了出来，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金属棒，而是有着极强辐射性、伤害力极高的钴60。

钴60

晋祠公路每天游人如织，真不敢想象，如果就放任这个放射源待在这堆垃圾里，会有多少人无形毙命。

放射源钴60找到了，可是它从何而来呢？

这就查到了张有昌所在的环境监测站的工地上，工友们说出张有昌从井里捞出的废物中捡起金属棒的事情。

另一边工作人员将这根金属棒带回去后，调查了忻州所有钴60的档案记录，发现数据对不上，存档记录和工地位置两条线索最终都指向了原先被拆毁的科技局钴源室。

经过一番调查后，一桩十几年前的粗心旧案终于被翻了出来。

科技局钴源室

前因恶果

1973年，为了研究农作物的辐射育种，山西忻州地区科技局特意建造了一个辐射室，一来可以是把它作为研究基地，二来也是为了防止放射源外泄。

而辐射育种是当时一种先进的生物育种的方法，一般是利用X射线、紫外线等各种射线照射农作物的种子、植株或其他部位，再把变异的种子加以培育，使之成为新的优良品种。

这样一来，农作物的个头和产量都会大大提高，比如半米高的南瓜、花开六瓣的“万寿菊”等就是辐射育种的结果。

辐射育种

而钴60就是辐射育种的方式之一，所以辐射室在九月份建造好以后，山西科技局就向上海医疗器械厂申请了钴60放射源辐射装置用于农作物辐射育种，审批下来后，科技局一直规范使用、小心保管，从未有过差错。

1980年，山西科技局即将搬迁，而原址则被归为环境监测站所有，后来科技局搬走时，也只是带走了辐射室的一些装备设施，而钴60辐照源还是封闭保存在了实验农田的特殊水井里。

1991年，环境监测站由于发展需要打算扩建场地，需要拆除一些旧的建筑，钴源室也在拆除之列。于是已经废弃闲置许久的钴60辐照源就需要安全送到山西省放射性废物库保管。

钴60辐照源

由于钴60具有极强的放射性，据说三十米之内就能对人体造成极大伤害，所以它的转移工作也极其重要。

为了确保转移工作的万无一失，山西省放射环境管理站和地区科委特地分别派了几名高级技术员过来，配合环境监测站的几位同志进行方案策划。

尽管制订了严密方案，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大家依然因为粗心大意而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

当时钴60是存放在井底的不锈钢桶中，大家就需要先把它取出来然后放进铅罐中才能运走，当时大家一共取出了五只钴源，可是有人说当年上海医疗器械厂只提供了四只钴源，不过由于是多而不是少。

大家也没有很在意，就这样运走了五只钴源。事实上，数量既不是四，也不是五，而是有六只，也就是说，还有一只钴源被留在了井底没有捞上来，然而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可怕的错误。

转运工作完成之后，环境监测站开始对钴源室进行拆除工作。

运输检查放射性物质

由于钴源室的用途特殊，所以在建造之初就把墙体做得异常坚固厚实，一般的拆除方式没有用。

于是环境监测站又找来了太原新安化工厂进行爆破拆除，在这一过程中，无数废弃物落进井里，埋在了被遗忘的钴源身上。

时间来到1992年，环境监测站认为拆除工作基本完成了，于是请来了施工队展开扩建工作，而张有昌正是其中一员。

施工人员在11月19日这天开始打捞井中废弃物，钴60就这样和许多工业垃圾一起被翻到了地面上，出现在张有昌面前，然后凭借其光滑闪亮的外表，最终被他捡起来放进了兜里。

放射源移动存储罐

钴60放射源的危害力极强，而张有昌后来又贴身携带了那么久，怪不得最后连他身边的人染病后都无力回天。

而不仅是张有昌的兄弟父亲和妻子张芳，就连张有昌辗转看病期间接触到的医生、护士，甚至同住一间病房的另一位无辜女子以及工地上的工友们，前前后后竟有一百多人后来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而这一切，都是当初负责转移的工作人员疏忽大意所致。

虽然这出惨剧发生后，经过调查得以真相大白，失职人员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因为遭到核辐射而留下后遗症的受害者们，却永远地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伤痕。

核污染的水源造成的影响

一根小小的金属棒，竟成为杀人的元凶，这是一出人间惨剧，亦是一声当头棒喝的警醒。

核元素如今被广泛运用于各个行业，在医学、农业还有工业上都造福了人类，然而一旦发生意外，那就是比见血封喉的毒药还要可怕的存在，我们不能不谨慎。

参考文献

[1]国广忻州．2018-05-12

[2]春城时评．2014- 05-12

[3]浙江科技新闻网．2014-06-16